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月冷如钩。
荒废的院落里,断壁残垣在清辉下投出幢幢鬼影,更添了几分凄凉。
凛冽的秋风呜咽着穿过破败的门窗,却吹不散此地浓得化不开的绝望。
慕容仙躺在江小鱼的怀里,身子轻得像一片即将融化的雪。
曾经明艳照人、活力西射的“小仙女”,此刻脸色苍白得透明,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她的内力,她的生机,早己被刘喜那恶贼的吸功大法吞噬殆尽,只剩下这最后一缕若有似无的气息,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小鱼儿紧紧抱着她,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一生经历过无数险境,戏弄过无数恶人,自以为天下间没有能难倒他江小鱼的事。
可此刻,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彻头彻尾的无能为力。
他能感觉到怀中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小鱼儿……”慕容仙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极其艰难地睁开眼,眸子里失去了往日璀璨的光彩,却努力挤出一丝俏皮的意味,“……红蟹跑得快……还是青蟹跑得快啊?”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掉。
小鱼儿喉咙堵得厉害,心口像被无数根针狠狠扎刺,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但他还是咧开嘴,努力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用他特有的、带着点沙哑和痞气的嗓音回答:“红蟹。”
“……嗯……”慕容仙极轻地笑了摇了摇头,那笑容脆弱得让人心碎,“红蟹……都己经煮熟了……怎么还能跑呢……”是啊,煮熟了。
就像她的生命,己经走到了尽头。
小鱼儿的心狠狠一抽,抱紧她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
他强忍着鼻尖的酸涩和眼眶的热意,嘿了一声:“哎呀!
那……铁棍打头痛还是木棍打头痛啊?”
“……两个都不痛……”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开始涣散,却依旧遵循着本能回答,“……头最痛……”冰冷的恐惧攥紧了小鱼儿的心脏。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黑鸡厉害……还是白鸡厉害……”她断断续续地又问,气息愈发微弱。
“白鸡!”
小鱼儿立刻抢答,只想让她省些力气。
“……不对……”慕容仙轻轻摇头,发丝蹭过他沾满尘土的衣襟,“黑鸡……可以生白蛋……但是白鸡……不可以生黑蛋……”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想着这些幼稚又可爱的谜语,只是想用最后的方式,逗他开心,驱散他的悲伤。
小鱼儿再也忍不住,一滴滚烫的泪终于砸落,正好落在慕容仙冰冷的脸颊上。
他慌忙想去擦,却听见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为什么……永远都是先看到闪电……然后才听到打雷的声音呢……因为眼睛长在前面……耳朵长在后面……”小鱼儿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
慕容仙听着,嘴角牵起一个极淡极满足的弧度,像是完成了一件无比重要的大事。
她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最后一丝生机如同退潮般,即将彻底消散于无尽的黑暗。
“小仙女!
别睡!
看着我!”
小鱼儿惊慌地低吼,徒劳地往她体内输送微薄的内力,却如石沉大海。
说到最后,气息己是若有若无。
寒风卷起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发出窸窣的悲鸣。
月光冷冷地洒落,将她苍白的面容映照得近乎虚幻,那生命的火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小鱼儿的手臂因用力而微微发抖,他徒劳地想将更多温暖渡给她,却只感受到怀中的身体在一分分变冷。
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力。
纵有千般计谋,万种机变,此刻也换不回她渐逝的生机。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吞噬。
就在小仙女眼眸中的最后一点微光即将彻底涣散,小鱼儿的世界即将彻底崩塌的刹那——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如同夜空中最渺小的星子坠落,悄无声息地没入小仙女眉心。
同时,一个冰冷、急切、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突兀地在小鱼儿脑海深处炸开:检测到强烈愿力与命运转折点…绑定宿主:小鱼儿…发布紧急任务:拯救慕容仙…任务奖励:无…任务惩罚:无…仅提供一次援助:九转还魂丹×1…后续之路,需自行争取…小鱼儿猛地僵住,瞳孔骤缩。
还未来得及思考这诡异的声音从何而来,他便感到手心一沉,一枚龙眼大小、触手温润、散发着奇异药香与微弱光晕的古朴丹药,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小鱼儿愣住了,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和理解。
但手中丹药那真实的触感和怀中之人那即将彻底消散的生机,让他来不及深思这究竟是奇迹还是陷阱。
哪怕是镜花水月,是穿肠毒药,他也必须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小仙女!
吞下去!”
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散发着渺茫希望的丹药,递到了小仙女微张的、冰冷的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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