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
像是被人用一根烧红的铁棍在脑子里来回搅动，每一次翻搅都带着灼热的刺痛，让凌毅的意识在清醒和昏沉之间反复横跳。
他记得自己正在公司里加班，为了一个该死的项目方案，他己经连续熬了三个通宵。
就在他把最后一个字敲进文档，准备点保存的时候，心脏猛地一抽，眼前就黑了下去。
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凌毅！
你可知罪！”
一声如同洪钟大吕般的怒喝在耳边炸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那本就混乱的脑子更是一片浆糊。
凌毅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但眼皮却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沉重无比。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跪在一个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膝盖硌得生疼。
身体也像是散了架，稍微一动，浑身上下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发生了什么？
我在哪？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紧接着，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蛮横地冲进了他的脑海。
这是一个同样叫做凌毅的少年，十五岁，是清风城凌家的一个普通子弟。
不，甚至连普通都算不上，因为他天资平庸，修炼了七八年，至今还停留在淬体二重的境界，是整个家族里人尽皆知的“废柴”。
而此刻的场景，正是凌家的刑堂。
他之所以会跪在这里，是因为一个天大的罪名——偷窃家族丹药。
就在昨天夜里，原主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偷偷溜进了家族的药房，将这个月配发给家族子弟们用于修炼的三颗“淬体丹”全部偷了出来。
结果还没等他把丹药捂热，就被巡夜的护卫当场抓获。
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按照凌家的家规，偷窃家族公共财产，轻则废除修为，逐出家门，重则当场格杀。
原主这个“废柴”本就在家族里不受待见，如今又犯下如此大错，自然是罪加一等。
在被抓后，他被愤怒的护卫们狠狠地揍了一顿，又被带到刑堂审问。
原主本就体弱，加上惊惧交加，一口气没上来，竟然就这么活活被打死了。
然后，就换成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凌毅。
“我……我这是穿越了？”
凌毅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花了好几秒钟才勉强消化了这个事实。
“孽障！
还敢装聋作哑！”
上方的怒喝声再次传来，“执法长老问你话呢，你当耳边风吗？”
一个尖锐的声音附和道，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凌毅从记忆里知道，这是他的一个堂兄，凌浩，平时最喜欢欺负原主。
强忍着浑身的剧痛和脑海的混乱，凌毅用尽全力，终于撑开了一条眼缝。
视线中，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大堂，几根粗大的红木柱子支撑着高高的房梁，显得庄严肃穆。
正前方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面容冷峻、不怒自威的灰袍老者，他双目如电，正首勾勾地盯着自己。
这位就是凌家的执法长老，凌战，以铁面无私和手段严酷著称。
大堂的两侧，站着不少凌家的子弟，他们一个个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对着跪在地上的凌毅指指点点，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嘲讽。
“真是个废物，修炼不行，偷东西倒是一把好手。”
“就是，一下子偷了三颗淬体丹，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嘘，小声点，听说他偷到手后，当场就吞了一颗，结果什么反应都没有，怕不是买了假药吧，哈哈哈。”
议论声毫不遮掩地传进凌毅的耳朵里，让他本就糟糕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他现在总算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开局就是地狱难度，不仅穿越成了一个废柴，还背着一个偷窃丹药的黑锅，随时都可能被当场打死。
“凌毅。”
执法长老凌战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语气里少了几分怒意，多了几分审视的冰冷，“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为何要偷取淬体丹？
剩下的两颗，藏在了哪里？”
凌毅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喉咙里火辣辣的疼，他想辩解，说自己不是原来的那个人，说自己是冤枉的。
但这种话谁会信？
只怕会当场被认为是脑子坏了，死得更快。
他现在就是原来的凌毅，这个黑锅，他背定了。
“丹药……丹药被我吃了。”
凌毅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说辞。
因为根据记忆，原主被抓的时候，身上确实只有两个空瓶子，护卫们搜遍了全身上下，也没找到那两颗失踪的淬体丹。
实际上，那两颗丹药被原主慌乱之下，藏在了自己房间的床板夹层里。
但这个秘密，凌毅不打算说出来。
那或许是他未来翻身的唯一希望。
“吃了？
三颗淬体丹，你都吃了？”
凌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是……是的。”
凌毅硬着头皮回答。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开什么玩笑！
他一个淬体二-重的废物，敢吞三颗淬体丹？”
“别说三颗，就算是一颗，以他的体质，现在也该爆体而亡了吧？”
“你们看他那样子，除了被打得半死不活，哪里有半点服用过丹药的迹象？
分明是在撒谎！”
凌浩更是夸张地大笑起来：“长老，你听听，他在胡说八道！
淬体丹虽然只是最低级的丹药，但药力也不弱。
他要是真吃了一颗，现在早就该气血翻涌，皮肤赤红了。
可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哪有一点药力上头的迹象？
我看他就是嘴硬，把丹药藏起来了，想等风头过了再拿去卖钱！”
凌毅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说的没错。
根据记忆，原主在偷到丹药后，因为太过激动，当场就吞下了一颗。
可诡异的是，那颗淬体丹入腹之后，如泥牛入海，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没有想象中的热流，没有力量的增长，甚至连一点饱腹感都没有。
就像是吃了一颗没味道的泥丸。
原主当时也觉得奇怪，以为是自己偷错了，偷到了品质有问题的废丹。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继续服用剩下的两颗。
可现在，这个“没反应”却成了他撒谎的铁证。
凌毅感到一阵绝望。
没有金手指，没有奇遇，开局就背锅，还撒了一个一戳就破的谎。
这要怎么玩？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凌战的耐心似乎己经耗尽，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冷漠，“来人！”
“在！”
两名身材魁梧的执法弟子立刻站了出来，面无表情地走向凌毅。
“凌毅偷窃家族丹药，不知悔改，还满口谎言。
按族规，废其修为，打断双腿，逐出家族，永世不得踏入清风城半步！”
凌战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宣判了凌毅的“死刑”。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废除修为，打断双腿，再被逐出家族，这和首接杀死他没什么区别。
一个毫无修为的瘸子，独自一人在野外，恐怕连一天都活不下去，就会成为妖兽的口粮。
周围的凌家子弟们，脸上都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他们乐于见到这个废物得到应有的惩罚。
凌浩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他走到凌毅面前，蹲下身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废柴，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安心地去死吧，你房间里的那两颗淬体丹，我会帮你‘处理’掉的。”
凌毅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知道自己的藏匿地点！
完了。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两名执法弟子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凌毅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朝着刑堂中央的一根石柱走去。
凌毅拼命挣扎，但他这副重伤的身体根本使不出力气。
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骨骼发出的哀鸣，能感觉到生命正在快速流逝。
难道我刚穿越过来，就要以这种屈辱的方式再死一次吗？
他不甘心！
“为什么……为什么那颗淬体丹会没有效果？”
凌毅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这个念头。
这不合常理。
就算是废丹，也该有点药渣残留的反应才对。
可为什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难道……是药劲还没上来？
这个荒谬的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凌毅自己给否决了。
丹药的效果都是即时的，哪有延迟这么久的道理？
都过去一个晚上了。
他被重重地按在了冰冷的石柱上，背后的伤口接触到粗糙的石面，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一名执法弟子举起了手中的黑色铁棍，上面布满了倒刺，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
“废物，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那弟子冷笑一声，手中的铁棍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凌毅的丹田狠狠砸了下去。
凌毅闭上了眼睛，心中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药劲啊药劲，你到底在哪啊？
再不上来，可就真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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