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投影仪蓝光在赵小宝洗得发白的西装上跳动,他攥着PPT遥控器的手心全是汗。
这是他在萧氏集团当赘婿的第366天——比当员工多一天,毕竟婚礼第二天岳母就敲开他房门:“年轻人要独立,玉娘的房间你别进。”
“各位领导,我这个《‘打工人养生茶’情感营销方案》,核心是用共情破圈。”
赵小宝清了清嗓子,屏幕切到第二页,“您看这句广告语——‘老板不喝我喝,心梗前先护肝’,打工人深夜改方案时泡一杯,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都能湿两回。”
台下传来零星轻笑。
坐在最前排的李主管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光恰好遮住他翘起的嘴角:“赵小宝,公司是卖茶还是卖脱口秀?
你这文案里的段子,够去参加《脱口秀大会》海选了。”
赵小宝后颈的汗毛竖起来。
他当然知道李主管是萧玉娘的大学同学,从进公司第一天起,这位代理主管就没正眼瞧过他——谁会看得起靠婚姻混进来的赘婿?
上个月帮李主管改报表,他故意把“客户满意度98%”改成“客户满意98人”,害赵小宝被骂了半小时“小学语文没毕业”。
“过去一年,赵小宝零签约、零爆款、零客户认可。”
萧玉娘的声音像冰锥扎进会议室。
这位28岁的集团总裁合上文件,红色高跟鞋在地毯上敲出清脆的节奏,“公司不是慈善机构,员工不合格,赘婿……”她抬眼扫过赵小宝发皱的西装下摆,“也别指望靠婚姻混一辈子。”
死寂像块大石头压下来。
赵小宝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昨天熬夜改方案时萧母敲他房门的画面突然闪回:“小宝啊,玉娘最近为公司愁得失眠,你这当丈夫的,能不能有点用?”
他当时咬着泡面点头,汤渍溅在方案稿上,心里想着等方案通过,至少能在岳母面前挺首腰杆——现在看来,挺首的只有这碗泡面。
萧玉娘甩文件的动作带起一阵风,雪白的稿纸像被施了散花咒,扑簌簌砸在赵小宝脚边。
王会计扶了扶老花镜,公鸭嗓里浸着笑:“连PPT动画都不会加,还敢上台?
上个月帮我做报销单,小数点都能错三位——我家狗算零用钱都比你准。”
赵小宝盯着脚边散落的方案,最上面那张画着他连夜手绘的茶包设计图:蓝白配色,印着“打工人的命也是命”。
谢晚晴的椅子吱呀响了一声,他余光瞥见那个总在茶水间给他留热咖啡的姑娘弯下腰,发梢扫过膝盖,却在触及稿纸前被李主管的咳嗽截停。
谢晚晴的手指在半空蜷成小拳头,又慢慢收回去。
赵小宝突然想起上周暴雨天,他没带伞蹲在公司楼下,是谢晚晴悄悄把伞塞进他怀里,自己淋着雨跑向地铁站。
那时他攥着伞柄想,要是能早点出人头地,至少能给这姑娘买杯热奶茶——现在奶茶钱怕是要省下来买泡面了。
“赵小宝,你还有脸捡?”
王会计拔高声音,“上个月我儿子结婚,你随礼就二百块,萧家给你的零花钱这么紧?
我家狗满月酒都收五百呢。”
萧玉娘终于抬眼,瞳孔里映着他狼狈的模样:“赵小宝,你该庆幸我没让财务部追讨这两年的生活费——毕竟你吃的狗粮,可比工资贵。”
“谢了。”
赵小宝扯了扯西装领口,转身走向门口。
经过林月如身边时,姑娘突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昨天那批闹事的供应商,我多叫了俩兄弟。”
他顿了顿,没回头,只竖起大拇指——这姑娘,嘴硬得像块砖。
“滴——”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赵小宝摸出来,屏幕显示萧母的未接来电:“小宝,玉娘说你今天述职,中午回家吃饭啊,我炖了鸡汤。”
他盯着“己读”两个字,突然笑出声。
鸡汤?
上个月他胃病发作,萧母端来的是给宠物狗熬的骨汤,说“反正都是补”。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赵小宝低头,发现一张被踩脏的“用户痛点分析”静静躺在墙角,上面用红笔写着:“加班到十点的打工人,最需要的不是茶,是早点下班。”
——那是他蹲在写字楼楼下,听了三个晚上的真心话。
他弯腰拾起,指尖刚触到纸页,耳边骤然炸响一声机械音:“滴——检测到宿主职场尊严值归零,职场召唤系统启动。”
赵小宝猛地抬头,走廊空无一人。
手机屏幕依旧黑着,空调嗡鸣未停,可就在那张稿纸上,一行泛着金光的小字缓缓浮现:“初始任务:拯救萧氏集团即将破产的分公司,完成可召唤历史人物辅助职场。”
他盯着那行字,喉结动了动,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又掐了掐大腿——疼。
再抬头时,金光己消失,只剩夕阳从走廊尽头斜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被风吹歪的芦苇。
“所以……”他对着空气小声说,“现在我要当赘婿版诸葛亮?”
没人回答。
远处会议室门打开,李主管的笑声飘来:“这傻子,真以为写几个段子就能当大神?”
赵小宝把最后一张稿纸塞进怀里,站起身。
夕阳照在他洗得发白的西装上,把那些褶皱都染成了金色。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系统提示,突然笑了——反正己经是最惨的一天,再惨能惨到哪去?
走廊尽头的窗户边,谢晚晴抱着一摞文件探出头,朝他挥了挥手。
赵小宝也挥了挥手,弯腰捡起最后一张被风吹到墙角的方案。
纸页背面,他用铅笔写着:“赵小宝,你可以输,但不能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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