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背着小萝卜穿过废弃的车站广场时，后颈的疤痕还在隐隐发烫。
清晨的阳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穹顶洒下来，在地面投下蛛网般的裂痕。
他望着电子屏上滚动的"末班车己发车"红字，又低头看向掌心的玉——那枚乳白带金纹的石头正泛着暖融融的光，像揣着颗小太阳。
"阿渊，这里以前不是车站吗？
"小萝卜扒着他肩膀，鼻尖动了动，"有甜甜的味道......"林渊的脚步顿住。
空气里确实浮动着若有若无的甜香，像是烤红薯的焦香混着某种花香。
他顺着气味抬头，看见车站二楼的广告牌残骸上，爬满了淡紫色的藤蔓，藤蔓末端开着拳头大的花，花瓣中心凝着露珠，折射出细碎的虹光。
"是灵蝶兰。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渊转身，看见个穿月白长袍的少年倚在立柱旁。
对方发尾束成马尾，腰间挂着枚青铜鱼形挂饰，正垂眸打量他掌心的玉。
他的瞳孔泛着浅金色，像浸了蜜的琥珀，"这种花只在沧澜界的灵脉附近生长，末世前的地球......不可能有。
""你是谁？
"林渊把小萝卜往上托了托，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磁欧石——虽然芯片碎了，但这东西毕竟是他从二十三只裂骨者甲壳里抠出来的，保不准还有用。
少年却笑了，伸手摸了摸小萝卜的头："别紧张，我叫沈砚，是沧澜界御兽学院的学员。
三天前接到学院的跨域警报，说两界通道即将闭合，我在通道口捡到了这块玉......"他指了指林渊掌心，"和你们现在拿着的很像。
"林渊瞳孔微缩。
沈砚手腕上戴着串檀木手串，每颗木珠里都浮着淡青色的光点——那是灵蝶，正扑棱着翅膀往他掌心飞。
"御兽师......"小萝卜踮起脚，伸手去碰沈砚腕间的灵蝶。
蝴蝶顿了顿，竟温顺地落在他指尖，翅膀扇动时撒下细碎的金粉。
"小友对灵兽很有亲和力？
"沈砚眼底闪过惊讶，"一般末世人接触灵兽都会被排斥，毕竟他们的血脉里带着灰雾的污染......""灰雾？
"林渊追问。
沈砚的目光沉了下来："三百年前，沧澜界遭遇过一场灵陨之灾。
天地灵脉断裂，野兽失去灵智，变成只知吞噬血肉的混沌兽。
当时的御兽师用最后的力量建立了灵脉屏障，把混沌兽困在灰域里。
但百年前屏障开始松动，混沌兽的灰雾顺着缝隙渗到外界......"他指了指林渊后颈的疤痕，"你们说的芯片，应该是末世军队用来追踪混沌兽的灵能探测器。
"林渊摸了摸后颈。
原来那些刺痛不是芯片在作怪，是灰雾的污染在侵蚀他的血脉？
"所以你穿越过来，不是意外。
"沈砚从怀里掏出块羊脂玉牌，上面刻着"沧澜御兽学院"六个篆字，"三天前，我在通道口看到的画面和你描述的末世很像——天空是灰的，建筑在腐烂，有浑身冒黑烟的怪物在啃食人类。
而你......"他盯着林渊掌心的玉，"是唯一能同时触碰两界的人。
""玉是钥匙？
"林渊想起穿越前看到的记忆碎片——穿月白长袍的少年蹲在巷口，逗弄着会发光的蓝尾雀，雀儿喙里衔着同样的玉牌。
沈砚点头："这是灵契玉，只有两界都认可的天命御兽师才能持有。
它能帮你压制灰雾污染，还能......"他话音未落，车站广播突然炸响刺耳的电流声。
"注意！
灰域波动异常！
所有人员立即撤离——"话音未落，车站屋顶的玻璃穹顶"轰"地炸裂。
林渊把小萝卜护在怀里，抬头看见半空中悬着团灰黑色的雾团，雾团里伸出数条漆黑的触须，所过之处，灵蝶兰瞬间枯萎，连空气都泛起腐臭。
"混沌兽！
"沈砚脸色骤变，手腕上的檀木手串爆发出青光，"快退到安全区！
"但己经晚了。
一条触须抽向小萝卜。
林渊本能地扑过去，后背重重撞在立柱上。
剧痛中，他听见"咔嚓"一声——不是骨头断裂，而是后颈的疤痕裂开了。
刹那间，他的视野再次扭曲。
灰雾里的触须变得清晰可见，他能看见每根触须里的黑色雾气在翻涌，像无数条小蛇在啃食空气。
更诡异的是，他听见了"声音"——不是触须的蠕动声，而是某种低沉的、带着怨恨的呜咽，像极了末世时变异兽群的嘶吼。
"原来......"林渊瞳孔收缩，"灰雾里有意识？
""阿渊！
"小萝卜的尖叫刺破他的意识。
林渊猛地清醒过来。
他正跪在地上，小萝卜的额头磕出了血，正坐在他腿上哭。
而那团灰雾己经逼近，其中一条触须即将缠上小萝卜的脖子。
"交出灵契玉！
"沙哑的命令声从灰雾里传来。
林渊这才发现，雾团中心浮着个穿军绿色制服的男人，他的脸被灰雾腐蚀得模糊不清，左眼是枚机械义眼，正闪烁着红光——那是末世时军方的"灵能特勤组"标志。
"你们这些穿越者，根本不明白灰雾的危险！
"男人抬起手，灰雾凝聚成骨刃，"把灵契玉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林渊把小萝卜护在身后，后背的伤口渗出血来。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又在翻涌，像团烧红的炭。
但这次，他没有失控——万灵图鉴的提示在脑海里浮现：检测到B级混沌兽”蚀骨者“，建议使用”金铁共鸣“"小萝卜，找掩护！
"林渊大喊。
男孩立刻滚进旁边的广告牌残骸。
林渊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
他能看见空气里的金属微粒——车站的铁栏杆、破碎的广告牌、甚至敌人骨刃上的铁锈，都在他的视野里泛着淡金色微光。
"过来。
"他轻声说。
金属微粒突然剧烈震颤。
骨刃在离小萝卜后颈十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林渊看见，骨刃表面的铁锈正在剥落，露出下面银白色的金属本体，而这些金属正顺着他的指尖，缓缓聚成一根细长的铁链。
"这不可能......"男人的机械眼疯狂闪烁，"你只是个末世拾荒者！
""我不是末世的。
"林渊甩出铁链，精准缠住男人的手腕。
铁链越收越紧，金属摩擦声里，男人的军装开始扭曲变形，"我是沧澜界的御兽师。
""轰！
"灰雾突然剧烈翻涌。
男人趁机挣断铁链，化作一团黑雾钻进地底。
林渊正要去追，却感觉掌心的玉突然发烫。
他低头，看见玉表面的金纹亮了起来，像是在绘制地图。
"是学院的传送阵！
"沈砚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快！
灰域要合拢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林渊抱起小萝卜，跟着沈砚往车站外跑。
他跑过灵蝶兰枯萎的花架，跑过还在冒烟的电子屏，跑过地面上逐渐愈合的裂痕——那些裂痕里渗出淡金色液体，像在修补被灰雾破坏的世界。
"阿渊，那个叔叔为什么要抢玉？
"小萝卜揪着他的衣领问。
"因为......"林渊摸了摸玉，"这玉能打开两界的大门。
而他，害怕我改变什么。
""那你呢？
"小萝卜仰起脸，"你想改变吗？
"林渊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青山——那里的天空是湛蓝的，没有灰雾，有灵蝶在飞。
他想起沈砚说的"灵陨之灾"，想起末世时小萝卜在便利店举着砖头的模样，想起万灵图鉴里那些等待被唤醒的灵兽。
"我想。
"他说，"我想让所有像我们这样的孤儿，都能有伙伴。
"传送阵的光芒突然大盛。
林渊闭上眼，感觉有什么东西穿过身体——是风，是阳光，是带着松脂香的空气。
等他再睁眼时，己经站在一片开满灵蝶兰的山谷里。
前方是座白墙青瓦的院落，朱漆大门上挂着"沧澜御兽学院"的牌匾。
门内传来少年们的笑声，夹杂着灵兽的低鸣。
小萝卜正扒着他的裤腿，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院门口——那里站着个穿灰布衫的老者，肩上蹲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额间金纹闪烁。
"小友，"老者冲他招了招手，狐狸歪头朝他叫了两声，"欢迎来到沧澜界。
"林渊低头，看见掌心的玉己经变成了普通石头。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永远留在了他生命里——比如后颈不再发烫的疤痕，比如能看见灵脉流动的双眼，比如怀里这个总爱揪他衣角的男孩。
还有，万灵图鉴里新出现的提示：检测到S级灵兽”金瞳玉狐“，是否签订契约？
林渊摸了摸小萝卜的头，笑了。
这一次，他不再是孤独的拾荒者。
他是御兽师，是要和万千灵兽一起，重铸两界光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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