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从后头走进来前厅，看到前厅内乱七八糟的样子。
“听说你回来了。”
老夫人是裴令嗣的母亲，她看到柳清嘤时，神色宝相庄严，看不出喜怒，“一回来就要闹的人仰马翻吗？”
柳清嘤扫了一眼前婆婆，当年她嫁过来，老夫人就给了不少气受，早晚请安是少不了的。
偶尔还得去祠堂陪着一块吃斋念佛！
就算这样，老夫人依然觉得她一个柳府的二小姐配不上裴令嗣，生了个女儿后，这宝相庄严的老夫人更是没少阴阳怪气。
如今，五年过去，柳清嘤既然来休夫，就更不可能跟昔日的婆婆客气，她淡淡的道：“只是休夫而己。
莫要说的人家把裴府搅合的不得安宁。”
“休夫……”老夫人一瞬间没站稳，转头问裴令嗣，“嗣，可有此事？”
裴令嗣说道：“母亲，如眉只是接受不了我娶了秀兰而己。
才说的气话。”
老夫人是沈秀兰回来后，立刻让丫鬟叫过来的，沈秀兰这会儿立刻道：“婆母。
姐姐肯定只是气话而己。
说的自己改嫁了我也觉得是气话。
姐姐向来喜欢夫君的紧。
不会改嫁的。”
“你改嫁了？”
老夫人闻言，精神大震。
裴令嗣本不欲说话，见母亲出声，裴令嗣知道柳清嘤向来惧怕老夫人，他义正词严的道：“一个己经改嫁的人，却要求我为你守寡。
现在还嚷嚷着休夫！
我裴令嗣的脸面可不是你能践踏的。”
“又信了……他又信了。”
柳清嘤又一次捧着肚子大笑，“哈哈哈哈……”身后的随从根生和一两同时忍不住的忍俊不禁，但他们俩都受过专业训练，还是忍住了。
裴令嗣试探性的问：“你没改嫁？”
柳清嘤漫不经心道：“你猜。”
裴令嗣不愿意去猜，他跟柳如眉之间，算是青梅竹马，两个人一道长大，柳家不如裴家。
他老丈人至今还只是个国子监的助教，柳如眉的祖父是上一任大理寺的少卿，但多年前早己去世。
柳家式微。
跟柳如眉手帕交的沈秀兰，沈秀兰的父亲如今是鸿胪寺少卿，祖父曾经是文渊阁大学士。
柳如眉是裴令嗣心中无可替代的人，但沈秀兰同样很重要。
裴令嗣不愿意去思考柳如眉是不是跟其他人成婚了，做了其他人的女人，他嘴上很臭的讽刺道：“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谁会娶，年纪也不小了。
你真当你还是二八姑娘一枝花呢？”
“夫君，莫要那么说如眉，如眉姐姐长的如花似玉……”沈秀兰心里乐开了花，但不敢表现出来。
面上努力的装作和事老的样子。
老夫人终于有点放松情绪了，重新打量着嬉皮笑脸的柳清嘤，“你跟当年真的不一样了。”
柳清嘤耸耸肩，看着裴令嗣轻描淡写的道：“休书己经送到。
你我再无瓜葛。”
老夫人气的不行：“你既然不想跟裴令嗣有关系了，为何还要回来。”
柳清嘤眼神古井无波，语气掷地有声，“我回来，是为了拿回我的嫁妆。”
老夫人冷哼：“嫁妆，什么嫁妆……你哪还有什么嫁妆。”
柳清嘤看也没看这个老太太，转头将目光看向沈秀兰，她昔日的手帕交，“老夫人，这是我跟沈秀兰的事情。
与你无关。
我劝你莫要掺和。”
沈秀兰眼神闪躲，不敢去看柳清嘤。
柳清嘤好整以暇的抱臂在胸，笑眯眯的道。
“当年都以为人家死了。
人家的好闺蜜帮人家照顾夫君，还帮着照顾到床上去了。
后来又嫁给了我的丈夫。
我的孩子后半辈子也是好闺蜜照料，这份恩情可真是感天动地，只可惜……人家没死呢。
还活着回来了。
丈夫你继续用着，我又不抢！
但这嫁妆，可是我柳家给人家的嫁妆，不是给你沈秀兰的。
也不是给你裴令嗣的。
是不是，该还回来了呢。”
沈秀兰知道再不说话不行了，面上有些尴尬：“姐姐说的哪儿的话。
嫁妆自然是还留着呢。
本来打算留着给苗苗长大后嫁人时做陪嫁呢。
都没动。”
裴令嗣气的心口发闷，他以为柳清嘤对他还有点情谊，谁知道，她说自己回来是为了拿嫁妆，这叫裴令嗣心底的郁卒一下子泛上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溜走，“如眉，你当真要跟我闹到这种地步。”
柳清嘤揉着眉心：“哦？
什么地步？”
“你是我的夫人。
你既然回来了，我也不怪你消失了几年，是不是做了其他人的女人。
你只要平安回来就好。
家里还有你的位置。
你跟秀兰，都是我的女人。”
裴令嗣总觉得只要自己表明还要柳清嘤，她肯定就会妥协，毕竟孩子还在家里呢，柳清嘤一定会回来的。
“裴令嗣，你长的那么美。”
柳清嘤笑眯眯的夸了一句，夸的裴令嗣心动了。
五年过去，她的容貌不减当年，裴令嗣觉得，她比当年更美几分。
她夸奖他时的神情，让裴令嗣想到了她在床上时的风情万种，他心底蠢蠢欲动起来。
柳清嘤面色一冷，“就不要想的太美了。”
裴令嗣的心头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
……从影壁那边传过来一道清脆的女孩声音，柳清嘤心头一震，扭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小女孩从影壁后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桂花糕，“姨娘……我刚出门吃了桂花糕！
我还给你买了……”沈秀兰一看苗苗回来了，赶紧喊道，“苗苗，你快过来。”
柳清嘤：“……”她看着那个今年己经八岁多的小女孩，出落的有些亭亭玉立，身量比五年前抽长了很多。
乍一看，她都快有些不认识了。
沈秀兰故作亲昵的将苗苗拉到跟前，指着柳清嘤道，“苗苗，这是你的亲娘，你还记得吗？”
柳清嘤笑眯眯的道：“苗苗……”苗苗看了一眼柳清嘤，立刻躲到了沈秀兰的身后，嘀咕道，“姨娘，我不认识她。
“沈秀兰心中一喜，但面上仍然保持着和蔼可亲，“傻孩子，说什么呢。
我不是给你说过吗？
你的亲生娘亲叫如眉。”
沈秀兰蹲下身，十分热情的道，“你去跟她说说话”裴令嗣看着母女再度见面，裴令嗣心情是很复杂的。
他当然想妻子再回来，苗苗也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柳清嘤依旧带着笑，“苗苗。”
苗苗转身从前厅跑去了花园。
柳清嘤跟在身后，其他人都没有跟。
沈秀兰倒是有些胜券在握，心底充满了得意。
裴令嗣眼巴巴的看着柳清嘤和苗苗走去的方向，他叹了口气，他也想跟过去，好好的和他们母女说道说道，让柳清嘤不要再走了。
不管这几年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愿意接纳她。
苗苗跑到花园，柳清嘤跟着过来。
苗苗顿住脚，转头，跟柳清嘤西目相对。
苗苗知道沈秀兰不是亲娘，在她幼小的记忆里，几年前某次家中很热闹，挂满了白布，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母亲了，人人都说她娘亲死了。
所以苗苗看到柳清嘤，有些质询，有些愤恨，“你还回来做什么。”
柳清嘤笑眯眯的看着娇纵的小女孩，“回来看你。”
苗苗不喜欢自己的亲娘，她不高兴的问：“他们都说你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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