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没能带来多少暖意，就先一步精准地照在了洛璃的眼睛上。
洛璃嘟囔了一声，把身上那件勉强还算厚实的旧外套往上拉了拉，试图盖住脑袋。
然后……洛璃摸了个空。
……不对，他昨晚明明是把外套当被子盖在身上的。
那件虽然破旧但却是他最厚实的财产的外套呢？
洛璃猛地坐起身，冰冷的空气瞬间让他打了个哆嗦。
洛璃发现自己正睡在一个勉强能避风的残破墙垣角落里，身上盖着的不是他的外套，而是几片巨大的，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宽大树叶，还用藤蔓粗糙地捆了捆，勉强形成了保温层。
而他的外套，正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他的手边。
“醒了？”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洛璃循声望去，看见林诺正坐在不远处一小堆早己熄灭的灰烬旁，手里拿着一根树枝，百无聊赖地在地上划拉着什么。
林诺依旧穿着那身简单的黑衣，黑发柔软地搭在额前，那双绿色的瞳孔在晨光下清亮得像林间的深潭。
看起来和昨天没什么不同，除了……洛璃眯起眼，仔细看了看林诺的额头。
“你的角……”洛璃迟疑地开口。
林诺动作一顿，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洁的额头，语气平淡无波：“哦，忘了。”
话音刚落，林诺额心皮肤微微波动，那支主体漆黑，尖端如血染般鲜红的小角悄然钻出，然后又迅速化为黑雾隐没了下去。
“早上人少，但以防万一。”
洛璃松了口气。
这家伙虽然有点古怪，但至少还记得他昨天的叮嘱。
“在人类城镇，不要把非人的特征露出来，会吓到人，更会引来麻烦。”
洛璃的目光转向另一边。
杨泽西仰八叉地睡在另一堆干草上，白发睡得乱糟糟的，像顶了个鸟窝，嘴角还挂着一点可疑的晶莹。
杨泽睡得正香，甚至还小声地打着呼噜，完全看不出任何龙族的威严。
所以，昨晚不是梦。
洛璃揉了揉额角。
他，一个身负残缺古神权柄，理论上应该很厉害但实际上连顿饱饭都难混上的人类，昨天到底是怎么就收留了这两个家伙的？
事情得从昨天下午说起。
他在城外的垃圾堆……嗯，用洛璃的话说是打野点，试图寻找一些还能用的东西时，先是在一个废弃木箱后面发现了蜷缩着的林诺。
他当时看起来警惕又茫然，像只被遗弃的黑猫，问他要不要去镇上，他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绿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但也没有恶意。
然后就在洛璃试图跟这个黑发少年沟通时，一个白毛脑袋突然从旁边的草丛里探了出来，眼睛亮晶晶地问：“镇上有好吃的吗？
我闻到香味了！”
这就是杨泽。
一个看起来比他还不谙世事，另一个则单纯得只剩下吃。
洛璃看着这两双同样清澈，或者说同样缺乏常识的眼睛，一种诡异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或许还有一点同病相怜，洛璃鬼使神差地就说了句：“跟我来吧，我知道哪儿能找到点吃的。”
结果就是，洛璃带着两个拖油瓶，用最后几枚铜板买了三个最便宜的黑面包，啃完后发现自己连最破旧的旅店大门都进不去了钱不够。
最终，三人只能在这处无人废墟角落里将就一晚。
洛璃把唯一的外套给了看起来最单薄（其实是错觉）的林诺，自己打算硬抗，没想到……“这树叶是你弄来的？”
洛璃指了指身上的被子。
林诺嗯了一声，没多解释。
但洛璃心里清楚，这附近根本没有长这种宽大叶片的树木。
洛璃看了看林诺，又看了看睡得流口水的杨泽，心里泛起嘀咕。
一个能操控黑雾，一个本质是龙……搞点树叶大概也不难。
洛璃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了响亮的咕噜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杨泽的鼻子抽动了两下，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喃喃道：“吃的……烤肉的香味……”洛璃无奈：“是你的幻觉，我们只有昨晚剩下的半块黑面包了。”
“啊……”杨泽顿时蔫了，蓝色的眼睛耷拉下来，像只失望的修狗：“好饿……洛璃，人类每天都吃这么少吗？
不会饿死吗？”
洛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会，但如果我们再找不到吃的，可能就真要饿死了。”
洛璃拍了拍衣服站起来，开始思考今天去哪里碰碰运气。
他的权柄奇迹时灵时不灵，而且通常以某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方式实现，比如他祈祷一顿饱饭，结果可能只是捡到一枚刚好够买一块面包的铜板，或者恰好遇到一个好心人送他一个快过期的苹果派。
洛璃看向林诺：“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洛璃记得林诺说过，黑雾化可以去偷……呃，拿东西。
林诺抬眼，绿色的瞳孔看着洛璃，非常坦诚地说：“可以，但控制不好，可能拿走整个钱袋，或者……给那个人的裤子偷过来，不确定。”
洛璃：……这能力也太随机了吧！
而且听起来很容易暴露！
杨泽立刻举手，兴奋地说：“我可以去抢！
我力气很大的！”
说着，杨泽手臂上隐约浮现出几片白色的鳞片，又被洛璃眼疾手快地一巴掌拍回去了。
“不准亮鳞片！
也不准抢！”
洛璃头疼：“我们是文明人！
要用……文明的方式获取资源！”
虽然洛璃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方式。
最终，三人决定先去附近的河边喝点水填填肚子，然后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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