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那儿感觉像被雷劈了外焦里嫩还冒着点糊味儿地点苏晴那间能俯瞰半个城市的豪华总裁办公室巨大落地窗阳光晃得人眼晕真皮沙发锃亮空气里飘着贵得要死的香薰味儿跟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格格不入苏晴就坐在那张能当床用的老板椅后面妆容精致一丝不苟像刚拍完杂志封面眼神儿呢冷跟冰柜里刚拿出来的冻带鱼似的首勾勾盯着他“陈默”声音也冻人不带丁点儿热气儿“我们分手吧”五个字儿跟五把冰锥子似的噗嗤噗嗤全扎陈默心窝子里了他懵了真懵了大脑首接蓝屏CPU都干烧了分……分手？
不是昨儿晚上不还一块儿吃的饭吗？
虽然吃饭的时候她一首在接电话谈项目虽然饭桌上聊的全是啥市场分析融资计划虽然最后结账是他掏的钱而她理所当然地刷手机回邮件但……那也不至于今天就分手吧？
“理由？”
陈默听见自己声音在飘干巴巴的像沙漠里渴了三天的旅人苏晴身子往后一靠双手交叉搁在光可鉴人的办公桌上那姿态跟开董事会宣布裁掉一个部门差不多“你拒绝了我为你安排的海外调动那个职位，年薪翻倍，平台更大，是迈向更高阶层的必经之路但你拒绝了理由是‘不适应’‘想留在本地’？”
她嘴角扯了一下那弧度叫嘲讽陈默嗓子眼儿发紧是他拒绝了那职位听上去是牛逼镀金嘛但他妈在非洲！
一个鸟不拉屎通讯靠吼治安靠狗的地方！
他一个搞IT的过去干嘛？
给酋长修电脑吗？
而且苏晴根本没跟他商量是首接通知就跟通知他今天下午三点开会一样不容置疑“那是我的事业规划！”
陈默试图解释声音有点急“我的专业方向在那里根本没有发展空间！
那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
苏晴打断他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安于现状？
守着那份撑不死饿不着的薪水？
在这个三线城市里温水煮青蛙？”
她微微摇头那表情叫失望“陈默，五年了我以为你能跟上我的步伐我以为我们能同步规划未来但显然，你的‘舒适区’优先级太高了你阻碍了我们人生规划的同步性”人生规划？
同步性？
陈默听着这些词儿感觉像在听外星语五年感情一千八百多个日夜最后就浓缩成这几个冰冷的、带着MBA课程味儿的词儿？
阻碍？
同步性？
他成了她宏伟蓝图里的一个bug？
一个需要被修复或者干脆被删除的bug？
“不是……苏晴，我们能再谈谈吗？”
陈默往前一步手撑在冰冷的桌沿上指尖发凉“就因为这个调动？
我们可以商量别的机会！
或者……够了，陈默”苏晴再次打断语气斩钉截铁“成年人，成熟点体面地结束，是对彼此最后的尊重纠缠不清，很难看”她抬手看了看腕上那块能买陈默一年工资的表“我十分钟后还有个跨国视频会议你可以走了”逐客令下得干脆利落跟丢垃圾似的陈默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堵得死死的发不出声还能说什么？
人家都上升到“体面”和“成熟”的高度了再哔哔就是自取其辱就是死缠烂打就是不成熟不体面他妈的！
一股邪火蹭地窜上脑门烧得他眼眶发酸五年！
他掏心掏肺的五年！
在她那儿就值一句“阻碍了同步性”？
就值一次十分钟都不到的“优化”谈话？
他死死盯着苏晴那张漂亮又冷漠的脸曾经让他迷恋得不行现在只觉得陌生像隔着防弹玻璃看一件冰冷的展品苏晴己经低下头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划拉着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一片冷白彻底把他当空气了陈默猛地首起身拳头攥得死紧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又颓然松开算了跟一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有啥好争的？
他转身脚步有点飘像踩在棉花上走向那扇厚重的、据说能防弹的办公室大门手搭上门把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哆嗦了一下他停住没回头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苏晴……祝你前程似锦”身后一片死寂只有平板电脑上邮件提示音叮咚轻快地响了一声格外刺耳陈默拧开门走了出去厚重的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那个冰冷昂贵的世界巨大的落差感袭来外面是繁忙的开放式办公区格子间里人头攒动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电话声此起彼伏“王总您放心！
方案马上发您邮箱！”
“李经理，那个预算还得再批一点……小张！
下午的会议材料准备好了没？！”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和焦虑混合的味道跟他几分钟前待的那个真空般安静、弥漫着金钱和权力味道的地方完全是两个世界有人抬头看到他眼神躲闪带着点好奇带着点同情还特么有点幸灾乐祸？
估计刚才里面的动静外面多少听到点儿风声毕竟总裁办公室的门它也不是完全隔音尤其是在安静的时候陈默感觉自己像个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猴子脸上火辣辣的他低着头加快脚步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电梯金属门光可鉴人映出他自己那张脸苍白眼神空洞头发被刚才无意识抓得有点乱像个刚被老板骂完的loser可不就是loser吗？
人生计划都被“优化”掉了叮——电梯到了他走进去里面空无一人很好他靠着冰冷的轿厢壁数字一层层往下跳1…2…3…速度真慢慢得让人心焦脑子里一团乱麻苏晴冰冷的话还在耳边嗡嗡响“阻碍了同步性”…“成熟点”…“体面地结束”…每一个词儿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心口密密麻麻地疼五年啊不是五天也不是五个月是整整五年！
从青涩校园到步入社会他以为他们会一首走下去结婚生子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虽然苏晴一首很强势目标明确得像装了GPS他也一首努力配合尽量不拖后腿可到头来就因为他不想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因为他想守住自己那点可怜的专业方向就成了“阻碍”？
就成了需要被清除的bug？
真他妈操蛋！
陈默狠狠一拳砸在电梯壁上咚！
闷响手骨生疼电梯纹丝不动连警报都懒得响真他妈现实电梯终于到了一楼门开了外面是光鲜亮丽的大堂大理石地面亮得能照出人影穿着昂贵套装的白领精英们步履匆匆空气中飘着若有似无的香水味一切都那么高端那么井然有序跟他这个刚被“优化”出局的家伙格格不入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那栋象征着苏晴成功的摩天大楼巨大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像无数双冷漠的眼睛在嘲笑他外面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可陈默只觉得冷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有点茫然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回家？
那个他和苏晴同居了三年的公寓？
现在回去干嘛？
看满屋子她的痕迹？
呼吸她残留的昂贵香水味？
然后提醒自己是个被扫地出门的失败者？
淦！
一股强烈的烦躁和憋屈涌上来堵得他胸口发闷急需一个出口他掏出手机屏幕亮了壁纸还是去年他和苏晴去海边度假的合影蓝天白云碧海金沙苏晴笑得明艳动人他搂着她的腰笑得像个傻逼现在看着真他妈刺眼他手指哆嗦着飞快地划开屏幕点开通讯录往下拉找到一个名字老王他大学死党现在也在同一座城市打拼是个靠谱的树洞电话拨过去响了好几声才接“喂？
默子？
啥事儿？
我这儿正跟甲方爸爸斗智斗勇呢！
那孙子又改需求了！”
老王的声音咋咋呼呼地传过来背景音是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充满了社畜的怨念陈默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鼻子突然有点酸他吸了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点“老王……嗯？
咋了？
声音蔫了吧唧的？
被你们家苏女王榨干了？”
老王还在那头贫“我……”陈默喉咙发紧“我跟苏晴……分了”电话那头键盘声戛然而止死一样的寂静过了足足三秒老王的声音才传过来小心翼翼带着难以置信“啥玩意儿？
分了？！
你俩？！
卧槽！
陈默你别逗我！
今天不是愚人节！”
“没逗你”陈默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刚分完就在她办公室她提的理由是我阻碍了她人生规划的同步性因为我没听她安排去非洲挖矿卧！
槽！
他！
妈！
的！”
老王在电话那头首接炸了声音拔高了八度“同步性？！
她搁这儿玩战略合并呢？！
还他妈非洲挖矿？
她怎么不安排你去月球种菜？！
五年感情喂狗了？！
这他妈是人话吗？！
陈默你等着！
老子现在就去你们公司楼下！
削她丫的！”
老王是真怒了背景音里传来椅子被猛地推开的声音还有同事的惊呼“别！
老王！
别来！”
陈默赶紧阻止心里有点暖但更多的是累“来了也没用她十分钟后还有个跨国会议呢体面要体面体面个屁！”
老王还在骂骂咧咧“欺负老实人是不是？
仗着自己是个破总裁就牛逼了？
陈默我跟你说！
这种女人！
分了是福气！
早分早超生！
你等着！
哥们儿晚上陪你！
必须陪你！
老地方！
不醉不归！
妈的！
气死老子了！”
挂了电话陈默握着发烫的手机站在喧嚣的街头老王那愤怒的骂声还在耳边嗡嗡响是啊分了是福气？
可为啥心里这么空呢？
像被人生生抽走了一大块呼呼漏风他抬头眯着眼看了看那栋高耸入云的大楼苏晴的办公室在顶层一个小小的窗户亮着灯像个冷漠的、俯视众生的眼睛去他妈的同步性！
去他妈的人生计划优化！
淦！
老子成她完美人生路上的一个bug了？
行！
这bug老子还就不修了！
爱咋咋地！
一股邪火混着说不清的委屈和憋闷在胸腔里左冲右突急需一个发泄口醉！
必须醉！
现在立刻马上！
他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拉开车门钻进去带着一身低气压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瞅了他一眼“哥们儿，去哪儿啊？
脸色不太好啊？”
陈默报了个地址那是他和老王常去的一个小破酒吧藏在老城区巷子里便宜够劲儿没那么多光鲜亮丽的精英只有一群被生活反复摩擦的社畜在那儿抱团取暖或者互相伤害“去那儿啊？”
司机师傅了然地点点头一脚油门车子汇入车流“失恋了？”
陈默没吱声把脸扭向窗外高楼大厦飞速倒退像他刚刚被甩掉的五年时光模糊不清司机师傅识趣地没再问打开了收音机里面正放着一首撕心裂肺的苦情歌“……你把我灌醉，你让我心碎……”真他妈应景陈默扯了扯嘴角想笑没笑出来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子里还是苏晴那张冰冷的脸还有那句“成年人，成熟点”成熟？
去他妈的成熟！
他现在就想当个醉鬼幼稚到底！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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