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看到了一张年轻的脸庞,他想他可能一见钟情了那人的肤色是少见阳光的苍白,五官清晰而柔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墨黑的瞳仁里透着一种平静的疏离,仿佛从很远的地方看过来。
那人的目光掠过顾屿身上的手术服,停留在他疲惫的脸上,最后与他对视。
在这一刻,顾屿莫名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急诊室里的消毒水气息,与这里的宁静格格不入。
年轻人低头看了一眼手指上的伤口,用拇指随意抹去血痕,动作熟练得像是经常这样做。
他仍然小心地捧着那朵白山茶,另一只手拎起工具包。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向陌生人表达着自己的意愿,然后转身走向巷子深处。
脚步声很轻,很快消失在阴影中。
顾屿仍靠在墙上,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清冷的松木香气,与消毒水的味道交织在一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习惯了握手术刀、与死神争夺生命的手。
然后抬眼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以及地上那朵被遗落的白山茶。
晨光渐渐明亮起来,巷子里的阴影开始褪去。
顾屿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金属门,重新走进医院里。
走廊里己经有了忙碌的声响,新一天的工作即将开始。
但在推开门的刹那,他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条渐渐亮起来的巷子。
那朵白山茶仍然静静地躺在青石板上,洁白的花瓣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脆弱,又格外坚韧,仿佛那人一样,顾屿这般想着。
回到更衣室,顾屿慢慢脱下手术服。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明显的阴影。
他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洗脸颊,试图洗去疲惫。
水流声中,他忽然想起那双墨黑的眼睛,那种平静而疏离的眼神。
在这座以殡葬文化闻名的小城里,他见过许多与死亡打交道的人,但从未见过那样的神情既不是恐惧,也不是麻木,而是一种近乎…理解的态度,这使他感到了一丝好奇。
换好衣服,顾屿准备离开医院。
经过护士站时,值班护士叫住了他:“顾医生,刚才有个年轻人来找您,说是您落了东西在外面。”
顾屿愣了一下:“什么人?”
“没留名字,看起来很安静的一个年轻人,穿着个衬衫,而且很帅。”
护士想了想,“他说您可能会需要这个。”
护士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小纸包,递给顾屿。
纸包是用粗糙的牛皮纸简单折成的,上面没有任何标记。
顾屿接过纸包,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感。
他打开纸包,里面是一片干净的白纱布,还有一小瓶碘伏棉签。
纱布的一角,用极细的笔迹画着一朵小小的山茶花,花瓣舒展,形态完美。
护士好奇地看了一眼:“哟,画得真细致。
顾医生,是哪个家里人送来的吧?”
顾屿没有回答,只是仔细地将纸包重新折好,放进口袋,默默感受着那人的回礼。
指尖的刺痛感仍然隐约存在,让他不时想起那道渗血的伤口,和那朵染了血珠的白山茶。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