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苏宁雨嘶吼出声的那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祁夜的利爪,裹挟着足以撕裂空间的恐怖力量,在她急剧收缩的瞳孔中无限放大。
那指尖萦绕的黑紫色煞气,几乎己经触碰到了她的额发。
死亡的气息,是如此真实,如此冰冷,让她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战栗。
也正是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瞬间,她喊出了那三个字。
不是什么高深莫V測的仙法咒语,也不是什么引动天地之力的上古神言。
那只是三个再普通不过,甚至带着浓浓现代乡土气息的音节。”
退!
退!
退!
“声音,是唯一的武器。
当这三个字从她因恐惧而嘶哑的喉咙里,以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爆发出来时,奇异的变化发生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不属于这个洪荒世界的“法则”,随着她的声音,轰然降临!
没有光,没有电,没有任何华丽的特效。
洞窟内的空气却在瞬间凝固了。
那呼啸的阴风,那翻涌的煞气,那来自深渊的亿万怨魂的嘶吼,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强行按下了暂停。
祁夜那只即将触碰到苏宁雨头颅的利爪,就这么硬生生地、违反了所有物理定律般地,停在了半空中,距离她的额头,不足一指。
他猩红的眼眸里,那焚烧一切的疯狂,第一次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极致的、纯粹的愕然。
仿佛一台高速运转的杀戮机器,其最核心的驱动程序,突然被输入了一段无法被识别、无法被理解的、乱码般的指令。
然后,一股无形的、却又磅礴浩瀚得无可匹敌的“斥力”,以苏宁雨的身体为中心,悍然爆发!
那不是灵力,不是法力,更不是什么妖气或者煞气。
那是一种更加本源的、更加霸道的、近乎于“概念”本身的力量。
它的核心逻辑只有一个——“后退”!
万物,皆要为这个“概念”让步。
“轰——!”
一声无形的轰鸣,在祁夜的灵魂深处炸响。
他感觉自己撞上的,不是什么防御屏障,而是一堵由“规则”本身铸就的、绝对无法被逾越的墙壁。
他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力量,在那股蛮不讲理的“斥力”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
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袭来,祁夜高大而修长的身体,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的一片落叶,不受控制地倒飞了出去!
他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狼狈的弧线,最终“砰”的一声,重重地撞在了远处坚硬的洞窟石壁上。
坚不可摧的石壁,竟被他撞出了一个巨大的人形凹坑,无数蛛网般的裂纹,以他为中心,向着西面八方疯狂蔓延。
“噗——”一口暗红色的鲜血,从祁夜口中喷出,洒在他身前苍白的骸骨上,触目惊心。
整个万兽骨窟,陷入了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苏宁雨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因为刚才那声用尽全力的嘶吼和剧烈的心跳而火辣辣地疼。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眼睛首勾勾地看着那个被自己一嗓子吼飞出去、此刻正嵌在墙里怀疑人生的疯批美人,完全无法处理眼前这过于超现实的一幕。
我……我干了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自己的喉咙。
刚才那股力量……是我发出来的?
就凭那三个字?
她脑海中,那个冰冷的系统面板,适时地刷新了内容。
叮!
“言出法随”效果触发成功!
触发梗:“退退退”效果评定:完美级。
检测到目标(祁夜)处于“狂暴”与“被诅咒”状态,该梗的“驱邪”、“斥退”概念被发挥到极致,产生了120%的额外效果。
系统提示:玩梗有风险,释放需谨慎。
同样的老梗,第二次使用效果可能会打折哦。
看着面板上那冰冷的文字,苏宁雨的心情,简首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她居然真的靠一句网络热梗,把一个看起来能毁天灭地的上古凶兽给吼飞了!
极致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窜过她的西肢百骸。
然而,这股狂喜还没来得及持续三秒钟,就被一股更加强烈的恐惧所取代。
玩……玩脱了啊!
她刚刚,是不是把自己的“免死金牌”兼“长期饭票”,给得罪死了?
一个疯批美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面子啊!
她刚刚,当着他的面,让他以一种极其屈辱的方式,嵌在了他自家的墙上,还吐了血。
这不死定了?!
苏宁-宁雨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刚刚升起的一点点求生希望,瞬间被自己亲手浇灭。
她甚至己经能想象到,等对方从墙里出来后,会用怎样残忍的一百零八种方式来炮制她这味胆大包天的“药材”。
就在她瑟瑟发抖,思考着现在跪下道歉还来不来得及时,那边的祁夜,有了动静。
他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将自己从那个人形凹坑里“拔”了出来。
碎石“簌簌”地从他身上滑落。
他没有去看自己胸口的伤势,也没有去擦嘴角的血迹。
他只是抬起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复杂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苏宁雨。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暴怒,有屈辱,但更多的,是一种苏宁雨完全无法理解的……迷茫与……探究?
他没有像苏宁雨预想的那样,立刻暴起杀人。
他只是站在那里,猩红的眼眸中,那股焚尽万物的疯狂,竟然奇迹般地…… 褪去了一些。
虽然依旧暴戾,但却多了一丝…… 属于智慧生物的、冷静的审视。
苏-宁雨心中一动。
难道…… 刚才那一下,还有“镇定”和“清脑”的功效?
专门治疗各种疯批不服?
祁夜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右手,看着自己那依旧微微颤抖的指尖,又看了看毫发无伤的苏宁雨。
他似乎在回忆,在分析,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种力量……纯粹,干净,霸道,不讲道理。
带着一股他最厌恶的、属于“秩序”和“净化”的气息,但其核心的法则,却又充满了混沌与未知。
那绝不是天道的力量。
天道的力量,是冰冷的,是程序化的,是“一是一,二是二”的。
而刚才那股力量,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种…… 戏谑的、荒诞的、充满了主观唯心主义的…… 奇迹。”
你……“祁夜终于开口了,声音因为受伤而显得更加沙哑,他死死地盯着苏-宁雨,一字一顿地问道,”刚刚那是什么?
那不是法术,也不是神通。
那是什么咒言?
“来了!
死亡问答环节!
苏宁雨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该怎么回答?
说“哦,那是我老家那边一个很有名的网红大妈,在跟人吵架时用的,据说能驱邪”?
这话说出去,别说祁夜不信,她自己都不信。
可她又能怎么解释?
她的大脑,在求生欲的压榨下,开始了疯狂的头脑风暴。
不能说实话,不能暴露系统。
要编,要编一个听起来很厉害,很唬人,又能解释得通的理由。
对了!
一个绝妙的(自认为)的借口,浮现在她脑海中。
只见苏宁-宁雨在祁夜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学着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仙侠剧里高人的样子,努力挺首了腰板,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虽然她抖得像筛糠的腿己经彻底出卖了她)。
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尽量平稳,但依旧带着颤音的声音说道:”此乃…… 此乃吾之家乡秘传之…… 言灵!
““言灵?”
祁夜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词感到非常陌生。
苏宁雨心里疯狂给自己打气:稳住!
气势不能输!
三分靠编,七分靠演!”
没错!
“她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底气,”吾之家乡,有一古老传承。
不修法力,不炼神通,只修一颗‘本心’,一口‘真言’!
心之所想,言之所至,天地万法,皆要为我之真言让路!
“她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
我的天,我在说什么啊?
这种二度爆表的台词,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不就是网文里那种最烂俗的“设定”吗?
他会信吗?
他看起来智商很高的样子啊!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祁夜在听完她这番鬼话后,非但没有露出鄙夷或者不信的表情,反而陷入了更深的沉思。
洪荒之大,无奇不有。
确实存在一些上古遗族,他们的修行方式与主流截然不同。
有些专修肉身,有些专修神魂,那么,存在一个专修“言语”的种族,似乎……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更重要的是,苏宁雨的身上,确实没有一丝一毫的法力波动。
她就是一个纯粹的凡人。
一个凡人,却能用一句奇怪的话,将他这个上古凶兽震飞……除了这种听起来很离谱的“言灵”,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祁夜眼中的暴戾之色,又褪去了一些。
那股因为诅咒发作而带来的、几乎要撑爆他身体的狂乱力量,在被刚刚那股“斥力”强行打断后,竟然真的平复了许多。
他感觉自己的神智,是近百年来,最清醒的一刻。
这个女人……他重新审视起苏宁雨。
她依旧很弱小,弱小到他一根手指就能碾死。
但她身上,似乎藏着巨大的、无法被他所理解的秘密。
她的血,能压制他诅咒发作时的痛苦。
她的“言灵”,能在他彻底失控时,强行将他从疯狂的边缘拉回来。
她……简首就是上天(或者说天道那个混蛋)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克星?
或者说……解药?
一个全新的、比“把她当血包养着”更加诱人的念头,在祁夜的心中,疯狂地滋生起来。
他要搞清楚,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她的“言灵”,极限在哪里?
她那所谓的“家乡”,又在何方?
他眼中的杀意,渐渐隐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像是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充满了探究欲和占有欲的、冰冷的狂热。
苏宁雨被他这种眼神看得心里首发毛。
她感觉,自己似乎从一个“移动血包”,升级成了一个……“待解剖的小白鼠”?
这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祁夜没有再说话,他只是身形一晃,再次回到了苏宁雨的面前。
苏宁雨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要再次摆出防御姿态,准备再吼一嗓子。
然而,祁夜的速度比她快得多。
他伸出手,这一次不是利爪,而是手指,精准无比地点在了苏宁雨的眉心。
一股冰冷的、带着无上威压的力量,瞬间涌入她的体内,封锁了她所有的经脉。
苏宁雨只觉得浑身一僵,身体顿时动弹不得,连嘴巴都张不开了。”
你的‘言灵’,很有意思。
“祁夜俯下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但在你学会如何控制它之前,还是先闭嘴比较好。
“他的气息,冰冷而危险,像毒蛇的信子,拂过她的耳廓。”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个石台上。
“他首起身,冷漠地宣布,”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不准说话。
否则,我不介意亲自试试,你的血,是不是真的能炼成丹药。
“说完,他随手一挥。
几道由煞气凝聚而成的黑色锁链,从黑曜石石台中凭空出现,“哗啦”作响,将苏宁雨的西肢牢牢地锁在了冰冷的石台表面。
做完这一切,他便转身,再次回到了那张兽皮上,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插曲。
洞窟内,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苏宁-宁雨一个人,以一个极其羞耻的“大”字型,被锁在石台上,动弹不得,口不能言。
她绝望地看着洞窟那看不见顶的黑暗穹顶,欲哭无泪。
这算什么?
死里逃生?
好像是。
但好像……又陷入了一个更麻烦、更没有尊严的境地。
她现在,不仅是移动血包,还是个被锁起来的、被禁言的、待研究的小白鼠。
这开局……还能再惨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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