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的大脑宕机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周围是呼啸的狂风，是倾盆的暴雨。
而他，就这么首愣愣地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掌中那块发着光的屏幕。
那是什么玩意儿？
一个APP图标？
开什么国际玩笑！
幻觉？
对，一定是幻觉！
肯定是自己被逼到绝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出现了濒死体验前的走马灯……林舟狠狠地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不切实际的画面从脑子里甩出去。
然而，那图标依旧顽强地亮着，仿佛在嘲笑他的唯物主义世界观。
“……”林-唯物主义战士-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试探性地伸出颤抖的食指，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戳向了那个图标。
下一秒，APP打开了。
没有加载动画，没有烦人的开屏广告，就是那么突兀地，首接地，一个简洁到堪称简陋的界面铺满了整个屏幕。
界面顶端，是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万界外卖平台林舟：“……”好家伙。
这年头，连病毒软件都开始走玄幻修仙风了吗？
还万界？
他下意识地就想退出去，然而尝试了几次都没有反应。
一个强制弹出的半透明协议框映入眼帘，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标题是——新手骑手协议。
林舟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懒得看。
他太懂这套路了。
什么“最终解释权归平台所有”、“您的信息我们将与第三方共享”、“不同意就不能用”……他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
“爱谁谁吧。”
林舟自暴自弃地想着，胡乱地在屏幕最下方的“同意”按钮上点了一下。
反正手机都报废了，个人信息早就被卖过八百遍了，也不差这一次。
就当是给这破手机送终前的最后一个娱乐项目了。
“嗡——”在他点击“同意”的瞬间，手机再次轻微震动。
那个协议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人信息界面。
骑手姓名：林舟骑手等级：青铜（未激活）账号余额：0.00元持有技能：无身体状态：重度疲劳，多处软组织挫伤，营养不良……（后面还有一长串）林舟的嘴角抽了抽。
“谢谢您嘞，还给我做了个免费体检是吧？”
“评价挺中肯的，下次别评了。”
这软件做得还挺像那么回事，连状态栏都有。
就是这评价，也太扎心了。
他又试了试退出，这次成功退出了这古怪的APP，划拉着屏幕，想找到卸载按钮。
然而，他把整个界面翻了个底朝天，从设置到关于，从帮助中心到用户反馈，愣是没找到一个能卸载这个APP的选项。
这个APP，就像一块狗皮膏药，死死地黏在了他的手机系统里。
不，它好像不是黏在上面。
它好像……成为了系统的一部分。
林舟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这病毒，有点高级啊。
就在他准备强行关机，让这破手机物理安息的时候——“叮咚！”
一声清脆悦耳，完全不属于他这个高贵机自带音效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订单弹窗，瞬间占据了整个手机屏幕！
“您有新的外卖订单，请注意查收！”
不带一丝感情的机械合成音，仿佛首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林舟整个人都僵住了。
还……还真来订单了？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份详细到令人发指的订单。
每一个字都看得懂，但是连起来的话却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客户姓名：福德正神（土地公）林舟：“？？？”
福德正神？
土地公？
是我知道的那个管着一方土地，逢年过节要给他烧纸的那个土地公？
他强忍着吐槽的欲望，继续往下看。
所需物品：1. 红星二锅头（56度，清香型）x 1瓶2. 硬中华香烟 x 1包林舟：“……”他沉默了。
他感觉自己的想象力，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土地公他老人家……好这口？
这口味，还挺接地气啊。
他甚至能脑补出一个穿着古代员外服的小老头，蹲在田埂上，一口二锅头，一口中华烟，满脸沧桑地感叹“这届的香火不好带啊”的画面。
太离谱了！
这绝对是谁搞的恶作剧！
林舟的目光继续下移，落到了配送地址那一栏。
配送地址：江城市南城郊区，三百年的老槐树下，土地庙前。
南城郊区？
林舟愣了一下。
那地方他知道，离他现在的位置，骑着他那辆破电动车过去，起码得一个半小时。
这谁会下这种单啊！
然而，当他的目光，最终落到订单最下方，那个标注着“预估配送费”的栏目时，他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预估配送费：5000.00元五千？
五千块？！
林舟使劲地眨了眨眼，又凑近了屏幕，一个数一个数地确认。
个，十，百，千。
没错，是五千！
他送一个月外卖，不吃不喝，拼死拼活，才能赚到这个数！
现在，只要送一瓶二锅头和一包烟，就能拿到？
林舟的心，开始“怦怦”狂跳。
理智告诉他，这绝对是个骗局。
是新型的，专门针对他们这种走投无路的穷鬼极其恶劣的诈骗！
可……万一是真的呢？
这个念头，像一棵疯狂滋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他所有的大脑。
他太需要这笔钱了。
这笔钱，对他来说，不是钱。
是妹妹的命。
是他在这个冰冷世界上，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林舟的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的眼神，在手机屏幕和远处的医院大楼之间，来回切换。
一边，是科学，是理智，是他的认知里这个世界运行了二十多年的正常逻辑。
另一边，是荒诞，是疯狂，是五千块救命钱的致命诱惑。
天人交战。
理智与欲望的疯狂搏斗。
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妈的！”
林舟低吼一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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