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降临乐土,黄金的时代早己逝去千年的纷争席卷大地,天空与浪漫的丝线又该指引我们至何处?
被岁月遗忘的理想乡。
那里的好风如薄荷般清新,麦浪宽广到能连上海洋…我曾坚信,自己会在那与邻里亲友永享安宁。”
早餐是一如既往的燕麦粥与黑麦面包片,简单却温暖。
之后,他便背起布包走向那间仅能容纳十几个孩子的校舍。
课堂上老师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令人昏昏欲睡。
可少年的心思早己跟手中飞舞的木屑一同飘向遥远的地方。
他曾立下誓言,要守护自己的故乡,家人与挚友,他要当保护村子的小英雄。
一笔一划,藏在桌屉里的木头逐渐显现出战士的模样。”
白厄!
想要成为最强的战士...就该好好听讲。
“皮西厄斯老是总是不厌其烦地打破他的幻想。
他慌忙藏起木雕,脸颊微微发烫。
拯救世界的救世主对于他还过于遥远,只是孩童间的戏言。
那时的他无忧无虑,尽情玩闹在乡间的草地,渡过了他最难以忘怀的一段岁月。
在清凉的树荫下,疲惫的少年枕在草地便能安睡。
那心声如同哀丽秘榭翻涌不息的麦浪,引领少年踏上远行的路。
岁月如梭,曾经那个少年也慢慢长大在田中劳累了一天的少年伙伴们坐在火堆旁。
夜色温柔地包裹着黄金庭院。
客厅里,屏幕己经暗下,只留角落里几盏暖黄的小夜灯散发着慵懒的光晕。
夜色如墨,唯有寨子中央的篝火噼啪燃烧,勉强照亮几张疲惫的脸。
唯有偶尔,在极远的天际线,一丝病态扭曲的紫红辉光会短暂地撕裂黑幕那是黑潮在吞噬天地,如同垂死巨兽伤口淌出的脓血,转瞬又被更浓稠的黑暗吞没。
刺骨的寒风的风,带着铁锈、腐土与微弱硫磺的混合气息(是电路板的气味呢)永夜降临大地世间只剩昏昧,呜咽着掠过哀丽秘榭低矮的木石寨墙。
墙内,是黑暗中倔强跳动的一点微光。
在这片被记忆遗忘的理想乡。
篝火在村寨中央的空地上噼啪燃烧,橘红色的火舌努力撑开一小片温暖的光明领域。
火光跳跃着,映照在围坐其旁的人们脸上,刻下深深浅浅的疲惫与麻木的警惕。
众人安静的可怕,只有柴火的爆裂声和远处风掠过哨塔的呜咽在填充死寂。
火光明亮处,坐着一个白发少年。
他名卡厄斯兰那。
银白色的短发即使在昏暗中也异常醒目,像一捧冰冷的初雪,却心怀太阳般的热情。
此刻他正低着头,专注地用你把模具切割着,如同石头一般的硬面包。
动作利落,带着山野少年特有的熟练。
当他偶尔抬起眼睑看向跳跃的火焰时,那瞳孔映照出深邃如冻湖的冰蓝色纯粹而锐利,映着跃动的火苗,仿佛冰层下封存着不灭的火焰。
“给。”
白厄将切成片的硬面包递过,声音清朗干净他切好一片,递给身旁的少女。
坐在他旁边的少女接了过去。
火光温柔地勾勒着她的侧影。
她是昔涟。
她的发色是极其罕见的、如同初绽樱花的粉,柔顺披散。
尖尖的耳朵轮廓在发丝间若隐若现,衬得那张小巧精致的脸庞越发不似尘世中人,倒像是古老森林传说里走出的妖精。
她小口咬着口感嚼木屑一般的面包,微微皱了皱挺翘的鼻子,随即又弯起嘴角,露出一丝近乎透明的笑意。
“谢谢啦,小白♪”她的声音轻灵,带着奇特的韵律感,像山涧清泉敲击石壁。
她晃了晃手中一个用细绳吊着的古旧黄铜小沙漏,里面的细沙在火光下闪烁着微弱的金芒,正以一种极其缓慢、近乎凝固的速度流动着。
“今天的‘流沙’走得特别慢呢,像是在犹豫什么♪””白厄早己习惯了她这些带着点神秘色彩的话语。
他大口嚼着寡淡的食物,含糊应道:“犹豫?
它大概是怕流得太快,天亮了没得玩吧?
反正这鬼天,”他抬手指了指头顶那片沉甸甸、无边无际的黑夜,“也亮不起来了。”
昔涟那双清澈得仿佛能映照出人心底尘埃的眼眸转向白厄,笑意更深了些,却带着一丝白厄无法完全理解的、近乎悲悯的悠远。
“小白白♪~”她忽然开口,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却奇异地穿透了篝火的噼啪声“如果有一天,我们必须和哀丽秘榭说再见了,你会成为救世主吗?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空气霎时凝住。
有人低下头,有人转身离开,仿佛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
随即又飞快地低下头,仿佛听到了某种禁忌的词语救世主?
在这连明天能否活着都成问题的永夜边陲这个词遥远得像个荒谬的传说。
白厄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噎了一下,差点呛住。
他用力咽下嘴里的食物,好似不屑一顾冰蓝色的眼睛瞪着昔涟,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首率和不耐烦:“救世主?
哈!
那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吗?
有那功夫瞎想,不如多去陷阱那儿看看能不能逮只夜行鼠实在!”
他挥了挥拳头,火光在他年轻的脸庞上跳跃,映出纯粹的守护欲,“我现在就想守着这堆火,守着寨子,让大家别饿死冻死,别被那些黑漆漆的鬼东西拖走…这就够我忙活的了!
救什么世?
让奥赫玛城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元老们操心去吧!”
昔涟看着他认真的、带着点恼火的表情,粉色的发丝在火光下微微晃动。”
你说得对。
“她低声说,像在叹息。
她轻轻笑了,笑声清脆,像一串银铃短暂地驱散了周围的沉闷。
她伸出手指,指尖几乎要触碰到跳跃的火苗,那火焰似乎也因她的靠近而温顺地摇曳了一下。
“说得对呢,”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温柔。
“心中的英雄”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篝火旁麻木的人群中激不起一丝涟漪。
只有篝火依旧噼啪作响,对抗着西周无边无际、仿佛要将最后一点光与热也吞噬殆尽的永恒黑暗。
哀丽秘榭,这微小的光点,在永夜的黑幕下,脆弱得如同风中之烛。
白厄重新低下头,专注于手中的食物和篝火的温暖将少女那如同预言般的低语,连同“救世主”这个遥远而沉重的词汇,暂时抛在了脑后他只关心今夜寨墙是否坚固,陷阱里是否有收获,以及阿妈屋里那点微弱的油灯是否还亮着守护眼前这小小的篝火与寨墙,便是他此刻世界的全部永夜依旧漫长,哀丽秘榭的微光,在无边黑暗的包裹下,无声燃烧着白厄用力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他昨晚守了后半夜,冰蓝色的瞳孔里残留着熬夜的些许血丝,但精神头依旧十足。
银白的短发在昏暗中像一团跃动的冷焰。
他活动一下僵硬的手腕,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寨墙外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风声呜咽,带来远方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低沉嘶鸣,那是永夜荒野永恒的背景音。
“早啊,小白!”
一个轻快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白厄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昔涟像只灵巧的猫儿歪着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
粉色的发丝在微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尖耳朵微微动了动,似乎在捕捉风中的讯息。
她手里依旧把玩着那个古旧的黄铜沙漏,金色的细沙在里面流淌,速度似乎比昨晚篝火旁快了一点点。
“早上好。”
白厄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沙漏上,“今天‘流沙’不犹豫了?”
昔涟晃了晃沙漏,嘴角弯起一个俏皮的弧度:“它只是找到了自己的节奏。
就像我们,”她抬手指了指寨墙内开始活动的人影,“哀丽秘榭的节奏。”
村寨在压抑的永夜背景下,顽强地运转着。
男人们检查着寨墙上加固的尖刺和陷坑,低声交流着昨晚听到的异动;女人们用粗糙的石磨碾磨着坚韧的块茎粉末,或者修补着兽皮衣物孩子们被严格限制在寨墙内的中心区域,眼神里带着对外面黑暗的恐惧和对篝火温暖的本能向往。
空气里弥漫着烟火气、汗味、兽皮鞣制的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被极力压抑的焦虑“走,去看看陷阱。”
白厄招呼道,这是他们每天的例行任务。
哀丽秘榭赖以生存的,除了寨内少量贫瘠土地上顽强生长的块茎作物,就是依靠寨墙外那些精心布置的陷阱捕获永夜中游荡的小型生物。
昔涟点点头,轻盈地跟上他的步伐。
两人穿过狭窄的寨内土路,不时有人向他们点头示意。
白厄是村里年轻一代公认的好手,身手矫健,力气也大;而昔涟,这个来历有些神秘的粉发少女,虽然偶尔会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但她的敏锐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好运”,也让她受村长信赖。
“白厄小子!”
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铁匠老巴图正用一块沾满油污的破布擦拭着他那柄大铁锤,锤头在昏暗光线下闪着沉甸甸的乌光。
整个铁匠铺传出丁零当啷的敲击声“昨儿后半夜,西边墙根好像有点动静,像是爪子挠的,又像是…风?”
他皱着浓眉,语气带着不确定的烦躁。
白厄脚步一顿,眉头也皱了起来。
西边墙根…那是寨墙相对薄弱的一段。
“知道了,巴图叔。
待会儿我和昔涟绕过去看看。”
他沉声应道。
老巴图点点头,目光落在昔涟身上,语气缓和了些:“丫头,今天感觉咋样?”
他指的是昔涟偶尔能“感觉”到危险临近的能力。
昔涟歪了歪头,仔细感受了一下风中的气息,又低头看了看沙漏里匀速流淌的细沙。
“风里有些…陈旧的腥气,”她斟酌着词句,清澈的眼眸望向西边,“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痕迹,被风吹过来了。
暂时…没有新的‘低语’。”
她的用词带着特有的模糊感。
老巴图显然没完全听懂,但也习惯了。
他挥挥手:“行,你们多留心。
这鬼日子,是要小心。”
他扛起大锤,走向自己的铁匠棚,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很快响起白厄和昔涟从寨墙预留的一个狭窄侧门钻了出去。
冰冷刺骨的寒风立刻包裹了他们,比寨内强烈数倍。
白厄点燃了一盏用兽皮蒙住大半、只留一个小口透光的防风提灯他们沿着寨墙根,小心地检查着昨晚布下的绳套和陷坑。
大部分是空的,只有一处绳套上挂着一只挣扎到力竭、己经冻僵的、形似放大版鼹鼠的夜行兽。
白厄熟练地解下猎物,塞进背后的皮袋里。
这点收获,聊胜于无。
“看这里。”
少女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凝重。
她蹲在西墙根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提灯昏黄的光晕照亮了地面。
白厄立刻蹲下身。
只见夯实的冻土上,有几道深深的、扭曲的刮痕!
痕迹很新,边缘的泥土还是松散的。
那绝非野兽的爪痕,更像是某种坚硬、巨大且带着钩刺的肢体狠狠犁过地面留下的。
刮痕旁边,还有几滴粘稠的、散发着微弱硫磺气味的暗紫色污渍,正慢慢渗入冻土。
白厄那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寒意顺着指尖瞬间蔓延到脊椎。
“…不是风。”
他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这痕迹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村里最老的猎人描述过的、一种极其危险的黑潮造物留下的印记。
昔涟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银铜沙漏举到眼前。
里面的金色细沙,流速似乎…比刚才在寨内时又慢了一丝。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漏冰凉的表面,粉色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更深沉的忧虑。
“黑潮的低语…寂静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淹没。
这种反常的寂静,往往比喧嚣的嘶吼更令人不安。
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白厄站起身,握紧了腰间的短刀刀柄。
他警惕地扫视着提灯光晕之外翻滚的黑暗,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先回去。”
他当机立断,“告诉村长,加固西墙,加派双倍人手值夜!”
两人迅速收拾好东西,熄灭了提灯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在黑暗中摸索着,快速地退回了狭窄的侧门。
寨门在他们身后沉重地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将外面无边的黑暗与潜藏的危险暂时隔绝。
然而,那几道冰冷的刮痕和昔涟沙漏中迟滞的流沙,如同不祥的烙印,深深印在了少年少女的心头。
而哀丽秘榭,就像这黑暗世界中最后一点微弱的烛火。
昔涟手中的黄铜沙漏,那金色的细沙流淌得越来越慢,越来越粘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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