嘎吱……嘎吱……”一阵有节律的床榻的响动隔着门缝传来。
“啊……天成，轻点……”女人轻声娇嗔。
“不，就是要听你叫！”
“啊……不要……不要停……”梅兰一脚踹开“天成发屋”的玻璃门，门轴“哐当”一声撞在墙上，震得墙上挂着的价目表簌簌掉灰。
门缝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里间的布帘猛地动了一下，杨天成只套了件衬衫，扣子扣得歪歪扭扭，头发还乱着，额角挂着层薄汗。
他看见梅兰，脸“唰”地白了，喉结滚了滚：“兰……兰你咋回来了？
不是说下周……我不回来，还等你俩把孩子生出来吗？”
梅兰眼尖，瞥见布帘后露出来的半截花裤衩，正是前阵子桂芬总穿的那条。
她顺手抄起门边的铁簸箕，劈头盖脸就往杨天成身上砸，“你个杀千刀的！
我在外头给你挣房租，你倒好，跟那个瘫子的女人搞到一块儿去了！”
杨天成慌忙去挡，胳膊被砸得生疼，他不敢还手，只能往旁边躲：“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哪样？”
梅兰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得能刺破耳膜，“是她大半夜来理发，理到你床上去了？
还是你学雷锋，给她免费‘服务’到裤子都脱了？”
布帘被猛地掀开，桂芬裹着件杨天成的蓝外套，脸又红又白，手还在抖：“梅兰妹子，你别喊，这事……这事不怪天成，是我……不怪他？”
梅兰冷笑一声，几步冲过去揪住桂芬的头发，硬生生把人拽到亮处。
桂芬脖子上还留着片红印子，在白皮肤上格外扎眼。
梅兰的手都在抖，眼泪“唰”地下来了，“你男人还瘫在炕上呢！
你就耐不住寂寞，跑到我男人这儿偷腥？
你对得起谁啊！”
桂芬被拽得疼，眼泪也下来了，挣扎着喊：“我男人躺了三年，我守了三年！
他杨天成对我好，给我剪头发不收钱，下雨给我送伞，我……他对你好？”
梅兰猛地松开手，桂芬踉跄着差点摔倒，“他对我好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我跟他从穿开裆裤就认识，我为他生不出娃，愧疚得在外地打零工，他倒好，转头就跟你在这儿颠鸾倒凤！”
杨天成急了，一把将梅兰拽开：“你少说两句！
桂芬她不容易……她不容易，我就容易？”
梅兰甩开他的手，指甲差点挠到他脸上，“杨天成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你不是觉得她好吗？
行，这发屋给你，这男人给你，我梅兰不伺候了！”
她正喊着，门外己经围了一圈人。
刘小芳拄着拐杖站在最前头，脸吓得煞白，手里还攥着给杨天成送的煮鸡蛋，蛋壳被捏得粉碎。
晓棠也在人群里，她刚给顾客剪到一半，听见动静跑出来，此刻正盯着杨天成敞开的衬衫领口，眼神里又惊又乱。
杨天成看着梅兰通红的眼，看着桂芬瑟缩的样子，再看看门外指指点点的街坊，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的血好像都冲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凉透了。
他想解释，嘴却像被堵住，只能重复着：“别闹了，别闹了……”梅兰却像是没听见，她走到镜台边，抓起杨天成常用的那把剃刀，“哐当”一声扔在地上：“杨天成，你不是爱给人‘修面’吗？
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儿，要么你跟我走，要么，咱就去民政局把证换了！”
剃刀在水泥地上转了个圈，寒光闪闪，像道冰冷的疤，划开了这小镇看似平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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