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黑风高,适合抓人。
荒渺阁兵分两路,一路由齐冷亲自带队,带着霍思羽和死活要跟来“看冷脸阎王怎么审美女”的时安、顾言,首奔“碎玉轩”;另一路由际阳独自负责,去“请”沧澜水坞的二当家刘猛——主要是没人敢让际阳去青楼那种地方,齐冷的眼神能杀人。
碎玉轩内,琴音袅袅。
柳丝思姑娘一袭白衣,正在抚琴,气质清冷如月下幽兰。
见到闯进来的西人,尤其是为首的齐冷,她琴音未乱,只微微抬眸:“几位官人,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若是听曲,怕是要明日请早了。”
霍思羽上前一步,拿出那盒“笑春风”香膏:“柳姑娘,认识这个吧?”
柳丝思看了一眼,点头“自然,这是奴家自调的香膏。
几位官人若是喜欢,可取些去。”
“喜欢?”
时安抢白,努力做出威严表情,“我们是在王大川死的金库里闻到这个的!
你怎么解释?”
柳丝思闻言,脸上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哀伤:“王员外……去了?
真是天妒……但这香膏,王员外前几日确实从我这儿买走一盒,赠予了他的如夫人。
诸位若是不信,可去问问王家的三姨娘。”
顾言桃花眼一眯,笑得像只狐狸:“哦?
送给如夫人?
那柳姑娘你指甲缝里,怎么也有同样的金粉呢?
‘金缕阁’特供,掺了珍珠贝母,可不便宜啊。”
他晃了晃不知何时顺来的一个小证据袋,里面有点点金粉。
柳丝思抚琴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
齐冷的声音冷得像冰:“王员外死前极度恐惧,面部呈现诡异笑容。
你的‘笑春风’,除了香味,还加了什么?”
柳丝思垂下眼睫,沉默片刻,再抬头时,脸上那副清冷哀婉的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漠。
“‘笑春风’里,我确实加了一味‘幻忧草’,微量可宁神,过量……则会放大佩戴者内心的恐惧,致人癫狂。
但你们有何证据证明是我让他过量吸入的?
他自己心怀鬼胎,被噩梦魇住,与我何干?”
霍思羽叉腰:“那你就是承认香膏有问题了!”
柳丝思轻笑:“香膏有问题,不代表杀人的是我。
诸位不如去查查,是谁引导王员外独自去那密闭金库,又是谁,在他心神不宁时,刻意加重了这香膏的用量?”
她意有所指,“王员外最近,可得罪了不少人。”
另一边,际阳那边却出了点小状况。
她没“请”到刘猛。
沧澜水坞的人说,刘二当家下午从王家回来后,就急匆匆离开了不靠谱城,说是水路有一批紧急货物要处理。
但际阳心细,发现回话的小喽啰眼神闪烁,她悄悄用齐冷教的追踪术,在沧澜水坞码头附近,发现了刘猛随身玉佩的碎屑,还有一点挣扎的痕迹。
“刘猛可能不是自己走的,是被人绑了,或者……灭口了?”
际阳赶回荒渺阁汇报时,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和肯定。
两路信息汇总。
柳丝思承认香膏有问题,但暗示背后有人指使或利用。
刘猛失踪,疑似遭遇不测。
那本《五三》上的残诗,“际会风云浅水游”……“浅水游”?
沧澜水坞?
时安抱着胳膊,一脸“我早就知道”的表情:“看吧!
果然还是沧澜水坞的问题!
刘猛肯定是内讧了!”
顾言戳穿他:“你刚才还说是柳丝因爱生恨呢。”
时安炸毛:“那……那本少爷博览群书(话本),深知人心叵测,有多种猜想不是很正常吗!”
霍思羽吐槽:“你那叫墙头草随风倒。”
齐冷的手指敲着桌面,目光再次落在那本《五三》上。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九霄龙吟惊天变,际会风云浅水游……” 他猛地抬头:“不对。
这首诗,不是预言,是记录。
‘风云’不是指杀人者,是指一个事件,或者一个地方。”
他看向际阳:“阳阳,沧澜水坞控制的水路,最近有什么异常?
或者,有没有一个地方,叫‘浅水’之类的?”
际阳努力回想,忽然眼睛一亮:“有!
城东三十里,有一处废弃的运河支流,就叫‘浅水滩’,因为水流平缓且水浅得几乎见底而得名。
听说……听说前段时间下大雨,冲垮了那边一个古墓,露出些奇怪的东西,沧澜水坞的人最近经常去那边,神神秘秘的。”
“古墓?”
顾言挑眉,“王大川的巨额支出,刘猛的失踪,柳丝思的暗示,还有这诗……都指向沧澜水坞和那个浅水滩?”
齐冷站起身。
“王大川想用那笔钱换取脱离组织的资格,或者想用古墓里的秘密换取庇护,但被组织察觉,灭口。
刘猛可能是知情人,也被处理了。
柳丝思,或许是组织派来善后和误导视线的。”
霍思羽:“那我们还等什么?
去浅水滩看看啊!”
时安立刻举手:“同意!”
顾言搂住时安:“少爷去哪我去哪~” 际阳看向齐冷,眼神带着询问和支持。
齐冷却皱了眉。
他看了一眼窗外浓重的夜色。
“对方手段狠辣,连刘猛都可能被灭口。
浅水滩情况不明,夜间行动太危险。”
“喂!
齐冷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时安不满。
齐冷没理他,只是看着际阳:“阳阳,你先回家。”
际阳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乖巧点头:“好,你们……小心。”
顾言看着齐冷不同寻常的谨慎,又看看际阳离开的背影,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深思。
他凑近时安,压低声音:“宝贝儿,你觉不觉得,齐冷好像知道点什么,但又不想我们知道,尤其不想际阳掺和?”
时安正为不能连夜冒险而郁闷,没好气道:“他什么时候不是那副死样子!
神神秘秘的,肯定有鬼!”
最终,行动定在次日清晨。
是夜,荒渺阁内。
时安翻来覆去睡不着,拉着顾言嘀嘀咕咕分析案情,各种天马行空的猜测层出不穷。
顾言一边嗯嗯啊啊地附和,一边手脚不老实,被时安踹了好几脚。
霍思羽在隔壁房间研究新胭脂,顺便竖着耳朵听隔壁动静,一脸“嗑到了”的姨母笑。
齐冷独自站在院中,望着“浅水滩”的方向,月色下的侧脸冷峻依旧,眼底却翻涌着旁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手中摩挲着一块非金非玉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云纹图案。
而此刻,浅水滩。
月光照在几乎干涸的河床上,一片狼藉的古墓入口处,几个黑影正在忙碌,将最后一些东西搬上一艘快船。
水流无声,却暗藏杀机。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荒渺阁五人组(际阳也被齐冷默许跟来)骑着快马,赶到浅水滩。
然而,他们只看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河滩、空荡荡的古墓入口、以及几道深深的车辙和船桨印记。
“来晚了?”
时安跳下马,看着一片狼藉,傻眼。
霍思羽蹲下检查痕迹:“船刚走不久!
追吗?”
顾言看了看宽阔的水面,又看了看己方的小马驹:“拿头追?
人家是沧澜水坞,专业玩水的。”
际阳轻轻“啊”了一声,指着古墓入口处一块松动的石板:“那里……好像有东西。”
齐冷上前,撬开石板。
下面压着一本湿漉漉、脏兮兮的账册。
翻开一看,里面记录的不仅仅是王大川的巨额支出,还有更多来自不同地方、不同人物的资金流向,最终都指向一个代号——“风云楼”。
账册最后一页,被人用血写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字:“龙”。
众人面面相觑。
风云楼?
龙?
这案子,好像不仅没破,反而扯出了一个更大的马蜂窝。
时安咽了口口水,强自镇定:“怕……怕什么!
本少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霍思羽皱眉:“风云楼……没听说过啊。
江湖上有这号组织?”
际阳担忧地看向齐冷。
齐冷合上账册,脸色比任何时候都冷。
他当然知道风云楼。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江湖组织。
而他一首试图隐瞒的,关于自己出身的那座“普通人接触不到”的冰山,似乎正随着这本账册,缓缓浮出水面,即将撞上他现在拥有的一切。
他的偏执,他的秘密,他和际阳之间刚刚建立的脆弱信任,以及和荒渺阁这群“不靠谱”同伴之间微妙的关系,都将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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