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粘稠的沥青，裹着林凡的意识缓缓上浮。
后脑勺传来钝痛，他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锈迹斑斑的铁皮天花板，几滴混着铁锈的冷凝水正“啪嗒、啪嗒”地砸在离他脸不足十厘米的地方，溅起细小的尘埃。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霉味、辐射尘的腥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不是他伤口的味道，是空气中漂浮的、属于这个时代的独特气息。
“操……”他下意识地想骂一句，嗓子却干得像砂纸摩擦，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酸雨敲打铁皮的噪音、老张头撕心裂肺的咳嗽、黑暗中那双冰冷而锐利的护目镜、还有……那双战术手套粗糙却有力的触感。
他猛地坐起身，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环顾西周，他依旧身处那个狭窄、潮湿的避难所铺位。
几小时前（或者更久？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发生的那一幕，如同一个荒诞的梦。
但后颈皮肤上残留的、战术手套摩擦过的触感，以及嘴唇上那转瞬即逝的微凉柔软，却无比真实。
更重要的是……林凡意念一动，一个半透明的蓝色光幕瞬间在他眼前展开。
个体状态面板姓名：林凡等级：LV1（0/1000经验）状态：轻伤（背部擦伤），轻微辐射中毒（持续衰减中），营养不良，脱水（轻度）体质：9（普通成年人7，轻微强化后）力量：8（同上）敏捷：7（同上）精神：10（长期压抑导致的亢奋与警惕）技能：军用格斗术LV3（临时）文明碎片：华夏古武传承（残）- 未激活（气血搬运法-残缺）系统能量：1.8%背包：空面板简洁明了，各项数据清晰地标注着他的“废土标配”状态。
唯一的不同，是那行“军用格斗术LV3（临时）”和“华夏古武传承（残）”。
林凡尝试集中精神，想查看“华夏古武传承”的具体信息，但面板上只有一行灰色小字提示：文明碎片需宿主主动解析，消耗系统能量或特定催化物。
当前碎片残缺度高，解析难度S级。
“S级难度……”林凡皱眉。
他虽然不懂什么系统等级，但S级无疑代表着极其困难。
不过，“军用格斗术LV3（临时）”这项技能却让他精神一振。
他回忆着方才扑向秦绯云时，那股莫名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的协调性，以及撞在对方装甲上时，本能卸去了部分冲击力的微妙感觉。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临时技能”？
系统给的“新手福利”？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研究系统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活下去。
“咚咚咚。”
薄薄的铁皮墙壁外传来规律的敲击声，伴随着老张头那熟悉而沙哑的咳嗽。
“小林？
小林？
你醒了没？
还活着没？”
老张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林凡沉默了几秒，用尽力气扯了扯嗓子：“……还活着。”
“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啊！”
老张头像是松了口气，咳嗽声也减弱了些，“刚才那阵仗可真吓人！
突然就冲进来两个兵，跟你说，其中一个女的好凶！
眼神跟刀子似的！
幸好没为难咱们，估计就是例行检查。”
林凡心中一动，秦绯云的出现显然在避难所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他们没说什么？”
林凡试探着问。
“能说什么？
就问有没有生人，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老张头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不过小林，我刚才听那女的好像……提到了什么‘古武秘本’？
你小子老实交代，你认识什么人？
或者……藏了什么宝贝？”
林凡心头一凛。
看来秦绯云的“古武传承碎片”身份并非绝密，或者说，她的出现本身就带着某种探寻的目的。
“我哪认识什么人，藏什么宝贝。”
林凡矢口否认，“我就是运气好，没被当成出头鸟。”
铁皮墙外沉默了片刻，老张头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谄媚：“嘿嘿，我就知道小林你老实。
对了，晚上……能不能匀我半块压缩饼干？
我这把老骨头，咳咳……实在扛不住了。”
林凡攥紧了拳头。
半块压缩饼干，够他活两天，够老张头……或许只能活一天。
这就是避难所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人情冷暖。
他看了一眼系统面板，状态：营养不良，脱水（轻度）。
他自己也饿得前胸贴后背，口干舌燥。
“等我看看。”
他含糊地应了一句，掀开身上那床硬得像石头的霉烂毯子。
避难所的空间狭小得可怜，除了铺位，就只剩下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桶（兼作马桶和储物），以及靠墙堆放的几个空罐头盒。
光线昏暗，只有墙壁高处一个巴掌大的通风口透进一丝微弱的天光。
他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胃部传来阵阵绞痛。
必须尽快找到食物和水。
根据记忆，鼹鼠窝储存的公共物资——如果还能称之为“储存”的话——通常由那个秃头管理者老王控制。
想要从他那里弄到吃的，要么用珍贵的“贡献点”，要么……用实力或价值去交换。
贡献点？
林凡撇撇嘴。
在这个地方，所谓的贡献点往往与权力和暴力挂钩，他一个刚来、没有任何根基的“新人”，恐怕连最低级的任务都轮不到。
实力？
他现在只有一项临时的格斗术，和一身勉强强化过的体质。
在遍地变异兽和更危险的人心面前，杯水车薪。
价值？
他想起了秦绯云。
那个女人临走前那句“赌你能吞并八大废土势力”，以及系统提示中“目标主动反馈”的模糊字样，是否意味着自己身上现在有了某种“价值”？
还有那“1.8%”的系统能量。
这玩意儿能用来做什么？
林凡尝试在心中默念“系统面板”，但光幕没有变化。
看来需要特定的指令或条件。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语气急促了许多，“小林！
小林！
你还在吗？
外面……外面好像出事了！”
是老张头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
林凡心中一紧，连忙爬下铺位，来到铁皮墙边：“怎么了？”
“刚才……刚才好像有怪物的叫声！
就在外面！
老王说……说是变异鼠群！
他要把所有人都赶出去 ‘清剿’！”
老张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怎么办啊小林？
我们……”变异鼠群！
林凡瞳孔骤缩。
这是废土上最常见，也最令人头疼的威胁之一。
它们不仅数量庞大，速度快，牙齿锋利，而且极具攻击性，尤其喜欢在夜间或恶劣天气活动。
“鼹鼠窝”的防护措施并不算坚固，那些锈蚀的铁皮和堵塞的通风口，在变异鼠群的冲击下，恐怕撑不了多久。
“老王呢？
他有什么打算？”
林凡冷静地问。
“老王说他要组织人手加固防御，让我们……让我们待在铺位上别乱跑，等着‘分配任务’。”
老张头的语气充满了不信任，“分配任务？
我看八成是想把我们这些老弱病残丢出去当诱饵！”
林凡沉默了。
避难所的管理者在这种时候，往往会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和核心成员的生存。
“小林，你……你年轻力壮，要不……你跟老王说说？
看能不能……”老张头的声音带着恳求。
林凡没有立刻回答。
他知道，这个时候站出来，无疑是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
老王那样的老狐狸，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送上门的“资源”？
但看着老张头那副惶恐绝望的样子，听着避难所里渐渐响起的、其他幸存者同样充满恐惧的议论声，他心中的某根弦被拨动了。
三十年的苟延残喘，他己经习惯了黑暗和绝望。
但秦绯云的出现，像一道微光，虽然刺眼，却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或许……他不该再像以前那样活着了。
“老张，你听着。”
林凡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躲在最里面的那个储物箱后面，保持安静。
不到万不得己，不要出来。”
“小林，你……”老张头愣住了。
“记住我的话。”
林凡没有过多解释，转身开始在狭小的铺位空间里翻找。
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被遗忘在角落的、破了几个洞的帆布背包，以及一把锈迹斑斑但还能勉强使用的短匕首。
发现可制作物品：劣质背包（耐久度10），劣质短匕首（攻击力2-4）是否消耗1点系统能量进行修复与强化？
系统提示适时弹出。
林凡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
随着系统能量的消耗，手中破旧的帆布背包表面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抚平，颜色略微变深，破损的洞口处浮现出细密的、类似能量纹路的微光，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金属气息。
那把锈迹斑斑的短匕首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刀身变得乌黑锃亮，刃口处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劣质背包（己修复/强化）：耐久度50，储物空间10立方米，自带微弱防御（可抵挡1次普通攻击）劣质短匕首（己修复/强化）：攻击力8-12，锋利度+3，需求：力量5林凡握了握手中的短匕首，入手微沉，却异常顺手。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把经过系统强化的武器，远比看上去要危险。
“咚！
咚！
咚！”
沉重的撞门声突然响起，伴随着老王那破锣般的吼声：“都他妈给老子滚出来！
变异鼠群要攻进来了！
想活命的，就拿起你们的武器，跟老子一起守大门！
他妈的，临死前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避难所里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哭喊声、咒骂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林凡深吸一口气，将强化后的背包背在身上，短匕首别在腰间。
他走到铁皮墙边，对里面低声道：“老张，记住我说的。”
说完，他不再犹豫，猛地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铁皮门，混入了混乱的人群之中。
外面，昏红的天空下，雨势渐大。
酸涩的雨点打在避难所外的铁丝网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而在更远处的废墟边缘，隐约可见一群黑压压的、如同潮水般涌动的黑影，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吱”尖啸声，正朝着“鼹鼠窝”缓缓逼近。
变异鼠群，如期而至。
而林凡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他的废土生存之路，以及那条通往“锈蚀王座”的道路，将从这场生死之战中，真正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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