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它的视线落在吴老头身上。
原来如此, 那水鬼缠上小娃娃,是为了找吴老头报仇。
一声洪亮的啼哭声后,小娃娃脸色逐渐恢复正常。
周围人松了口气,妇人将那娃娃抱回去时,刻意绕开了我。
吴老头问道,“这事解决了?”
我右脸浮现着媚态,咯咯笑道,“老不死的还没死,这事解决不了!”
“咋跟俺爹说话呢?”
这话不是我说的。
我现在力量太弱,即便短时掌控身体,也无法完全压制住它们,所以才会出现共存的诡异画面。
吴老头倒是不在意,“娃娃没事就好,今天多谢了,我们先走了。”
突然,吴老头眼前多了只小脏手,“嗯,这是?”
“压香钱!”
这些年, 奶奶为了让村民接纳我,看事不收费,可换来的却是理所应当,甚至还有谣言说,奶奶是骗人来偷气运。
呵,到此为止吧!
我右脸猛地抽搐,媚娘兴奋道,“拿钱买口红!”
吴老头眼中闪过鄙夷,“事情太着急,忘记带钱了。”
“那你下次找我看事,记得付十倍,这是规矩。”
吴老头眼皮跳了几下,干脆明抢呗?
吴家人离开后,我看了眼地上半干的水渍,那水鬼跑了。
“这蠢货,竟然放走了水鬼!”
“山童你出来了?
老鬼,刚咋回事啊?”
我脸上表情不断变化,最终浮现出一道道的褶皱。
“此事绝非巧合,切莫让她与吴家再接触,以免节外生枝。”
灵魂深处的牢笼中,我静静听着它们的讨论。
老鬼很聪明,它大致猜到了,可惜看穿又如何,我必须这么做!
奶奶生病后,村里无人来看事,我必须抓牢这次机会,让他们知道我有看事的本领,这样才有机会夺回身体。
漆黑不见五指的灵魂牢笼中,我却是满心期待。
……三天后,傍晚,我在后院喂鸡。
奶奶曾说过,人可以不吃饭,但家里的大公鸡一定要喂。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丫头,开门!”
这吴老头倒是沉得住气,过了这些天才来。
我将簸箕里的鸡食一撒而落,正要开门时,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连手里簸箕也掉了,是它们!
我脸上表情不断变化,最终流露着狰狞。
“死丫头,又想往外跑!”
“要我说就该打断她的腿,看还怎么跑。”
门外,再次传来声音。
“丫头,帮忙看个事,两次压香钱带齐了。”
这话说完,我僵硬的身体就能动了。
果然是被人“请”去看事,才能勉强压制体内的鬼魂。
推开大门,我这副疯癫的模样,尽数落在他们眼底生出了鄙夷。
可惜,他们没胆识与我对视, 立刻垂下了视线。
“丫头,我家摊上大事了,哎!”
我微愣,眼前拄着拐,佝偻着背的小老头,他是吴老头?
不过短短数日,他怎么变得这般苍老?
吴老头无奈叹了口气,递给我一个大红包。
这是看事钱,先给后给没分别,但先给会显得重视、信任,当然还可能就是怕事情棘手,对方不接。
我右眼盯向个女人,目光流露着贪婪,“这个色好看!”
那女人吓得花容失色,“家,家放着呢!”
周围十分的安静,嗯,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去吴家路上,我知道事情的始末。
昨儿,吴老大正在河里捞鱼,突然中邪似的,朝瓶坑里钻。
瓶坑,又名死人坑。
泥沙常年淤积在此,河床上形成了个大洞,在暗流冲刷下,又形成多个小口的暗坑。
人一旦进入,根本无法分辨方向,无论水性好坏,很难出来。
多年来,这里经常发生意外,村里人下河也会尽量避开,但吴老大却像被勾了魂,使劲朝那边去。
众人喊他不听,只能合力把人弄上岸,先送回家。
谁知,吴老大醒来后性情大变,抡着菜刀要砍人,恰好周寡妇在,看完后说事太凶,得找我奶奶。
到了吴家,吴老大正被捆在柱子上。
他眼圈乌黑,嘴里塞着毛巾,双眼怨毒的看向吴老头。
“丫头,他……这玩意可真臭。”
吴老大僵硬得转过头,死死盯着我。
这是媚娘!
嗓子再次滚动,我暗道不好,却来不及捂嘴了。
“丑八怪看什么,臭死了。”
我有种压不住嘴角的无力感。
果然,吴老大身上怨气大涨,黑瞳消失,只剩空洞的白仁盯着我。
周围人立刻与我拉开距离,生怕被牵连。
这骚狐狸故意使坏,我得想个法子才行。
几分钟后。
我坐在马扎上,对着小镜,颤抖着涂口红。
镜中,我双眼诡异的分开,左眼凝视着吴老大,右眼盯着嘴唇。
幸亏我背对着众人,否则非得吓死几个。
“人鬼殊途,你若枉害人命,必将受到反噬。”
突然,吴老大发出渗人的嘶嚎,身上拇指粗的麻绳一根根崩断。
他面色阴森悬浮于空,脚尖冲下,浑身不断滴答着水滴,逐渐形成一滩水渍。
“不好,这是水鬼寻仇,快跑!”
人群里有人喊了声,所有人立刻西散而逃。
水鬼寻仇,这不是普通的找替死鬼,但凡沾染就会被盯上,所有人都会死。
我攥紧手里的镜子。
这水鬼,短短几日怎么阴气骤涨,比之前厉害许多。
滴答,滴答。
落地的水声不断靠近,一股异常的阴寒气息逼近。
一道明光闪过,那男人突然停住,白眼仁左右急速晃动着,没几秒就昏厥掉落。
我看向手中的镜子。
镜子虽不起眼,却能消煞镇百邪。
像纸扎店、棺材铺等都会在大门悬挂镜子,驱邪挡煞。
“这是哪……是家?”
吴老大苏醒过来,“爹?”
“儿啊,你难道不记得了?”
“我记得在追一条很大的鱼,像人那么长……”说到这,男人脸色瞬间变了。
这是障眼法,水中怨魂常以此法,诱骗生人下水成为替死鬼。
吴老头看向我,“这事结束了吧?”
我摇头。
那水鬼怨气深重,如今整个吴家西处缭绕着怨气,这事怕是不好办。
“你们都沾染了鬼气,轻则病,重则命。”
闻言,所有人脸色难看。
如今天色己晚,夜幕即将降临,那水鬼怨气比白日更盛,只怕是要去而复返。
“待明日天亮再处理吧,把生糯米洒在大门、房门前,应该能暂时抵挡一晚。”
突然,主屋西侧传出细碎的啼哭,像猫又像女人。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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