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润州逍遥二十年,从不做亏本买卖。
直到我在乱葬岗捡到奄奄一息的燕州质子慕容澈。
那时他抓着我的衣袖哀求,“曲菱儿,救我不亏,往后我就是你的人,此生绝不负你。”
我信了。
从此给他钱,借他人脉,让他成了润州人人称羡的曲门少东家。
婚后,京里来的永安郡主缠上他。
他次次跟我表忠心,说绝不会负我。
直到燕州内乱已平的消息传来,我去找他对账,却撞见永安靠在他怀中。
“阿澈,你是燕州皇子,曲菱儿一介刁民贱商之女,根本不配当皇子妃!”
慕容澈没有反驳,而是宠溺地顺着她道。
“我哥战死,父皇只能传位于我,这曲家女,我早晚会弃。”
我捏着账本站在门外,忽然觉得好笑。
燕州皇室早把他当弃子,没了曲家庇佑,他能活?
还妄想当皇帝?
先看看没了我,他能不能保住现在的日子吧!
我手中的账本掉落在地上时,慕容澈厉声喝道。
“谁?!”
袖中短箭擦着我脸颊飞过。
看清是我后,他脸上却没有丝毫愧色,反而将怀中的永安抱得更紧。
他语气淡淡,连多余的目光都不愿给我。
“永安崴了脚不方便,你别瞎想。”
“她性子娇弱,你不要仗着曲家欺负她。”
我还未开口,永安就不屑地白了我一眼。
“我可是郡主!难不成还会被这种贱民欺负?”
我的丫鬟桂枝立马要上前,我赶紧拉住她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
“爹就快回来了,理清商铺的账才是正事。”
我和桂枝刚出酒楼,周围的闲言碎语就飘进耳朵。
“曲菱儿不是一向刁蛮?遇到郡主不还是缩头乌龟!”
“她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商人,哪比得过皇室血脉?”
“在润州横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人能治她了!”
桂枝气得直跺脚,“小姐!他们就是趁老爷不在才敢嚼舌根!等老爷回来,定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郡主了不起啊?还不是被贬到润州来的?凭个血脉就敢仗势欺人!”
我低头不语,思绪却飘到很久以前。
我爹是皇帝的救命恩人,皇帝特批了他开盐的门路。
我爹为了报恩,国库三分之二的银子,都是我曲家赚来的。
慕容澈本是燕州质子,在京城醉酒挑唆太子,被人追杀到润州。
我救下他后,是爹在皇帝面前求情,皇帝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他,只下令让他这辈子都不准再进京。
永安被贬润州,是受贪赃敛财的侯爷爹牵连。
她对慕容澈一见钟情,可那时慕容澈当着我的面,指着天发誓。
“我能有今日全靠菱儿,我此生所爱所想皆是你,断不会有二心。”
可如今,他却旁若无人和永安亲近。
连我家酒楼最豪华的客房,都常年给永安包着。
从前他解释,厚待永安,只因为她是郡主。
可如今想来,一个被贬到润州的郡主,和他这个永不能回京的燕州质子,又能有什么相干?
他曾向我承诺,会忘记过往,这辈子就做润州曲家的人。
燕州皇族多次派细作试探,想接他回去当闲散王爷,保他一世安稳无忧。
可他几番拒绝,“荣华富贵并非我愿,比起空名头,我只想当菱儿的夫君陪她一世。”
那时的我心中感动,将手中大半资源都给了他。
他也没让我失望,将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
只是后来,他归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每次我问起,他都揉着我的头发说。
“菱儿,我多辛苦些,你就能少操点心,过得自在些。”
我竟真信了,以为他是怕我受累,也想在爹面前证明,他能给我好日子。
现在想来,是我太傻。
他哪是在忙生意?
不过是借着打理酒楼的名头,天天陪着永安。
他不愿回燕州,是心中清楚。
我曲家带给他的财富利益,远比当个闲散王爷要多。
对完所有账已是深夜。
曲府却是难得的灯火通明。
我刚跨进门,慕容澈的侍卫就上前拦住了我。
他脸上堆着假笑。
“我家公子三日后要娶永安郡主,你不过是个商女,身份配不上郡主,做不了正妻。”
“公子开恩,贬你为妾,你就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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