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那时,就喜欢陆昭瑾,喜欢到一见他就忍不住脸红。
哪怕那次默默看着他爱别人爱得轰轰烈烈,我也忍不住想靠近,远远的知晓他的近况。
所以成为他的陆太太后,哪怕没有得到他的爱,我都觉得人生像中了彩票一样。
搬进他那栋空旷别墅的第一天,我就开始笨拙地模仿沈月霜。
我学着视频里她温柔的笑,轻声细语地说话,甚至换上了她最常穿的白色连衣裙。
陆昭瑾下班回来,看到我这副样子,脚步顿在门口。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几乎要屏住呼吸。
最终,他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上前,温热的手指轻轻拂开我刻意抿在耳后的碎发。
“顾长虞,”
他叫我的全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知道你不想做别人。”
“不用学她。”
他深邃的目光看进我眼里,“我允许你做你自己。”
“无论未来怎么样,至少现在,你是。这个身份,足够你在我这里,只做顾长虞。”
“我也想……试着从过去走出来,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那一刻,我的心跳震耳欲聋。
那个夜晚,他起初极尽温柔,后来却不知节制。
我们身体紧贴,呼吸交缠。
在他情动的低语里,我也像发了疯一样回应他。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他那句“想走出来”。
为了这句话,为了能真正走进他心里,我义无反顾地走了十一年。
可如今,我真的太累了,后面的路,我一步也走不动了。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脸上有温热的触感,有人在轻轻吻去我的眼泪。
我闻到了陆昭瑾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他回来了,动作小心地躺下,然后将我拥入怀中。
或许是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永别,我突然想再最后疯狂一次。
我主动缩进他怀里,鼻音浓重地低声问:“陆昭瑾,我们在一起十一年了……”
他喉咙里溢出一声低沉的“嗯”,手臂猛地收紧,发了疯似的吻我,唇齿间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味道。
又是一夜沉沦。
天亮后,他抱我去清洗,又轻声细语地哄我多睡会儿,说他去送念念上学。
那瞬间的温情,几乎让我生出我们是恩爱夫妻的错觉。
我没再睡,也睡不着。
起身去厨房准备早餐,我知道他送完孩子会回来。
他回来时,果然带了一束灿烂的向日葵递给我。
我有些恍惚,他似乎送过我很多次向日葵。
就在我对着明黄色的花瓣出神时,他执起我的手,将一枚璀璨夺目的钻戒戴在我的无名指上,声音低沉:“阿虞,生日快乐。”
我眼眶一热,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却听见他紧接着,用一种近乎习惯成自然的语气说:“阿虞,帮我订一张下午一点飞伦敦的机票。”
又是这句话,十一年了。
我忽然想不起,这到底是第多少次听见了。
我记得我以前总是牢牢记得的,一次一次,在心里默数。是第998次?还是第999次了?
我知道他要去见沈月霜。
我也清楚,这些年他频繁飞去伦敦,而我每次都扮演着他最满意的好妻子模样,从不敢越界多问一句。
可这一次,我看着他,生涩又艰难地开口:
“陆昭瑾……以后伦敦,能不去了吗?”
他眉头瞬间蹙紧,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不悦:“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他语气冷硬,带着他惯有的、不容置疑的疏离。
随即越过我,走向餐桌。
我沉默地拿出手机,熟练地替他预订机票。
这些年,我除了自己的工作,还兼任着他的生活助理,却从未刷过他给的那张黑卡。
甚至连他每一次飞伦敦的机票,都是我用自己的工资支付的。
刚支付成功,就听到他带着不满的疑问:“为什么是豆浆?”
他放下勺子,看向我,“你是在怪我要去伦敦,故意做这个给我耍小性子?”
面对他下意识的责难,我张了张嘴,想解释豆浆是我在他吩咐订票前就煮好的,只是因为我自己爱喝。
但最终,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他第一次没有等我为他收拾去伦敦的行李,就搁下碗,摔门而去。
我坐下来,默默地喝完了那碗温热的豆浆。
收拾碗筷时,意外看到餐桌脚下垫着的一张旧便签纸。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是“陆昭瑾不喜欢喝豆浆”,以及他所有饮食起居的喜好禁忌。
我拿着那张纸,怔了很久。
十一年了,我处处迎合他的喜好,谨小慎微,几乎忘了自己原本是什么样子。
再一次觉得,得了这个渐渐遗忘的病,对我而言,或许真的不是一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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