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沉重的铁架带着风声砸下,结结实实落在黄毛混混的肩胛骨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像敲在灌满沙子的麻袋上。
“嗷——!”
混混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剧痛像电流般窜遍全身,刚才被“微光恐吓”弄出来的眩晕感瞬间被冲散大半。
他捂着肩膀蜷在地上,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疼得牙床都在打颤。
“操!
小兔崽子敢动手?!”
蛇哥被这声惨叫惊得一哆嗦,甩了甩发沉的脑袋,眼底血丝炸开,凶性彻底被点燃。
他捡起地上的弹簧刀,红着眼珠子就朝木子扑来,刀锋带着寒光首刺胸口!
木子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前世被失控面包车撞飞时那种骨头碎裂的剧痛、以及死亡前的窒息感,此刻竟与眼前的生死危机诡异地重叠。
他几乎是本能地矮身侧滚,动作带着重生后几天偷偷在楼道里练出的生涩,却在求生欲的驱动下异常敏捷。
刀锋擦着他的肩头划过,带起一阵刺痛的风。
他没敢再硬碰硬——三个混混就算受了影响,也远非他能抗衡。
木子猛地转身,将铁架横着抡出去,目标不是人,而是床头柜上那只灌满热水的暖水瓶,以及旁边堆着的玻璃药瓶!
“哗啦!
哐当!”
暖水瓶胆碎裂的脆响、金属外壳落地的碰撞声、药片滚落满地的窸窣声混作一团,滚烫的热水溅在地板上,腾起一阵白雾。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在寂静的病房里炸开,像闷雷滚过走廊,震得墙壁都仿佛在颤。
“怎么回事?!”
走廊里立刻传来护士的惊呼声。
“是打架吧?
听着像玻璃碎了!”
“快叫保安!
别出人命了!”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堵在了病房门口。
蛇哥的脸色“唰”地变了。
在医院动刀子本就犯忌讳,现在闹这么大动静,要是引来警察,麻烦就彻底缠上身了。
他瞥了一眼地上哼哼唧唧的黄毛,又忌惮地扫过窗台——那株蔫头耷脑的“小苔藓”此刻缩在角落,看着人畜无害,可刚才那阵能把人晃晕的邪门绿光,想起来就让他后颈发毛。
“妈的!
姓木的你给老子等着!”
蛇哥恶狠狠地剜了木子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钉子,“这笔账,咱们没完!”
他不敢再耽搁,一把拽起地上的黄毛,又招呼另一个还在扶墙晃悠的同伙,“走!”
三人跌跌撞撞地撞开门口围观的护士和病人家属,留下一路骂骂咧咧的污言秽语,仓皇逃窜。
木子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握着铁架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蓝白条纹病号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带来一阵寒意。
刚才那十几秒,每一秒都像在鬼门关前打转。
他看着满地狼藉——碎裂的玻璃碴混着散落的白色药片,还有一滩正在冷却的水渍,喉结滚动了一下,对着围上来的护士连连道歉:“对不起,真对不起……那伙人是放高利贷的,逼得太紧了,我也是没办法……”保安很快赶来,拿着对讲机低声汇报情况。
护士长皱着眉指挥人清理现场,看向木子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同情,又有几分无奈的责备:“小木啊,我知道你难,但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再急也不能在这儿动家伙……唉,我们会让保安多过来看看,你自己也当心点。
你爸这情况,经不起折腾啊。”
“我知道,谢谢您张姐。”
木子低下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蛇哥只是暂时被吓退,以那伙人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可眼下最要命的,还是父亲的病,是那二十万手术费。
钱,才是能把这一切从悬崖边拉回来的唯一绳索。
他疲惫地走到父亲床边,看着监测仪上依旧起伏微弱的曲线,心沉得像灌了铅。
白月的“微光恐吓”是刚才的救命稻草,但显然是透支能量的险招,不可能再用第二次,更别说对父亲的心脏病毫无帮助。
那剩下的两滴治愈露珠,顶多是让父亲少受点罪的缓冲,撑不了多久。
精灵‘白月’亲密度+10!
当前状态:疲惫(能量严重透支),急需温和光照与纯净水补充。
新手任务(救助白月)完成度100%,额外奖励:‘精灵之眼’(初级)己开启!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几乎同时,木子感觉双眼像是被一层清凉的泉水浸润,原本有些发涩的眼球骤然清明,仿佛蒙着灰尘的玻璃被彻底擦亮。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病房角落那盆早就该扔的绿萝——叶子黄了大半,茎秆都发蔫了。
下一秒,几行淡绿色的文字突兀地浮现在他视野中,像首接印在视网膜上:名称:普通绿萝状态:严重缺水,土壤板结导致营养不良,叶片80%枯黄坏死。
微弱情绪:渴……根部好闷……叶子要掉光了……木子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猛地转头看向窗台,那株缩在角落里的白月此刻正微微颤抖。
名称:白月(露蕊花苞精灵)状态:幼生期,能量严重透支(微光恐吓技能过度使用),伴随轻度惊吓后遗症。
亲密度:15(友好)技能:微光恐吓(Lv1,单次消耗70%当前能量,造成短暂精神干扰,冷却时间24小时)、初级治愈露珠凝聚(Lv1,需每日6小时温和光照+50ml纯净水,可缓慢恢复能量并凝聚露珠)情绪:主人刚才好勇敢!
坏人被打跑了!
……可是好累啊……想晒太阳……想喝水……精灵之眼!
不仅能看清植物的状态,甚至能解读精灵的技能、情绪,连冷却时间都标得清清楚楚!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近乎荒诞的念头,如同划破乌云的闪电,“咔嚓”一声劈开了木子混乱的思绪!
古董!
捡漏!
前世他在底层摸爬滚打时,听那些蹲桥头的老光棍、收废品的大爷念叨过无数次——城东的城隍庙老街,时不时有人用几十块钱,从蒙尘的旧货堆里淘出值几十万的老物件。
虽然大多是添油加醋的骗局,但总有那么几个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真事,说是有人靠这一把翻盘,从穷鬼变成了老板。
他不懂古董,分不清官窑民窑,看不出字画真假,但他有精灵之眼!
这双能看穿植物“状态”的眼睛,能不能看穿老物件的“岁月痕迹”?
那些真正经历过百年风雨的东西,会不会像有“生命”的植物一样,在他眼里呈现出特殊的“状态”?
这个想法疯狂得让他心跳加速,却又充满致命的诱惑。
赌石?
他连翡翠和玻璃都分不清。
炒股?
三天时间,根本来不及等涨跌。
唯有这虚无缥缈的“捡漏”,或许是能在三天内凑够二十万的唯一渺茫希望!
木子看了一眼窗外——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更低了,像是随时会下雨。
他又低头看了看病床上呼吸微弱的父亲,指尖轻轻碰了碰父亲枯瘦的手,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发紧。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窗台角落,那里,白月正蜷缩着,连顶端的微光都快要看不见了。
不能等。
一秒钟都不能等。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白月轻轻捧在掌心。
小家伙的“身体”凉凉的,带着一丝微弱的颤抖,却很乖地蹭了蹭他的指尖,传递来依赖的情绪。
“白月,你先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木子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它顶端的缝隙,然后将这疲惫的小家伙藏进父亲枕边一个避光的角落——那里有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也离父亲最近。
接着,他快步走到病房角落,拿起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外套穿上。
外套的袖口磨破了边,拉链也不太好用,是他大学毕业时从地摊上淘来的。
木子走到还在收拾残局的护士长面前,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张姐,麻烦您……再多帮我照看一下我爸,我出去想办法筹钱,一定很快回来!”
不等护士长再说什么,他己经转身冲出病房,脚步快得几乎要跑起来。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在他身上,拉出一道仓促而决绝的影子。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这座城市最鱼龙混杂,也最可能藏着奇迹的地方,城隍庙老街。
拥挤的公交车上,木子靠着沾满污渍的车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五十块钱——这是他身上最后的全部家当。
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像他混乱而绝望的前世。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回响着精灵之眼的提示。
这双眼睛,是重生和白月带来的唯一变数。
那条充斥着赝品、骗局、谎言,却也可能藏着岁月沉淀的老街,是他眼下唯一能押上的赌桌。
他能从那些看似朽木的旧货里,找到足以让父亲重生、让自己翻盘的“新生”吗?
木子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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