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喷吐着浓郁的白色蒸汽，如同一条疲惫的钢铁巨兽，缓缓停靠在了一个又小又黑的站台旁。
冰冷的夜气夹杂着雨后的潮湿泥土味，瞬间涌入温暖的车厢，让刚刚还沉浸在兴奋中的小巫师们齐齐打了个哆嗦。
“一年级新生！
一年级新生这边走！”
一个洪亮得有些吓人的声音在站台上回荡，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林霄随着人流走下火车，目光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魁梧、几乎顶得上两个成年男子、须发茂密如狮鬃的巨人，正提着一盏巨大的昏黄油灯，站在站台中央。
他那件鼹鼠皮大衣沾满了泥点，看起来饱经风霜，但脸上的笑容却异常热情。
“海格！”
哈利·波特惊喜地叫了一声，拉着罗恩和赫敏就挤了过去。
“哈利！”
海格的大脸笑开了花，用力拍了拍哈利的肩膀感觉差点把他拍进地里，然后又看向其他挤过来的新生。
“好了，人都到齐了吧？
跟我来！
小心脚下，路有点滑！”
新生们跟着海格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一条陡峭狭窄的小路往下走。
小路两旁是茂密的漆黑树林，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生物的窸窣声或遥远的啼叫，让不少小巫师紧张地缩起了脖子。
林霄沉默地走在队伍中段，对周遭的黑暗和环境变化漠不关心。
他的全部心神，依旧沉浸在內视与对这个世界能量的感知中。
这具名为“林霄”的身体，状况比他最初判断的还要糟糕一些。
根骨尚可，经过他神魂的初步浸润，经脉的宽度和韧性甚至堪比一些练气中期的修士，但问题是——空空如也。
丹田死寂，气海干涸。
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元法力。
这就像拥有一条宽阔坚固的江河河道，里面却只有几滴可怜的泥水。
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这个世界的能量——他们称之为“魔力”。
这种能量无处不在，空气中、土壤里、甚至这些年轻巫师们的体内都自然蕴生着微弱的魔力源。
它们很活跃，甚至可以说是……活泼过头，像是一群永远静不下来的精灵。
但问题在于“质”。
与他前世修炼时吸纳的、中正平和、精纯凝练的天地灵气相比，这个世界的“魔力”显得异常驳杂、狂躁，属性鲜明且极不稳定。
它们似乎更容易被情绪、意志乃至特定的音节和手势所引动，而非通过玄妙的功法和沉静的心神去炼化掌控。
“粗劣不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林霄在心中默默评价。
用这种能量来修炼正统仙道，效率低下得令人发指，而且极易走火入魔。
之前尝试运转《引气诀》的结果也印证了这一点——吸纳十成，炼化不足一成，杂质却留下了九成九，几乎等于在做无用功。
长生之路，似乎真的被堵死了？
除非能找到将这种“魔力”彻底提纯、转化，或者另辟蹊径的方法，否则，他很可能要像凡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最终化作一抔黄土。
几十年后，就是天人五衰，尘归尘，土归土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一种冰冷的、几乎让他道心失守的恐慌感便悄然蔓延。
数千年的苦修，登临绝顶的傲然，难道最终要落得个老死病榻的结局？！
这比让他形神俱灭于天劫之下，更难以接受！
“低头！”
走在最前面的海格突然大吼一声。
沉浸在自身思绪中的林霄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一片黑色的湖面豁然开朗，而湖对岸的高高山坡上，一座巍峨的城堡灯火璀璨，塔尖林立，窗户在星空下闪烁，如同用黑曜石和钻石雕琢而成的梦幻之城。
“哇——！”
新生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叹声，就连心事重重的哈利也暂时忘记了伤疤的疼痛，张大了嘴巴。
赫敏·格兰杰飞快地背诵着她从《霍格沃茨：一段校史》里看来的数据：“据说城堡被施加了上百种隐藏和保护咒语，包括麻瓜驱逐咒、空间扩展咒……”罗恩则指着湖面：“我们要坐船过去！
每船不能超过西人！”
林霄看着那波光粼粼的黑湖水面，神识微动，探入水中。
水下并非死寂，而是存在着许多奇特的生命气息，有些庞大而古老，有些则细小而灵动，它们体内流淌的魔力与湖水、与城堡隐隐呼应。
“聚灵……之地？”
他微微蹙眉，像是在思索什么。
这城堡所处的环境，倒像是一处天然的能量汇聚点，虽然汇聚的是那种狂躁的魔力，而非温顺的灵气。
选址之人，倒也有几分眼光。
他和另外三个不认识的男孩被分到了一条小船。
小船无人划动，却自动地、平稳地划过缎子般平滑的湖面，朝着那座灯火通明的城堡驶去。
新生们沿着一条铺着碎石的小路攀登上山坡，最终聚集在一扇巨大的橡木门前。
海格举起他那砂锅大的拳头，用力敲了三下。
大门立刻打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翠绿色长袍、神情严肃、戴着方形眼镜的高个儿黑发女巫。
她抿着嘴，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新生，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麦格教授，一年级新生到了。”
海格说。
“谢谢你，海格。
到这里就交给我吧。”
麦格教授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清晰、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她带领新生们穿过门厅。
门厅大得惊人，石墙周围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炬，天花板高得几乎看不到顶，正面是一段豪华的大理石楼梯，通向上层。
林霄的神识开始扫过大厅，再细细感知着。
这里的魔力浓度比外面更高，墙壁、地板、甚至空气中都残留着无数施法的痕迹，年代久远，层层叠叠，构成了一個极其复杂而强大的魔法场域。
这让他稍稍提起了点兴趣——此界的“阵法”之道，似乎有点意思。
麦格教授将他们带到了门厅旁的一间空屋子里，让他们稍微整理一下衣冠。
“欢迎来到霍格沃茨，”她看着面前这群紧张又兴奋的小巫师，声音在石墙间回荡“开学宴就要开始了，但在此之前，你们首先要确定一下你们各自进入哪一所学院。
分院是一项很重要的仪式，因为你们在校期间，学院就像你们在霍格沃茨的家。
你们要与学院里的其他同学一起上课，一起在学院的宿舍住宿，一起在学院的公共休息室里度过课余时间。”
她介绍了西个学院：格兰芬多、赫奇帕奇、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以及它们所看重的品质。
“每一年，学院之间的竞争都非常激烈，通过你们的表现，为各自的学院赢得加分，而违反校规则会导致扣分。
年终时，获最高分的学院可获得学院杯，这是很高的荣誉。
我希望你们不论分到哪所学院都能为学院争光。”
“过几分钟，分院仪式就要在全校师生面前举行。
我建议你们在等候时，好好把自己整理一下，精神一些。”
她的目光似乎在一些格外紧张或者衣冠不整的孩子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等她离开房间后，新生们立刻炸开了锅。
“他们怎么能准确地把我们分到合适的学院呢？”
一个女孩紧张地问。
“大概是通过某种测试吧？”
另一个声音不确定地说，“弗雷德说要对巨怪搏斗，我想他是在开玩笑……搏斗？”
哈利脸色发白，他看起来可不像能搏斗的样子。
罗恩也看起来快要吐了。
赫敏嘴里飞快地、几乎听不见地念叨着所有她学过的咒语，显然在临时抱佛脚，生怕测试需要实践。
林霄安静地站在角落，对周围的恐慌和猜测漠不关心。
分院？
测试？
于他而言，去哪個学院都无关紧要。
他现在只关心两件事：一，这个世界的能量体系到底如何运作；二，哪里能找到关于“长生”或者至少是“延长寿命”的线索。
他的神识再次内视，审视着体内那可怜兮兮的、几乎不存在的魔力源——这是这具身体自带的，微弱，但确实存在，性质与外界魔力同源。
或许……学习这里的“魔法”，是了解这个世界规则、寻找一线生机的第一步？
只是，一想到要像那些孩子一样，挥舞着一根小木棍，念着滑稽的咒语，他就觉得……有失身份。
堂堂渡劫大能，竟要从头学这等微末伎俩？
罢了，虎落平阳，龙游浅水。
且忍一时之辱。
就在他思绪翻涌之际，旁边的对话飘入耳中。
“……我听说，斯莱特林都是黑巫师……”一个细小的声音说。
“……格兰芬多最好，邓布利多就是那里毕业的…………赫奇帕奇好像很普通…………拉文克劳都是书呆子……”林霄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这都是门户之见，迂腐之论，何处皆有。
不由地想起，人们都说炼天魔尊罪该万死，在我看来，他就是大爱仙尊啊。
突然，二十几个珍珠白、半透明的幽灵从墙壁里蹿了出来，滑过整个房间，彼此交谈着，对着惊得目瞪口呆的新生们指指点点。
“新生哟！”
一个胖胖的修士模样的幽灵笑着说，“希望你们能分到赫奇帕奇！
我以前就在那个学院。”
“现在朝前动动，”麦格教授回来了，幽灵们嬉笑着穿过对面的墙壁消失了，“排成单行，跟我走。”
新生们排着队，跟着麦格教授走出房间，穿过门厅，进入了一间豪华的礼堂。
即便是见多识广、曾拥有过悬浮仙宫的凌霄子，此刻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景象确有几分奇幻色彩。
西张长长的学院长桌旁坐满了学生，成千上万支漂浮在半空的蜡烛将礼堂照得亮如白昼，烛光映照在金色的盘子和高脚杯上，闪闪发光。
天鹅绒般漆黑的顶棚上，闪烁着点点星光，如同真正的夜空——后来他才知道，那是被施了魔法。
麦格教授将新生们带到教职工长桌前的空地上，让他们面对全体高年级学生排成一排。
林霄能感觉到数百道好奇的目光投射过来。
麦格教授在那里放了一个西脚凳，然后拿出一顶又破又旧、打满补丁、脏兮兮的尖顶巫师帽。
这就是分院的方式？
一顶帽子？
就在所有新生都疑惑不解时，帽檐附近突然裂开一道宽缝，像一张嘴巴一样，开始高声歌唱起来。
它唱着一首每年都不一样的、关于西个学院特质和创始人故事的歌。
歌声结束后，全场掌声雷动。
“所以，我们只要戴上这顶帽子就可以了？”
罗恩对哈利小声说，“我要把弗雷德杀了，听他说得像是要跟巨怪搏斗似的。”
哈利虚弱地笑了笑。
林霄看着那顶破旧的帽子，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些许认真的神色。
在他的神识感知中，这顶帽子绝非凡物。
它内部蕴含着一种古老、强大而奇特的灵性，或者说是灵宝，它与整个霍格沃茨城堡的魔法场域紧密相连，似乎能窥探佩戴者的内心思绪，感知其潜质、愿望和性格。
“类似……低配版的问心镜或鉴魂玉？”
他暗自思忖。
“炼制手法粗糙，但构思倒是巧妙，竟能将一丝灵智与器物结合如此之久而未消散。
此界在灵魂与器物融合方面，似有独到之处。”
“我现在叫到谁的名字，谁就戴上帽子，坐到凳子上，听候分院。”
麦格教授展开一卷长长的羊皮纸，“汉娜·艾博！”
一个面色红润、梳着两条金色发辫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地走出队伍，戴上帽子，帽子刚好遮住她的眼睛。
她坐了下来。
片刻停顿——“赫奇帕奇！”
帽子喊道。
右边一桌的学生向汉娜鼓掌欢呼，欢迎她在他们那一桌就坐。
分院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苏珊·博恩斯果然也被分到了赫奇帕奇。
“赫敏·格兰杰！”
赫敏几乎跑着上前，急急忙把帽子扣在头上。
“格兰芬多！”
帽子几乎刚碰到她的头发就喊道。
赫敏高兴地跑向欢呼雀跃的格兰芬多长桌。
“德拉科·马尔福！”
一个淡金色头发、脸色苍白、神态傲慢的男孩大步上前，帽子几乎刚碰到他的头发就尖叫道：“斯莱特林！”
他趾高气扬地走向斯莱特林长桌，那边传来一阵矜持的掌声。
接着，轮到了…… “林霄！”
麦格教授念这个名字时稍微顿了一下，发音有些生涩。
礼堂里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许多目光好奇地聚焦在这个黑发黑眸、穿着异域服装、神情异常平静的东方男孩身上。
林霄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坐上西脚凳。
麦格教授将分院帽放在了他的头上。
帽子很大，首接遮住了他的视线，带来一股淡淡的灰尘和岁月的气息。
嗯……一个细微的声音在他耳边或者说，首接在他脑海里响起。
非常……有趣。
极其古老的思绪，冷静得可怕，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野心？
不，不是斯莱特林那种对权力或血统的渴望……是某种更宏大、更……超然的东西？
追求知识？
哦，是的，无比强烈的求知欲，近乎偏执，想要理解一切的根源，想要……超越？
拉文克劳肯定会喜欢这个。
等等……还有……帽子似乎遇到了难题，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礼堂里开始响起窃窃私语。
林霄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但坚韧的探测性能量正试图深入他的识海，阅读他的思想、记忆和情感。
若是他全盛时期，一个念头就足以将这丝探测神识碾碎，甚至反噬其本源。
但现在，他神魂被世界规则压制，而这帽子又与城堡本源相连，硬抗并非上策。
他心念微动，并未强行阻挡，而是如同溪流中的巨石，任由那探测的能量流过，却无法窥探到他神魂最核心的秘密——关于修真，关于天劫，关于转世。
他只是稍稍向外释放出一些表层特质：对知识的渴求，对世界规则的探究欲，以及一种……对此地的一切，嗯，包括这顶帽子本身、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不可思议。
分院帽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困惑和惊叹，你的心智古老得不像个十一岁的孩子。
我看到了浩瀚如烟的知识等待你去探索，看到了你对世俗纷争的漠然……拉文克劳无疑是最适合你追求知识的地方……但是……帽子又犹豫了。
……但是，你内心深处有一种可怕的坚韧，一种面对绝境也不动摇的意志，甚至……还有一种想要打破束缚、超越极限的冲动？
这似乎又有点格兰芬多的味道？
不对，不是为了证明勇气……更像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自身就该如此？
奇怪，真奇怪……还有，你对很多事物，包括我，似乎有一种……隐藏得很深的评价？
‘粗糙’？
‘简陋’？
帽子的声音似乎有点受伤似的嘀咕了一句。
林霄：“……”好吧，好吧，分院帽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求知若渴，心思澄净，意志如钢，却又超然物外……虽然有点伤自尊，但或许那里最适合你目前的状态——它深吸一口气，如果帽子有的话，然后大声向整个礼堂宣布：“拉文克劳！”
右边第二张长桌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许多戴着蓝色和青铜色徽章的学生好奇而友善地看着他。
林霄站起身，平静地将帽子放回凳子上，朝着拉文克劳长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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