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不知寒暑,转眼己是六月流火天。
万物勃发,暑气渐盛,李一玄枯坐山崖,周身气机如老松盘根,悄然攀至七品金身境的圆满关头。
大宣王朝武道昌盛,亿万武者前赴后继,皆奔着那九品三境的通天大道而去。
这座武道九重塔,一重一天堑。
下三品锻体境,九品铜皮境皮韧如老牛,力达五百斤;八品铁骨境骨似精铁,力逾千斤;至七品金身境,己是凡俗武夫的极致——肉身无瑕,筋肉协调,等闲毒物难侵,钝器重击不过留个白印。
奔走如风,一息十丈,力能扛鼎,耐力悠长,足可于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
然终究是气血蛮力,未通天地,仍是凡胎。
中三品凝罡境,方是登堂入室。
内力外放,化无形真气为有形罡气。
六品气罡境,罡气护体,刀枪难入,更能隔空取物,十步之内斩象破军;五品形罡境,罡气化形,或刀或龙,百步之外夺人性命,凌空虚渡,一人可破千甲,毁楼裂地;西品意罡境,罡含武意,慑人心魄,更能短暂引动天地元气相助,有断江之威,一人便是一营雄兵。
每进一步,实力便是云泥之别。
至于那上三品悟意境,己是近乎传说。
剑气留痕,经年不散;料敌机先,未卜先知;身合大道,动辄焚城灭国,与仙神无异。
对此刻的李一玄而言,遥不可及。
所幸,他于这金身圆满之境,凭借过人悟性,竟从那枯燥苦修中,窥见了家传《青松剑法》与所得《云隐诀》之间一丝若有若无、异曲同工的玄妙。
此念一生,便再难按下。
他遂尝试将二者精髓熔炼。
取青松之刚柔,用于驾驭云隐真气——冲关时如雷霆炸裂,刚猛无俦;需隐匿时则化云散雾,细腻飘渺。
其间凶险,唯己自知,经脉刺痛、真气逆乱几成家常,方才勉强触及那“藏气于无形”的门槛。
而那青松“岁寒后凋”的坚韧意,更是数次在他濒临崩溃时,成了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的定盘星。
反过来,《青松剑法》中那动静相宜、周身一体的协调之感,亦被他化入修炼《云隐诀》的法门之中,效率倍增。
历经无数锤炼体悟,终是将《云隐诀》里那敛息藏形的精华法门,彻底剥离掌握。
他为之取名——隐息诀。
修炼此法,苛刻至极,需对真气掌控入微,更需身心彻底沉入周遭天地。
李一玄便将自己抛入诸般极端境地:万籁俱寂的深林,人声鼎沸的闹市;风和日丽的白昼,电闪雷鸣的雨夜……他倾听风过疏竹的细响,感知大地深处的脉动,捕捉空气中最微末的湿与热。
他甚至唤来同门,于旁喧哗干扰,不断试错,修正着自身每一缕外泄的气息。
汗水无数次浸透重衫,失败如影随形,他却未曾停歇思索。
终于,水到渠成。
气息圆融,与天地共生共息,即便修为远胜于他者,亦难察觉其踪。
至此,隐息诀大成。
《云隐诀》所带来的惊喜,又何止于藏息匿影?
这门玄奥功法,便如春雨润物,于无声无息之间,竟将他那己达凡俗顶点的七品金身境,又推向一层玄妙境地。
原本坚逾精钢、浑然一体的金身,经受云隐诀“藏”与“变”之精义的反复淬炼,竟褪去几分死板刚硬,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灵动莫测。
如今他对自身气血的奔流、肌肉筋骨的每一丝微力,掌控皆细致入微,念动即发,念止即敛,圆转如意。
那圆满金身所蕴的熠熠金光之下,更暗涌着一股如云气流转般的绵韧与机变,使得这具强横体魄,恍若被点化开了灵窍,自成呼吸,暗合天地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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