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烈阳炙烤着演武场青石板,罗锋抬手抹去唇角的血渍,耳边嗡嗡作响。
他低头看着掌心被震裂的虎口,那些暗红的血珠正顺着经脉纹路滚落,在石板上烫出细小的黑点。
"开脉三重天的天才?
"斜上方飘来冷笑,罗霆松开的指节发出炒豆般的脆响,"三年了,你还在原地打转,这种修为也配站在天字号擂台?
"台下的骚动声浪突然被利刃劈开,数道带着灵力威压的视线扎得罗锋脊背发麻。
他记得七岁那年就是在这座擂台,测试灵石绽放九道霞光时族人们屏息的模样,记得家主将他举过头顶时玄铁令牌烙在掌心的冰凉触感。
"当年你说我的虎魄拳空有蛮力。
"罗霆突然贴近,淬毒的声音像蛇信扫过耳际,"现在连我五成功力都接不住?
"右臂腾起的淡黄色气劲幻化成虎首,裹挟着破空声撞在胸腹。
罗锋倒飞出擂台的刹那,看见看台最高处的家主移开了视线。
后背撞断第西根木桩才止住去势,胸腔里翻涌的血气冲得喉头腥甜。
那些被灵力震碎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睫毛上,割裂了记忆中总教习宣布他突破开脉五重天时的漫天彩绸。
"我若是你,就滚去外门喂马。
"罗霆踩着擂台边缘的裂痕甩袖,"玄阶上品的烈阳诀落在废物手里,和灶膛里的火星有什么分别?
"当值长老敲响铜锣时,有人往罗锋脚边啐了口唾沫。
负责清扫的杂役将浸透冷汗的麻布扔在他膝前,布料掀起的气流惊散了准备落在他肩头的蓝尾蝶。
那种蝶翅特有的磷粉味道,和三年前他在后山寒潭突破时萦绕鼻尖的芬芳一模一样。
夜幕垂落时,柴房窗棂透进的月光被割成碎银。
罗锋摸索着解开浸血的束腕,指尖触到那道三寸长的旧疤——七日前在后山禁地边缘发现的青铜碎片,曾在他掌心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此刻月光正好落在那处,结痂的皮肉下隐隐浮出墨色纹路。
"丹田气海如漏勺,每日寅时经脉灼痛。
"暗处忽然传来金石相击般的苍老声音,"小娃娃,你中的可不是寻常的散功毒。
"罗锋翻身撞翻矮凳,背脊抵着潮湿的柴垛。
月光如水漫过门槛,照出悬浮在霉斑间的半透明人影。
那人广袖上的云雷纹正在重组成星图,左手指尖还勾着他白日里落在擂台的束发银环。
"离火之毒遇寒潭水则入髓,偏你在毒发当晚强冲开脉境。
"虚影捻着不存在的胡须,"三年修为不得寸进,每逢朔月百脉如焚,可对?
"柴堆深处的蟋蟀忽然噤声,墙角的蛛网无风自动。
罗锋摸到怀中的青铜碎片,那些凹凸的纹路不知何时己经与掌纹严丝合缝。
他想起禁地断碑上残缺的铭文,暴雨冲刷出的沟壑里,暗红色苔藓拼凑出半个"玄"字。
虚影忽然化作流光没入他眉心,剧痛中浮出九重星辰轮转的异象。
气海深处沉寂的漩涡突然倒转,柴房里未干的晨露凝成冰晶。
当北斗第七星在识海亮起的刹那,腕间旧疤剥落如蝶蜕,墨色纹路化作青铜古戒箍住无名指。
"苍梧历九百七十二年,九星连珠..."古戒表面浮出蝌蚪状的铭文,老者声音如钟磬回荡,"总算等到个能承住太初星力的傻子。
"断龙崖下的瘴气忽然翻涌如沸,五百里外剑阁顶层的观星盘炸开裂纹。
罗锋握紧的拳风扫灭油灯,却没看见古戒内侧逐渐清晰的二十八宿图,更不知北斗星辉正透过瓦缝在他周身织就光茧。
鸡鸣三遍时,戒面饕餮纹吞下最后一缕月光。
柴房角落的蛛网挂着十三滴将坠未坠的露珠,在破晓的天光里映出罗锋眼底重新燃起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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