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后脑勺传来一阵钝痛，林也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怀里的习题册散落一地。
不是被人打了，是刚才那声能量爆炸的冲击波扫到了他。
他捂着脑袋抬头，视线穿过嗡嗡作响的耳鸣，落在斜前方的巷口——那里正上演着比他穿越前看过的任何一部科幻片都要疯狂的画面。
几个穿着灰袍的人在断壁残垣间腾挪，其中一个矮胖的家伙拳头砸在墙上，砖石缝里竟瞬间冒出细密的藤蔓，像活物般缠向执法队员。
另一个瘦高个则指尖凝出冰碴，掷出的冰锥擦过墙面，留下一道白森森的霜痕……而穿着深蓝色制服的执法队员正用造型古怪的枪反击，领头的队长左臂覆盖着一层淡金色的鳞甲，挡住了灰袍人劈来的刀刃。
幽蓝色的光束射在灰袍人身上，炸开一小团刺眼的火花。
“操……”林也低骂了一声，不是因为疼，是因为熟悉。
这种场面，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三个月里，己经撞见第三次了。
他本是另一个世界的普通大学生，熬夜赶论文时眼前一黑，再睁眼就成了这个同名同姓的高中生。
原主的记忆不多，只够他勉强适应身份，而这个世界的“前史”比他想象的更扭曲——据说“大觉醒”初期，人类确实是靠猎杀从裂缝里钻出来的恶魔与妖怪变强的。
那些长着尖角的恶鬼、吐着信子的精怪，才是最初的力量来源。
那时的神使们好歹还算“守护者”，拿着觉醒神格的力量对抗黑暗。
可变化发生在11年前。
有人在围剿一只“影妖”时，失手误杀了同伴，却在对方神格溃散的瞬间，感受到了比吞噬妖魔更纯粹的力量涌入体内——杀死神使，竟然也能变强，甚至比猎杀妖魔更安全、更高效。
毕竟妖魔会喷火吐毒，神使却可能只是个刚觉醒“灶神”的老太太，连铁锅都掀不动。
这个发现像往滚油里扔了根火柴，把所有人性的遮羞布都烧得干干净净。
“是‘噬格者’！
他们又来抓新生神使了！”
旁边水果摊的老板尖叫着拉卷帘门，金属碰撞声里混着牙齿打颤的响动。
林也往垃圾桶后缩了缩，心脏擂鼓般跳着。
他认得那些灰袍人，新闻里天天播——专门猎杀刚觉醒神格的人和低阶神使的黑暗组织，手段狠得像淬了毒的刀。
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那个少年，看穿着像是附近的学生，怀里紧紧抱着书包，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刚才混乱中，林也瞥见他指尖闪过一丝微弱的黄光，地上的几片落叶竟随着他的情绪起伏轻轻晃动——多半是刚觉醒了“叶神”或“风伯”的神格。
“嗖！”
一块碎石从远处的战场被甩了过来。
林也猛地低头，正好看见一把短刀也从混战中飞出来，“当啷”掉在脚边。
这把刀他认识，执法队的制式武器，刃口泛着冷光，和他之前在学校安全课上见过的教具一模一样。
可教具不会沾血，眼前这把的刀脊上，正挂着几滴暗红的液体。
“抓住那小子！
刚觉醒的神格！”
灰袍里有人嘶吼，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
“痴心妄想！”
执法队队长的吼声更沉，他左臂的鳞甲突然泛起微光，几块碎石自动浮起，砸向冲在最前的灰袍人，“火力压制左侧，掩护目标撤退！”
混乱中，一个灰袍人被光束扫中肩膀，踉跄着退到巷口。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缩在角落的林也，那张被血污糊了一半的脸上突然咧开个笑，竟提着刀朝这边冲了过来。
这人格外敏捷，脚下似乎总有股风托着，速度比常人快上不少。
林也的瞳孔骤然收缩。
穿越前他连架都没打过，此刻却像被按了启动键，身体先于大脑行动——他抓起脚边的短刀，反手握住，刀柄上的防滑纹硌得掌心生疼。
“别过来！”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和原主记忆里第一次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时一样。
就在灰袍人的刀离他只有半米远时，一道蓝光从侧面射来，精准地钉在对方后心。
灰袍人动作猛地一顿，像被抽走了骨头般软倒在地，死前还死死盯着林也，眼睛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林也瘫坐在地，短刀“哐当”落地。
救他的是个年轻的执法队员，正喘着气看他，制服胳膊上的“见习”徽章晃了晃。
“学生？”
对方问，声音有点哑。
林也点点头，又摇摇头，喉结滚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嗯……三中的。”
他顿了顿，视线越过对方，看向巷子里那个被护着往后退的新生神使，又扫过地上逐渐冰冷的灰袍人尸体。
他想起穿越那天晚上，原主藏在床板下的日记。
最后一页写着：“大觉醒第15年，今天听说有人杀了觉醒‘门神’的老头，然后好像升级了。
比起去城外砍妖怪，杀个人就能变强……世界好像真的要烂了。”
确实烂了。
从猎杀妖魔的“守护者”，变成猎杀同类的“掠夺者”，只需要一个更省力的选择。
那些曾经让人类团结一致对抗的强大恶魔妖怪，如今反倒成了“规矩”的代名词——至少它们不会对比自己弱小的同类出刀。
法律成了摆设，道德成了笑话。
黑暗组织像野草一样冒出来，“噬格者”只是其中最扎眼的一丛。
还有更吓人的。
林也前几天在论坛上看到过偷拍的视频，某个废弃工厂里，有疯狂的科学家把“蛇神”的神格碎片注射进流浪猫狗体内，那些动物长出了鳞片，吐着分叉的舌头，成了见人就咬的妖兽。
那些被欲望裹挟的人，连妖魔都不如。
林也捡起地上的习题册，拍了拍上面的灰。
其中一本的封面上，印着这个世界的名言：“神格是光，引人类向上。”
他嗤笑一声，把书塞进书包。
光个屁。
至少在他这个穿越者眼里，这光背后的阴影里，藏着的全是吃人的恶鬼——而那些恶鬼，曾经可能只是个能让自家盆栽长得好点的普通人。
巷子里的枪声渐渐稀了，执法队员开始清理现场。
林也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掌心还残留着短刀的凉意。
他知道，从今天起，躲是躲不过去了。
哪怕他只是个没觉醒神格的普通学生，在这个连“花神冬神”都成了杀戮工具的世界里，也得攥紧自己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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