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苞米地里的“窟窿眼儿”苏一醒过来的时候,后脑勺还疼得嗡嗡响。
不是城里写字楼空调吹多了的闷疼,是实打实的、像被二踢脚崩了一下的钝痛。
她迷迷糊糊摸了把后脑勺,摸到一手土,还有几根干枯的苞米叶子。
“操……”她刚想骂句时髦的,一开口却是粗嘎的大碴子味儿,“这他妈是哪儿?”
眼前是齐腰高的苞米地,叶子被秋阳晒得发脆,风一吹哗啦响,跟她记忆里老家那片没出阁时种的地一模一样。
可她不是在医院躺着呢吗?
为了赶一个破方案熬了三天,最后在会议室首挺挺栽下去,再睁眼……苏一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手。
不是常年敲键盘磨出薄茧的细白,是带着薄茧、指关节有点粗,指甲缝里还嵌着点黑泥的手——这是她二十岁的手!
九十年代末,她还在东北老家当村姑的时候!
“重生了?”
她愣了愣,随即狠狠往大腿上拧了一把,疼得“嘶”地抽了口冷气。
不是梦!
老天爷是开眼了?
让她把上辈子那点遗憾补补?
上辈子她嫌老家穷,扒着火车去了南方,最后钱没攒下多少,爹妈走的时候她都没赶上,成了心里头一道烂不掉的疤。
“妈了个巴子的,这回说啥也得守着爹妈过好日子!”
苏一攥紧拳头,眼眶有点热,刚想往家走,脚底下却踢到个硬东西。
是块半截的锄头,锈得快看不出原样了,旁边的土像是被啥东西翻了翻,露出个黑黢黢的窟窿眼儿,也就碗口那么大,深不见底,还隐隐往外冒着凉气,跟这秋老虎天儿格格不入。
“这啥玩意儿?
耗子打洞打穿地壳了?”
苏一蹲下来,戳了戳窟窿边的土,硬邦邦的,不像是新挖的。
她试探着往里头扔了块土坷垃,没听见落地的声儿,倒像是被啥东西“吞”了。
邪门了。
她正琢磨着,窟窿眼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光,快得像错觉。
等光没了,里头居然隐约能看见点影影绰绰的东西——不是黑黢黢的土,倒像是……货架?
苏一的心跳“咚咚”往嗓子眼蹦。
她壮着胆子,伸手往里探了探。
指尖没碰到土,倒摸到了个硬邦邦、滑溜溜的东西。
她一使劲,居然真从那窟窿眼里拽出个玩意儿来——是一包“卫龙辣条”。
还是她上辈子吃腻了的那种,包装袋上印着歪歪扭扭的“亲嘴烧”三个字。
苏一盯着辣条,又看了看那窟窿眼,脑子“嗡”地一下。
这他妈哪是耗子洞?
这是个能通到……以后的“窟窿眼儿”?!
她咽了口唾沫,捏着辣条包装袋,指节都发白了。
九十年代末的东北农村,啥玩意儿最稀罕?
就是这些南边来的、城里孩子才吃得起的零食!
她小时候跟隔壁二柱子抢半块糖能打一架,要是把这辣条拿出去……苏一猛地站起身,左右瞅了瞅,苞米地深处没人。
她赶紧把辣条揣进裤兜,又捡起那半截锄头,往窟窿眼上一盖,再堆了几把干苞米叶子,遮得严严实实。
“先回家,先回家。”
她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脚步有点飘,心里却像揣了个小火炉,越烧越旺。
上辈子她是没赶上好时候,这辈子老天爷给她开了这么个“后门”,还能让日子再过成那样?
苏一攥紧兜里的辣条,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等着吧,老苏家,还有这破村子,都得跟着我苏一,过几天舒坦日子!”
她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见苞米地外头传来她妈王秀兰那标志性的大嗓门:“苏一!
你死哪儿去了?
让你回家吃饭听不见啊?
是不是又跟人野去了?”
“来了来了!”
苏一应着,脚步轻快地往地头跑。
风吹过苞米地,叶子哗啦响,像是在替她守着这个苞米地下的秘密。
而那包藏在裤兜里的辣条,正滚烫得像个即将炸开的春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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