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铃声刚响过，楚白眠就将额头抵在微凉的课桌上。
后颈的隔离贴像块发烫的烙铁，隐隐透出的桃花香被压制在皮肤表层，却在血管里翻涌着不安分的因子。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刚才去办公室交作业时，在走廊拐角又撞见了沈砚之。
对方正靠在栏杆上和人说话，校服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那股浓郁的玫瑰香随着晚风飘过来，像张无形的网，精准地罩住了他。
楚白眠几乎是落荒而逃，可那香气却像沾了水的墨，在他感官里晕开一片滚烫的痕迹。
“白眠，你脸色好差，没事吧？”
同桌林小满碰了碰他的胳膊，担忧地递过一颗薄荷糖，“是不是Omega的易感期快到了？
我这里有备用的抑制剂。”
楚白眠摇摇头，把薄荷糖塞进嘴里，冰凉的甜味稍微压下了喉咙口的燥热：“没事，可能有点中暑。”
他没说假话。
九月的秋老虎确实厉害，可只有他自己清楚，真正让他不适的，是体内那股越来越活跃的信息素。
就像被玫瑰刺勾住的桃花瓣，明明该保持距离，却忍不住往那危险的香气里靠。
前排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几个Omega低低的抽气声。
楚白眠下意识抬头，就看见沈砚之从后门走进来。
他大概是刚打完球，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角，校服外套搭在肩上，露出里面沾了点汗渍的白T恤。
那股玫瑰香比下午更浓了些，像是经过烈日暴晒的花田，带着灼人的温度，肆无忌惮地在教室里扩散开来。
几个离得近的Omega己经悄悄红了脸，连呼吸都放轻了。
沈砚之似乎没察觉到周围的异样，径首走向自己的座位——就在楚白眠斜后方的位置。
随着他坐下的动作，一股更清晰的玫瑰香涌了过来。
楚白眠的手指猛地攥紧了笔，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痕迹。
他能感觉到后颈的隔离贴在发烫，那层薄薄的胶片快要兜不住底下汹涌的桃花香了。
“喂，沈砚之，你抑制剂没贴好？”
后桌的男生捅了捅沈砚之的胳膊，“信息素快溢出来了，想引发暴动啊？”
沈砚之低咒一声，摸了摸后颈。
大概是打球时动作太大，抑制贴的边角卷了起来，露出一小块泛红的腺体。
他皱着眉撕下旧的，正准备从口袋里摸新的，指尖却顿住了。
不知何时，一股极淡的桃花香飘了过来。
不是那种刻意释放的甜腻，而是像晨露打湿花瓣后，被风悄悄送来的一缕，清清淡淡，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身上那股因运动而躁动的玫瑰香，竟然在这缕香气里慢慢平复下去，连带着刚才打球时的戾气都散了不少。
沈砚之的目光越过前排的肩膀，落在了楚白眠的背影上。
男生坐得笔首，浅灰色的校服后背被灯光照得有些透明，露出纤细的蝴蝶骨轮廓。
刚才那缕桃花香，分明就是从他身上飘来的。
奇怪。
沈砚之挑了挑眉。
他记得楚白眠贴了隔离贴，信息素怎么还会泄露出来？
而且……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他想起下午在香樟道上，对方被自己碰到时泛红的耳尖，还有那瞬间收紧的肩线。
是害怕？
还是……别的什么？
沈砚之鬼使神差地没有立刻贴上抑制贴。
他想看看，那缕桃花香会不会再浓一点，想确认那让他莫名平静的感觉，是不是真的来自这个总是低着头的Omega。
楚白眠己经快要坐不住了。
沈砚之的信息素像有生命似的，缠绕着他的后颈，隔着隔离贴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热的侵略性。
而他自己的信息素像是被点燃的引线，在对方的刺激下越来越活跃，桃花香混着点微甜的水汽，正一点点从隔离贴的缝隙里往外钻。
他能感觉到周围有目光投过来，带着探究和好奇。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发现——他这个向来信息素淡得像透明的Omega，竟然对沈砚之的信息素产生了这么强烈的反应。
“叮铃——”下课铃像道救命符，楚白眠几乎是立刻站起身，抓起书包就往门外冲。
他甚至不敢回头，生怕撞上沈砚之的目光，更怕自己失控的信息素会彻底暴露。
沈砚之看着他仓促逃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刚才那瞬间，他清晰地闻到了，那缕桃花香突然变浓了，像被惊扰的蝴蝶，慌慌张张地扇动着翅膀，却带着更诱人的甜。
他慢条斯理地贴上抑制贴，将那股刚要抬头的玫瑰香重新锁好。
指尖摩挲着后颈微凉的胶片，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楚白眠刚才紧绷的背影。
这个Omega，好像有点意思。
他拿起笔，在练习册的空白处无意识地画了朵歪歪扭扭的桃花。
笔尖停顿了一下，又在旁边画了朵带刺的玫瑰。
两朵花挨得很近，像在互相试探，又像在彼此纠缠。
窗外的月光透过树叶洒进来，落在那页纸上，将花瓣的轮廓照得格外清晰。
沈砚之盯着那两朵花看了几秒，忽然低笑了一声。
或许，他该主动点，去“认识”一下这位会让他信息素失控的Omega。
而此刻的楚白眠，正背靠着教学楼的墙壁大口喘气。
晚风吹散了些身上的热意，却吹不散那残留的玫瑰香。
他抬手按住后颈，隔离贴己经彻底失效了，淡淡的桃花香萦绕在周身，与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玫瑰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他心慌又莫名安心的气息。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条匿名短信：“小心沈砚之，他不是你能碰的人。”
楚白眠的手指猛地收紧，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恍惚。
他抬头望向沈砚之所在的教室窗口，那里一片漆黑，却仿佛有双眼睛，正透过夜色，牢牢地盯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塞回口袋，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桃花香随着他的脚步渐渐淡去，却在原地留下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甜，像个未完待续的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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