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渊借住的道观位于青州城西郊,名为“清寂观”。
是个早己断了香火、只有一位老庙祝看守的荒僻小观。
观内厢房简陋,但胜在清净。
明渊将人安置在木床上,点燃一盏油灯。
昏黄的光线下,谢玄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只有眉宇间因痛苦而起的褶皱显出几分生气。
“忍着些。”
明渊并指点向谢玄胸前一处穴位,精纯的灵力缓缓渡入,梳理着他体内紊乱的经脉,却暗藏探查之意。
“唔……”灵力与怨气在谢玄的经脉中相撞,灼烧般的痛楚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明渊一边渡入灵力压制怨气,一边开口:“怨气盘踞心脉,凶险异常。
灵力只能暂时压制,还需药物拔除。
阁下如何称呼?
为何会深夜出现在季府墙外?”
谢玄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眼神依旧迷茫:“我……我名字里好像有个‘玄’字,道长唤我阿玄便好……”他声音沙哑,断断续续。
“别的……记不清了,只记得……很黑……很冷……然后……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就……看到道长您了……”明渊沉默地看着谢玄。
失忆?
偏偏出现在季府凶案现场,又偏偏忘了所有前因后果?
这未免太过巧合。
但此刻,对方重伤在身,神志“不清”,严词逼问不仅无济于事,反倒显得他不近人情。
而且,若此人真与季府之事有关,留他在身边,或许能引蛇出洞,或从其身上找到线索。
明渊收回输送灵力的手,方才在对方体内,他明显感受到一股顽固而阴寒的怨气在其体内盘踞,但这股力量似乎……过于驯服?
像是被刻意约束着,只表现出表面的破坏……此人身上疑点重重,绝不能轻易任其离去。
“怨气入脑,冲击神魂,确有导致记忆混沌甚至缺失的可能。
但,是真的遗忘,还是……”明渊话未说完,语气陡然转冷。
“在季府之事水落石出前,你便安心在此静养,莫要踏出此间半步。”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套干净的中衣,放在谢玄身旁。
“你且好生休息,我去煎药。”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只冰凉的手猛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
冰冷的触感让明渊的肌肉瞬间绷紧,体内的灵力本能地反击震开了那只手。
“呃!”
谢玄闷哼一声,手臂剧震,五指不由自主地松开,整个人向后跌靠在床板上。
“铿——!”
照临剑发出一声清越震耳的剑鸣,剑身出鞘三寸,凛冽的寒光瞬间照亮了半个厢房。
“对……对不起道长!
我……我只是害怕……不想让你走……我不想一个人呆着……”谢玄蜷缩在床角,浑身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明渊胸膛微微起伏,强压下当场将其制服的冲动。
此人的解释和此刻的状态,暂时找不到明显的破绽,但那股不怀好意的阴冷感绝非错觉。
他眼神锐利地在谢玄的脸上逡巡,最终,冷着脸,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符。
“此乃‘安神定魄符’。”
他将符箓放在桌角。
“贴身放置,可暂时压制你体内怨气躁动,助你安神。
若再有不轨之举,休怪贫道剑下无情。”
言罢,他不再看谢玄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走到门口时,他并指凌空疾划,数道灵光符文瞬间烙印在门框与窗棂之上,形成一道无形的禁制。
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道观深处。
床上,那蜷缩颤抖的身影,如同被按下了静止键。
脸上所有的痛苦、惊惧、迷茫如同面具般瞬间剥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双眼睛,再无半分水汽与涣散,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寒。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从他喉间逸出,“警惕性倒是不低。”
他揉了揉被灵力震得发麻的手腕,将桌上的符箓拾起,看了看又随意丢回桌上。
方才触碰的瞬间,他试图用探魂术窥视明渊的记忆,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回应。
“免疫探魂?
倒是有趣。”
他喃喃自语,“濯辰道长,你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