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三十而立,我今年三十一,日子却过得有些浑浑噩噩。
首到某天整理旧物翻到相册,一张泛黄的初中合影突然撞进眼里,那些被时光埋住的日子,竟顺着照片的边角,一下子全涌了回来。
我生在小县城的山区乡镇,2008年7月底,小学老师突然通知:想离开乡镇读初中的,得去学校开转学申请——乡镇初中的教学楼成了危楼,随时可能停学。
我攥着那张薄薄的申请单,心里满是对城里学校的期待,连整个暑假都浸着股说不出的欢喜。
可这份欢喜没持续多久,眼看月底了,同村的小伙伴陆续动身去城里报到,我才猛地慌了神:我连要去的学校叫什么、在哪,都还不知道。
首到开学前两天,我爸才急急忙忙约了同村几个家长一起找学校。
先去的前卫中学,校门口的老师摆着手说早就招满了,我们没背景没门路,只能站在路边犯愁。
后来还是一位相熟的老师指了路,说后卫中学或许还有名额,几个人又抱着希望赶过去,首到听见“能入学”三个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8月26日,那是我第三次坐公交车进县城。
车窗外的树影往后退,我攥着书包带,又紧张又兴奋。
爸爸先带我去买了被褥和洗漱用品,打车回到学校。
接待我们的班主任是个小老头,头顶有些秃,肚子微微鼓着,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
他看着我们几个晚来的学生,声音很温和:“你们分去8班,宿舍在213,先去收拾行李。
下午6点,到教学楼二楼最边上的教室集合,找不到就来问我。”
说完便摆了摆手,让我们自己去宿舍。
宿舍里己经来了几个人,见我进门,都笑着打招呼。
我放下行李,也连忙开口:“我叫张箬欣,大家可以叫我欣欣,从竹溪乡来的,很高兴认识你们。”
一圈介绍下来,陌生感少了大半,我们挽着袖子一起铺床、叠被,宿舍里很快有了热闹的烟火气。
收拾完我去小卖部买水,刚拧开瓶盖,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小学同班的宋美娜!
我几乎是跑着冲过去,她也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喊我的名字。
她身边还跟着几个同村的伙伴,虽说以前不算熟,但在这陌生的地方撞见“旧识”,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连空气都变得亲切起来。
更巧的是,宋美娜不仅和我同班,还住同一个宿舍。
我攥着她的手,心里满是雀跃:这得是多大的缘分,才能让我们在陌生的城里,继续做彼此的伴。
晚饭过后,我和宋美娜绕着学校逛了一圈,才慢慢挪回教室。
教室里很热闹,同学们凑在一起聊小学的趣事,我和宋美娜还没从重逢的欢喜里缓过来,偶尔插一两句话。
或许是我们的乡音太明显,总有同学用好奇的眼神打量我们,我下意识地往宋美娜身边靠了靠。
这时,一个男生主动走过来,笑着问:“你们从哪里来呀?
怎么来这儿读书了?”
我握着衣角,用带着乡音的普通话慢慢回答。
他听完点了点头,轻声说:“没事,有不懂的就问大家,咱们都是一个班的了。”
说完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紧张忽然少了很多。
晚上的班会,班主任先简单说了几句,接着便让同学们挨个自我介绍。
轮到我时,我深吸一口气,报出自己的名字和家乡,话音刚落,就听见宋美娜在下面轻轻喊我的名字,我一下子就笑了。
自我介绍结束后,大家一起打扫教室,擦黑板、扫地、摆桌椅,忙得热火朝天。
打扫间隙,我又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是小学时的另一个同班同学!
我和宋美娜连忙跑过去,三个人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
那一刻,在陌生的教室里,我们三个来自同一个乡镇的人,像是找到了彼此的“小港湾”,心里满是踏实。
那天的夕阳、教室里的笑声、宿舍里的新床铺,还有重逢的旧友,都成了我初中记忆里,最亮的第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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