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册处外,队伍排成长龙。
零徽章的人一个挨一个,抱着自己唯一的宝可梦,眼神里写着麻木和困乏。
有人臂弯里夹着掉毛的波波,有人牵着学不会出拳的腕力,还有个女孩怀里抱着会画画的胖丁,粉笔盒从口袋里露出一截——排到前面时,被人冷笑了一句“不会打就废物”。
萧辰站在队尾,听见前面两个青年低声嘀咕。
一个叹气,说学院一年学费要十倍配额;另一个苦笑,说学院有战术老师、有体能教练,学生一出来就是精英,底层连饭都吃不稳,还谈什么技巧。
旁边又有人接话,说人家能养满六只,轮班训练、报废就换;咱们能把一只养活就算奇迹,多一只就得少吃一个人。
他沉着脸没插嘴,只抬眼扫了眼墙上的公告牌。
黑底白字列着规则:挑战失败,配给扣一档;医疗自理;三十日内连续三败,冻结挑战资格三十天。
旁边还贴着一张彩色海报:福利中心“工换球”项目——到指定工地或企业打工签约,可领取替换精灵一只。
最下方一行小字写着违约条款与抽成比例,长得像吸血管。
红毯通道忽然喧哗起来。
三个三徽章的天才学子从专门通道走进来,胸口徽章压得亮,背后跟着学院助教和随行医护。
快拳郎戴着定制护手,手臂肌肉像钢缆;月桂叶背着学院专供营养包,叶缘像新磨的刀;铁甲犀牛皮面发亮,一看就是打过高档强化针剂。
每个人腰间都是六球满编,球扣统一做旧,颜色和学院制服对上,显眼得像流动广告。
人群窃窃称羡,有人小声说这是回来报喜的,家里今晚要摆宴席给他们送行;也有人羡慕空中之城离他们又近了一步。
那几位天才没有回应,只在路过零徽章队伍时淡淡扫了一眼,吐出两个字:垃圾。
队伍里一阵尴尬的沉默,有人攥紧精灵球不敢抬头。
终于轮到萧辰。
他把妙蛙种子放在柜台前,妙蛙努力把背叶挺首。
工作人员头也没抬,嗓音像复读机。
姓名。
萧辰。
宝可梦。
妙蛙种子。
扫描器亮了一下,屏幕刷出一行行固定格式:身份,零徽章训练家;住房,郊区棚屋;粮食,低等配额;医疗,无权使用正式治疗中心;备注,建议先参加陪练或公益赛获得基础积分。
下一行又跳出一段更冷的字:提示,挑战失败扣减配给;医疗费用自理;精灵重伤者可申请福利中心“工换球”项目,需签长期劳务与收益抽成协议。
啪,一张皱巴巴的卡片被扔到台面上。
工作人员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让开。
后面的人催促,下一个。
窗口像流水线,前后不过十几秒。
萧辰低头看卡片,喉咙紧了紧,把卡和妙蛙的登记条一并塞进侧兜。
妙蛙抬起叶片轻轻碰了碰他手背,发出一声响亮的“妙——蛙!”
像在努力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弱。
他弯腰顺着叶脉揉了揉,语气平稳,说今天先去接陪练活,明天去馆里踩一遍场。
妙蛙点了点叶片,像在应声。
走出大厅时,风把公告牌上的海报吹得翻卷。
街角有人端着热粥,和自家的小火马蹲在台阶上分着喝;对面巷口,有个大叔抱着空球坐着发呆,嘴里念叨着上周夜里被偷的那只。
街道尽头的高楼反光刺眼,挂着大幅招生屏:战术、营养、体能、心理西位一体,分期按揭,名额有限。
萧辰拉了拉外套,给妙蛙买了俩最便宜的白面馒头。
他自己咬一口,塞一口给妙蛙,又给它递了半杯温水。
等妙蛙吃完,他把另一半馒头揣回兜里,目光落在远处指向道馆的指示牌上。
规则不好看,但路总得走。
他牵起妙蛙,顺着人群往前挪。
登记卡在口袋里硌得生疼,他却没再看一眼。
下一站,是能拿到第一口热饭的地方,或者,是扣掉一档配给的地方。
无论哪一种,都得先去。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