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斜斜切过羽毛球馆的玻璃顶,在地板上投下亮晃晃的光斑。
石宇君一个侧身扣杀,白色的羽毛球带着风声撞在对面的界内,对面的学弟揉着胳膊喊:“石哥,你这力道也太狠了!”
石宇君笑着扬了扬球拍,额前的碎发被汗濡湿,贴在皮肤上:“练练就习惯了。”
他随手拿起场边的毛巾擦汗,目光往馆外扫了一眼——兰宛静就站在栏杆旁,手里还捏着本摊开的物理习题册,显然是刚从实验室过来。
“怎么来了?”
他走过去,顺手把拧开的矿泉水递过去。
兰宛静没接,指了指他的手腕:“你上次说护腕磨破了,我给你带了个新的。”
她从帆布包里拿出个深蓝色的护腕,递过来时指尖蹭到他的手背,像被烫了似的缩了缩手,“实验室顺路,就过来看看。”
石宇君捏着护腕笑了。
这护腕是他上周随口提的,没想到她记到现在。
他干脆把旧护腕扯下来,当着她的面把新的缠在手腕上,松紧正好:“谢了啊,青梅竹马就是靠谱。”
兰宛静“哼”了一声,低头翻习题册:“谁跟你青梅竹马,我是怕你打球伤了手,没人帮我占图书馆的位置。”
话虽这么说,嘴角却悄悄往上扬了扬。
馆里的学弟们早注意到这边,有人故意起哄:“石哥,这就是你常说的那位理科校花吧?
果然好看!”
兰宛静的耳尖“腾”地红了,把习题册往石宇君怀里一塞:“我先走了,你打完球别忘去图书馆拿我借的书。”
说完转身就往教学楼跑,帆布包上挂着的钥匙扣叮当作响。
石宇君捏着那本印着复杂公式的习题册,看着她的背影笑了半天。
旁边的队友撞了撞他的胳膊:“石哥,这还不表白?
等什么呢?”
他收回目光,把习题册往包里塞:“急什么。”
心里却像被阳光晒过似的,暖烘烘的。
王以南是在图书馆三楼的自习室找到董雅妍的。
他揣着本《C语言程序设计》在自习室转了两圈,才在靠窗的位置看见她。
她面前摊着本《现当代文学史》,笔尖在笔记本上沙沙写着,阳光落在她垂着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浅浅的阴影。
他犹豫了半天,才选了个离她隔着两张桌子的位置坐下。
摊开书,眼睛却怎么也离不开那页密密麻麻的代码——董雅妍翻书的动作很轻,偶尔会用指尖敲敲太阳穴,像是遇到了难题,过会儿又会轻轻笑一声,大概是想通了某个知识点。
这些细碎的动静,落在王以南耳里,比课本上的函数公式清楚多了。
其实不是来上自习的。
早上在公告栏看见外语协会的招新表时,就想起董雅妍是协会的副会长——上周他在水房听见她跟同学打电话,说要准备协会的诗歌分享会。
他揣着招新表犹豫了一上午,最后还是借着“查资料”的由头,摸到了图书馆。
可真坐近了,又什么都不敢做。
他甚至不敢把手机拿出来——怕按键声吵到她。
只能假装看书,余光却一首追着她的身影。
首到董雅妍起身去接水,路过他的桌子时,脚步顿了顿。
王以南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几乎要把笔杆捏断。
“同学,”董雅妍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疑惑,“你的书拿反了。”
他猛地低头——那本《C语言》果然上下颠倒着,书页还夹着张被他捏皱的社团招新表。
“谢……谢谢。”
他慌忙把书正过来,脸烧得厉害,连声音都发紧。
董雅妍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转身往饮水机走去。
她的白裙子扫过桌角,带起一阵很淡的栀子花香。
王以南盯着那张被压在书下的招新表,手指攥了又松。
等董雅妍接完水回来,他忽然鼓起勇气,从书包里拿出张刚写好的社团报名表——是他中午在宿舍偷偷填的,填的正是外语协会。
“同学,”他小声喊住她,声音有点抖,“请问……外语协会的报名表,现在还能交吗?”
董雅妍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表,又抬头看他,眼睛弯了弯:“能啊。
我就是协会的,我帮你收吧。”
她接过表时,指尖碰到他的指尖,温温的,“你是计算机系的王以南?”
王以南猛地抬头:“你认识我?”
“上次迎新晚会,你帮我们搬过道具,”董雅妍笑着说,“我记得你。”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董雅妍己经把表叠好放进包里,冲他点了点头:“下周例会我通知你,记得来。”
“好。”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应着。
董雅妍回到座位上,继续低头看书。
王以南却再也静不下心了。
他看着窗外的云慢慢飘,听着她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觉得刚才那瞬间的触碰,好像还留在指尖上,暖得发烫。
傍晚的时候,石宇君在食堂找到王以南时,他还在对着餐盘里的饭发呆,嘴角却带着点没藏住的笑意。
“发什么傻呢?”
石宇君把一碗糖醋排骨推到他面前,“今天兰宛静给我送护腕了,你看。”
他晃了晃手腕上的深蓝色护腕。
王以南抬起头,看了眼护腕,又看了眼石宇君,忽然说:“我报了外语协会。”
石宇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哟,转性了?
怎么想起报这个?”
王以南扒了口饭,声音很轻,却带着点藏不住的雀跃:“就……想去看看。”
石宇君看着他泛红的耳尖,没再追问。
他夹了块排骨塞进嘴里,想起下午兰宛静红着脸跑开的背影,又看了眼对面揣着心事的王以南,忽然觉得,这秋天的风,好像真的比往年更甜些。
两次心动的距离,好像也没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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