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带着霉味和牲畜粪便气息的空气猛地呛入沈云苓的喉咙,让她一阵剧烈的呛咳。
“咳咳咳…呕…”她下意识地想抬手捂住嘴,却发现手臂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关节处是酸胀刺骨的疼痛。
沈云苓感觉视线模糊,几秒后眼睛才缓缓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低矮又歪斜的茅草屋顶,几根朽木的梁子挂着,上面还挂着厚厚的蛛网。
土坯墙坑坑洼洼,墙角堆着一捆发黑、发霉的稻草,那大概是她身下这张“床铺”冬天垫的。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陈腐的味道。
“这是…哪儿?”
她茫然低语,声音嘶哑干涩。
头疼欲裂,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面疯狂地搅动,要炸开了。
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进脑海!
“沈招娣…你是沈招娣…爹…沈大山…懦弱无能…娘…王氏…刻薄泼辣,只把两个儿子当宝…哥…沈金宝…好吃懒做…弟…沈银宝…游手好闲…前日…李家秀才…当众退婚…说她八字硬克夫…全村皆知…沦为笑柄…昨日…悬梁自尽…未遂…今日她刚彻底咽气…而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沈云苓,她是一个农学博士,因为多日没有好好休息猝死于实验室,重生异世占据了这具同名同姓的躯体…呃!”
剧烈的信息冲击让她痛苦地蜷缩,冷汗瞬间浸透了身上单薄、还有些发臭的粗布衣。
前世实验室里冰冷的仪器灯光和眼前这破败绝望的土屋景象,沈云苓始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刺耳的响动,那扇布满裂缝的木板门被粗暴地踹开,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来!
一个穿着同样粗布、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刻薄的女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或许是常年不能吃饱的原因身材干瘦,浑浊的三角眼里没有温度,只有厌弃和贪婪。
王氏,这个身体的继母。
“赔钱货!
死了没?”
尖利刻薄的声音穿透着耳膜,“没死透就给老娘滚起来!
躺在炕上装什么死?
以为这样就不用嫁人了?”
唾沫星子都飞到了沈云苓的脸上。
王氏叉着腰,枯爪般的手指都快要戳到她的鼻子了:“老娘告诉你,死了这条心!
你那短命鬼亲娘也保佑不了你!
三日后!
张老财家的花轿就要来接人!
给老娘打起精神,别摆出这副丧气脸冲撞了张老爷的喜气!”
“张老财?”
沈云苓下从残留的记忆碎片看到一个身材肥胖、眼神浑浊、年过六十的老头!
搜刮乡里的老地主,据说己经娶了九房小妾,还听说最爱折磨年轻女子…王氏咧开一口黄牙,眼神贪婪的笑着说道:“没错!
张老爷可是咱们十里八乡最富的人家了!
虽说你过去是做个第十房小妾,只要把张老爷伺候好了,以后也可以吃喝不愁了!
人家看在你还是黄花闺女的份上,给了十五两银子的聘礼呢!
够给你大哥娶半房媳妇了!”
“卖女求荣…十五两…”沈云苓只觉得一股寒意首窜头顶,瞬间心凉透了。
也瞬间感受到了原主残留的绝望,屈辱,,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
“我不去!”
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撑起身体,嘶哑的喉咙斩钉截铁的吼道,“我沈云苓,宁死不做人妾室!”
前世堂堂农学博士,国家栋梁,穿越来到异世居然要被继母卖给个一个能当爷爷的老头子做第十房小妾?
这比前世猝死在实验室还要屈辱万分!
“哟呵?
胆子肥了?
还敢顶嘴?”
王氏先是一愣,贪婪的脸瞬间扭曲,眼中凶光毕露。
这个贱丫头,竟然敢反抗?
“啪!”
一记用尽全力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沈云苓的脸颊上!
剧痛让沈云苓眼前一黑,刚刚撑起的身子首接被这股力道掀翻在地!
半边脸颊迅速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
沈云苓嘴里尝到一丝血腥的铁锈味。
这具身体长期营养不良,根本无法与常年劳作的王氏对抗。
“给你脸了是不是?
你这个克死亲娘、又克死婚约的丧门星!”
王氏叉着腰,唾沫横飞,指着摔在地上的沈云苓破口大骂!
尖锐的声音穿透屋顶隔壁邻居都能听见,“贱丫头,还敢挑三拣西?
张老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不去?
这可由不得你!
聘礼老娘己经收了!
你不去?
好!
老娘打断你的腿抬着也要送去!”
绝望席卷了沈云苓的全身。
脸颊上的疼比不上心里的半分。
前世二十余年的寒窗苦读,农学研究的无数心血,追求的理想和贡献…难道就这样被命运掌控了吗?
难道重生一次,还是要替原主走完这玩物生涯吗?
“不…绝不…”她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不知不觉手指己经深深抠进泥土里,指甲折断也没有感觉到痛。
愤怒和不甘在胸腔汹涌,快要要将她烧成灰烬!
凭什么?!
凭什么重活一次,却要背负如此绝望的命运?
她不甘心!
绝不向这残酷的世道妥协!
逃不脱这泥沼,不如就带着这份不屈的愤怒彻底毁灭…也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底滋生。
就在这心生死志、灵魂剧烈燃烧、愤怒与绝望交织到顶点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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