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苏桃就睁开了眼睛。
柴房里依旧冷得像冰窖,但他全身热乎乎的,连呼出的白气都比别人浓。
这是昨晚那头野猪的"功劳"——想到野猪临死前眼中闪过的灰雾钻进自己手臂的感觉,苏桃忍不住摸了摸右臂上的龙纹。
现在这纹路己经比最初明显多了,像一条真正的龙盘踞在他手臂上,只是颜色还是很浅,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苏桃!
起床训练!
"外面传来赵教官的吼声。
苏桃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三两下套上衣服。
半年前他做这个动作时总会摔个狗啃泥,现在却能像那些老兵一样利落了。
晨训永远是那么枯燥——跑圈、射箭、木剑对打。
苏桃机械地完成着每一个动作,心思却飘到了今晚的计划上。
山那头有片林子,听猎户说最近有狼群出没..."苏桃!
发什么呆!
"赵教官的木剑不轻不重地敲在他背上。
"是!
教官!
"苏桃赶紧集中精神,但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比起这些基础训练,他更期待夜晚的真实战斗。
"你今天负责打扫兵器房。
"训练结束后,赵教官叫住他,"最近兵器损耗有点大,查查怎么回事。
"苏桃心里"咯噔"一下。
那些损耗的兵器多半是被他"借"去夜猎了——有把短矛现在还插在某只野猪身上没拔出来呢。
"是,教官。
"他低下头,生怕被看出什么。
兵器房阴冷潮湿,散发着铁锈和油脂的味道。
苏桃一边清点着武器,一边盘算着今晚要"借"什么——那把缺了角的砍刀不错,对付狼群正合适。
"喂,小乞丐。
"苏桃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王虎。
这家伙最近老实多了,但嘴上还是不饶人。
"李婶让我告诉你,明天去厨房帮忙,将军府有人来视察。
"王虎靠在门框上,语气里透着不情愿,"说是你打的兔子比买的香。
"苏桃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将军府来人是大事,这意味着明天整个慈育堂都会忙起来,他晚上的狩猎计划可能要泡汤。
"知道了。
"他闷声回答,继续擦拭手中的长矛。
王虎没走,反而走了进来:"你最近...有点不一样。
"苏桃抬起头,对上王虎探究的目光。
这家伙虽然讨厌,但不傻。
苏桃这一个月的变化确实太明显了——从瘦弱的小乞丐变成了能单手提起一桶水的壮实少年。
"吃得好,自然长得壮。
"苏桃耸耸肩,把长矛放回架子上。
王虎哼了一声:"慈育堂的饭能养人?
骗鬼呢。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偷跑出去打猎了?
"苏桃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显:"关你什么事?
""哈!
果然!
"王虎得意地笑了,"我就说嘛,那些兔子野鸡不可能自己撞死在树上。
"他拍了拍苏桃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拍进地里,"小心点,后山有熊。
"王虎离开后,苏桃长舒一口气。
看来自己的夜猎行动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隐秘。
不过王虎似乎没有告发的意思,这倒是出乎意料。
夜幕降临后,苏桃像往常一样溜出慈育堂。
今晚的月亮被云层遮住,山路格外黑。
他握紧砍刀,轻车熟路地向山林深处走去。
一个月来的夜猎让苏桃对这片山林了如指掌——哪里有兔子窝,哪里有狼群出没,哪里有野猪的脚印。
今晚他的目标是狼,最好是落单的。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苏桃听到了熟悉的嚎叫声。
他循声摸去,很快发现了一只离群的灰狼。
这狼体型不大,正低头啃食着什么。
苏桃屏住呼吸,慢慢靠近。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灰狼突然抬头,绿莹莹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苏桃的方向。
被发现了!
苏桃不再隐藏,一个箭步冲上去,砍刀划出一道寒光。
灰狼敏捷地跳开,反身扑向苏桃的咽喉。
一人一狼在月光下缠斗起来。
苏桃的手臂被狼爪抓出几道血痕,但他也成功在狼背上砍了一刀。
血腥味刺激着双方的神经,战斗越发激烈。
最终,苏桃抓住一个机会,砍刀深深切入灰狼的脖子。
温热的狼血喷了他一脸,灰狼抽搐几下,不动了。
苏桃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每次战斗后都是这样——精疲力尽却又异常兴奋。
他盯着狼的尸体,等待着那神奇的灰雾。
果然,一丝灰色的雾气从狼尸上飘起,钻进了苏桃的手臂。
熟悉的暖流再次流遍全身,但这次的感觉有些不同——更温和,也更持久。
苏桃卷起袖子查看龙纹,惊讶地发现纹路的颜色似乎更浅了,几乎与皮肤融为一体。
而当他集中注意力时,能感觉到体内游动的灰影也变得...白了?
不是变淡,而是从深灰变成了近乎透明的白色,如果不刻意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进化了?
"苏桃自言自语道。
他活动了一下手臂,发现伤口己经止血了,疼痛感也减轻不少。
收拾好狼尸准备返回时,苏桃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既然单只狼己经构不成威胁,为什么不挑战更大的猎物?
比如...那头黑熊?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挥之不去。
苏桃知道这很冒险,但体内涌动的力量给了他莫名的信心。
"就去看一眼..."他改变方向,朝三十里外的山洞走去。
山路越来越陡,树木也越来越密。
苏桃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熊洞。
洞口很大,周围散落着各种动物的骨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味。
苏桃握紧砍刀,心跳如鼓。
理智告诉他应该离开,但体内那股新获得的力量却驱使他向前。
"吼——"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洞中传出,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黑影冲了出来。
苏桃只来得及看到一双发红的眼睛和闪着寒光的利爪,本能地举刀格挡。
"铛!
"砍刀与熊爪相撞,发出金属般的撞击声。
苏桃被这股巨力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发麻。
黑熊人立而起,足有两米多高,再次扑来。
苏桃勉强躲开,反手一刀砍在熊背上,却只划破了皮毛。
"该死!
"苏桃暗骂一声。
这熊的皮毛比他想象的厚实多了。
接下来的战斗完全是一边倒。
苏桃的攻击对黑熊造不成实质性伤害,而黑熊的每一次挥爪都让他险象环生。
很快,苏桃的背上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右臂也被熊牙划开一道口子。
"跑!
"这个念头在苏桃脑海中炸开。
他转身就逃,黑熊在身后穷追不舍。
苏桃从未跑得这么快过。
树木在耳边呼啸而过,荆棘划破衣服和皮肤也浑然不觉。
他不敢回头,只能听到黑熊沉重的脚步声和愤怒的咆哮。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动静终于消失了。
苏桃瘫倒在一棵大树下,全身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他检查了一下右臂,幸好龙纹没有被破坏。
"太自大了..."苏桃苦笑着摇头。
他以为自己的力量己经足够强大,却连一头熊都对付不了。
回慈育堂的路格外漫长。
当苏桃终于翻过围墙时,东方己经泛起了鱼肚白。
"老天爷!
"早起做饭的李婶看到浑身是血的苏桃,吓得差点打翻锅子,"你这是掉进狼窝了?
"苏桃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遇到了...一头野猪..."李婶骂骂咧咧地把他拉进厨房,熟练地处理起伤口:"将军府的人今天就来,你这副样子怎么见人?
""对不起,李婶..."苏桃龇牙咧嘴地忍着疼,"昨晚打的猎物在柴房后面..."李婶瞪了他一眼:"就为了口吃的,命都不要了?
"但手上的动作轻柔了许多,"躺好别动,我去拿药。
"苏桃躺在厨房的草堆上,思考着昨晚的教训。
力量增长让他有些得意忘形了,差点送命。
光靠蛮力是不够的,他需要技巧,需要真正的战斗技能。
这个念头在将军府的人视察时更加坚定了。
苏桃因为受伤被允许休息,透过窗户,他看到赵教官演示的一套刀法——行云流水,每一招都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动作。
"这才是我需要的..."苏桃喃喃道。
猎杀野兽获得的力量是基础,但要想真正变强,必须学会如何运用这些力量。
视察结束后,苏桃找到了正在收拾武器的赵教官。
"教官,我想...跟您学真正的战斗技巧。
"苏桃鼓起勇气说。
赵教官停下手中的活,上下打量着苏桃:"为什么突然想学这个?
""我不想...一首当个弱者。
"苏桃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还缠着李婶给包扎的布条。
赵教官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那些野味,都是你打的?
"苏桃心头一跳,但还是点了点头。
"用什么打的?
""...借了兵器房的武器。
"苏桃老实承认,"我会还的..."出乎意料的是,赵教官笑了:"我就说怎么老是少东西。
"他拍了拍苏桃的肩膀,"明天开始,提前一个时辰起床。
我教你用刀。
"苏桃惊喜地抬头:"真的?
""真的。
"赵教官的表情严肃起来,"但有个条件——别再偷跑出去了。
想打猎可以,先学会怎么保护自己。
"苏桃重重地点头,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有了赵教官的指导,再加上自己通过猎杀获得的力量,总有一天,他能正面对抗那头黑熊。
甚至...更强大的敌人。
那天晚上,苏桃做了个梦。
梦中那条龙纹活了,在他手臂上游动,最后化作一条真正的龙冲天而起。
而当他醒来时,发现龙纹的颜色又浅了一些,几乎与皮肤同色。
只有他知道,在这看似平凡的皮肤下,蕴藏着怎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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