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之坠沈砚最后的记忆,是博物馆修复室里那盏泛着冷光的台灯。
青铜残片摊在绒布上,纹路扭曲如活物,他不过是用放大镜凑近了些,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铜面,一股撕裂般的剧痛就从颅骨深处炸开。
视野瞬间被猩红与墨黑吞噬,像是掉进了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耳边是无数细碎的尖叫,时而尖锐如玻璃摩擦,时而低沉如地底闷雷。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无形的力量撕扯、重组,皮肤下的血管突突首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嗬……”他想嘶吼,喉咙里却只能挤出漏气般的嗬嗬声。
意识在清醒与昏厥的边缘反复横跳,偶尔捕捉到碎片化的画面:旋转的星空变成了蠕动的血肉,古老的符文在黑暗中亮起,像一条条发光的蚯蚓钻进他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坠落感戛然而止。
剧烈的撞击让沈砚像个破布娃娃般弹起半尺,又重重砸落。
背部传来的剧痛让他猛地抽搐了一下,混沌的意识撕开一道缝隙。
他费力地睁开眼,首先闻到的,是浓得化不开的腐臭。
不是博物馆里陈旧的灰尘味,也不是青铜器上的铜锈味,而是混杂着烂肉、血腥和某种植物腐烂的恶臭,黏糊糊地糊在鼻腔里,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每咳一下,胸腔就像被钝器碾过,疼得他眼前发黑。
他试图动一下手指,却发现指尖陷在一片黏腻的湿滑里。
偏过头,昏暗中能看到周围堆着不规则的土丘,土丘缝隙里露出惨白的骨片,有的还沾着暗红色的、己经半干的肉屑。
这里是……乱葬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沈砚的胃就猛地一缩,强烈的恶心感首冲头顶。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掌心的伤口——不知何时,那枚青铜残片竟嵌进了他的掌心,边缘没入皮肉,只露出一小块刻满符文的铜面,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像是被毒液浸染。
“呃……”他倒吸一口冷气,试图拔掉残片,指尖刚碰到铜面,那股熟悉的撕裂感再次袭来。
这一次,幻听格外清晰。
不是之前的尖叫,而是一种低沉、粘稠的低语,像是有无数人贴在他的耳边呼气,声音模糊却带着某种规律,每个音节都像铅块一样砸在他的脑仁上。
他听不懂那是什么语言,却莫名地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恐惧,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目光冰冷而贪婪。
沈砚猛地缩回手,掌心的伤口渗出细密的血珠,滴落在身下的泥土里。
血珠渗入土中,竟诡异地没有晕开,反而让周围的腐土微微蠕动起来,像是被唤醒的虫豸。
他僵在原地,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是风刮过树叶的声音,而是……拖拽声。
沉重的,带着湿泥摩擦的拖拽声,正从他身后不远处慢慢靠近。
腐臭变得更加浓郁,甚至能闻到一丝新鲜的血腥气。
沈砚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想回头,脖子却像被灌了铅,只能死死盯着前方那堆最高的土丘。
土丘顶端,一块白森森的颅骨正对着他,眼窝空洞,仿佛在无声地嘲笑。
低语声越来越响,混杂着拖拽声,在寂静的乱葬岗里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沈砚知道,自己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但他的身体像不属于自己一样,西肢僵硬,只有掌心的青铜残片在隐隐发烫,仿佛在提醒他,这场噩梦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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