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抱着周瑾的尸检记录,站在京兆府廊下,指尖还残留着银针刺毒时的凉意 —— 方才他试图再次用那套 “家传验毒法” 确认毒素成分,瓷瓶里的白色粉末却突然凝成团,无论怎么捻都散不开,首到脑海里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此乃虚空余毒,需以玄气引动验尸八法首式‘银毫辨毒’,你自身玄气不足,需借令牌之力。”
他下意识摸向怀中的玄铁令牌,令牌瞬间发烫,一股微弱的暖流顺着掌心窜到指尖。
当他再将银针探向瓷瓶时,粉末竟自动附着在针身上,凝成淡紫色的纹路,像极了解剖刀上那道若隐若现的破玄符文。
“这不是‘家传法子’,是有人在操控我。”
沈砚攥紧令牌,指节泛白。
三天前墨老把这令牌和工具交给自己时,只说 “到了京城自有用处”,却没提过这令牌能引动玄气,更没说会有声音钻进脑子里。
他想起昨天赵珩临走时说的 “相府最近在查军械”,又想起张老头提过 “周侍郎死前三天,曾带着一份密函去相府”,心里突然生出个念头:或许该去相府附近看看,哪怕只是确认下线索。
刚走出京兆府大门,就见街角停着一辆青篷马车,车帘半掀,露出一角素色锦缎 —— 正是赵珩昨天穿的那件。
他正犹豫要不要避开,车帘却被掀开,赵珩探出头来,折扇轻摇:“沈先生这是要去何处?
若是查案,或许本皇子能帮上忙。”
沈砚脚步一顿,索性走过去:“草民想去相府外围看看,周侍郎死前曾与相爷会面,或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相府外围的暗桩,可是魏庸的心腹。”
赵珩笑意不变,却从袖中摸出一张折叠的麻纸,“这是相府西角门的值守换班表,先生拿着,可避过大部分耳目。”
他递纸时,指尖不经意擦过沈砚的手背,沈砚只觉一股极淡的暖意掠过,与令牌发烫时的暖流有些相似,却又更显内敛 —— 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三皇子为何要帮我?”
沈砚接过麻纸,纸上的字迹娟秀,不像是男子所书,更像是宫中女官的手笔。
“本皇子说了,查清周侍郎死因,是对朝廷负责。”
赵珩垂下眼,折扇遮住半张脸,“对了,先生若在西角门附近看到一个穿灰布短打的狱卒,不必惊慌,他是大理寺的人,或许也在查与周侍郎相关的事。”
沈砚心里一动,想起昨天那个给赵珩递锦囊的狱卒李三,点头应下,转身往相府方向走。
他没看到,在他转身的瞬间,赵珩的折扇停在半空,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眼神里没有了方才的温和,反而多了几分审视。
马车里,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人低声问:“殿下,真要把换班表给沈砚?
魏庸要是知道了……魏庸现在顾不上这些。”
赵珩收回目光,从袖中摸出一枚巴掌大的朱红印章,印章上刻着狰狞的龙纹,“李三那边怎么样了?
他肯认这枚龙印吗?”
“李三看到龙印时,当场就跪了。”
劲壮人声音压得更低,“他说三百年前黄泉拆分时,他祖上就是龙卫的文书,手里还留着当年的令牌,只要殿下承诺‘复兴黄泉’,他愿意把手里的三名旧部都带来。”
赵珩摩挲着龙印上的纹路,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很好。
让他先盯着相府的军械动向,尤其是魏庸私兵里那些‘前黄泉刺客’,别让他们坏了沈砚的事 —— 墨老的人,暂时还动不得。”
另一边,沈砚按照麻纸上的路线,绕到相府西角门。
这里果然有个穿灰布短打的狱卒倚在墙角,正是李三。
李三看到他,眼神闪烁了一下,转身就往巷子里走。
沈砚跟上,却见李三在巷尾的破庙前停下,从怀里摸出一枚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模糊的 “泉” 字,与自己玄铁令牌夹层里的符号有些相似。
“沈先生跟着我做什么?”
李三语气警惕,却下意识把那枚黑色令牌往身后藏。
“草民只是想问问,周侍郎死前交给相府的密函,到底是什么内容。”
沈砚盯着他的手,“李狱卒既然也在查这事,想必知道些内情。”
李三脸色变了变,刚要开口,巷口突然传来马蹄声。
他猛地把黑色令牌塞进砖缝,又从怀里摸出个锦囊,塞给沈砚:“这里面是周侍郎密函的副本,先生看完就烧了,别让人知道是我给的。”
说完,他转身就跑,像是在躲避什么。
沈砚打开锦囊,里面果然有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 “军械监近日多有天外矿石失窃,魏相私兵暗中收购”,字迹与周瑾尸身衣物上的笔迹一致。
他刚要把纸收好,怀里的玄铁令牌突然发烫,脑海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密函内容属实,速去军械监查矿石下落,切记不可与魏庸私兵正面冲突。”
“又是你。”
沈砚对着空气低声道,“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只有我能听到你的声音?
还有这令牌和解剖刀上的符文,都是你弄的?”
没有回应。
令牌的温度渐渐降下去,像是刚才的异动从未发生过。
沈砚捏着密函,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 —— 墨老的操控、赵珩的反常、李三的畏缩,还有那枚刻着 “泉” 字的黑色令牌,这些线索像一团乱麻,缠绕着周侍郎的死因,指向一个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他回到旧宅时,天己经擦黑。
借着油灯的光,他把玄铁令牌翻来覆去地看,突然发现令牌背面的空白处,用指甲抠能摸到细微的纹路。
他找来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沿着纹路划开,竟真的抠出一层薄铁片 —— 夹层里藏着一张更小巧的羊皮纸,上面刻着几行歪歪扭扭的符号,与李三那枚黑色令牌上的 “泉” 字,有着一模一样的笔画结构。
“这是…… 黄泉的暗号?”
沈砚想起张老头闲聊时提过的 “三百年前黄泉暗卫”,心脏猛地一跳。
墨老给的令牌里藏着黄泉暗号,赵珩给李三的是龙印,而周侍郎的死,又牵扯到魏庸私兵里的前黄泉刺客 —— 这三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沈砚把羊皮纸和密函藏进枕下,摸出那把解剖刀。
刀身上的破玄符文在灯光下泛着淡金色的光,他试着用令牌去碰,符文竟亮了一瞬,像是在回应。
“被动接受,被动指引……” 沈砚低声自语,“可我偏想知道,这局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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