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攥着那半截凝气草,脚步快得像踩了风。
黑风岭的腥气还绕在鼻尖,裤腿上沾着的狼血己经冻成了冰碴,可他半点没觉出冷——满脑子都是老娘蜷缩在炕头的模样,那半截泛着青光的草叶,在他手心里攥得发烫,像是攥着救命的火。
山路越来越陡,天也渐渐黑透了,只有头顶的星星漏下点微光。
林越摔了好几跤,手掌被石头划破,渗出血珠,他随便在衣服上蹭了蹭,又接着往山下冲。
“娘,再等等,我回来了!”
他心里默念着,声音都有些发哑。
终于看到青竹村的灯火时,林越的心脏猛地一沉——他家那间土坯房,黑黢黢的,连盏油灯都没点。
他跌跌撞撞冲进门,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混着寒气扑面而来。
里屋的炕边,邻居王婶正坐着抹眼泪,见林越进来,赶紧站起来:“越儿,你可算回来了!
你娘她……她刚才晕过去了!”
林越几步扑到炕边,伸手摸老娘的额头,冰凉得吓人,呼吸也弱得像游丝,嘴唇泛着青紫色——蚀骨寒症又加重了!
“王婶,我采到凝气草了!”
林越慌忙掏出那半截凝气草,声音发颤,“您帮我看看,这草怎么用?
煮水喝还是嚼着吃?”
王婶凑过来看了看,眉头皱得紧紧的:“这就是凝气草?
我听老辈人说过,可咱村谁也没采到过啊……要不,先煮水试试?
轻点量,别再出岔子。”
林越哪敢耽搁,转身就往灶房跑。
锅里的水早就凉了,他赶紧添柴生火,火苗“噼啪”地舔着锅底,映得他脸通红。
他把凝气草掰成小段,小心翼翼地放进锅里,生怕多放一点伤了娘。
王婶在旁边看着,叹了口气:“越儿,你也是胆子大,黑风岭那地方也敢去……刚才村头来了个穿长衫的外人,骑着马,看着就不像咱这地界的,还打听有没有懂草药的后生,说是什么宗门来的,要收徒弟呢。”
林越没心思听这些,眼睛死死盯着药罐,锅里的水渐渐冒起热气,一股淡淡的清苦香味飘了出来。
他时不时掀开盖子看看,草叶在水里舒展,水色慢慢变成了浅青色。
“差不多了。”
他关火,用布裹着药罐,小心翼翼地倒出药汁,也就小半碗,还泛着微光。
他端着药碗冲进里屋,把老娘轻轻扶起来,王婶在旁边帮忙托着背。
林越用勺子舀了点药汁,吹凉了,慢慢喂到娘的嘴里。
药汁刚喂进去没一会儿,王氏的喉咙动了动,突然咳嗽了几声,眼睛慢慢睁开了一条缝。
“娘!”
林越喜极而泣,声音都抖了,“您感觉怎么样?
还难受吗?”
王氏眨了眨眼,看着林越,嘴唇动了动:“越儿……娘不冷了……好像有股热流,在肚子里转……”林越赶紧摸娘的手,果然不那么冰了,脸色也比刚才好了点,不再是那种吓人的青紫色。
“管用!
这药管用!”
林越激动得差点把碗摔了,“娘,您再喝两口,喝了就好得快了!”
王婶在旁边看得首点头:“真是神了!
没想到这凝气草真能治蚀骨寒症!
越儿,你可立大功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还跟着马蹄声。
一个清脆的声音喊:“请问,这里是林越家吗?”
林越愣了一下,放下碗,走到门口拉开门。
门口站着个穿青色长衫的年轻人,二十来岁的样子,腰里别着个罗盘似的东西,身后还跟着个牵马的随从。
那年轻人长得白净,眼神却很亮,上下打量了林越一眼,笑着问:“你就是林越?
刚才在黑风岭附近,是不是你遇到了青纹狼?”
林越心里一紧——这人怎么知道他在黑风岭的事?
难道刚才一首在跟着他?
他攥紧了手里的柴刀,警惕地问:“你是谁?
找我有事?”
那年轻人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块青色的令牌,上面刻着“青木门”三个字:“我是青木门的外门执事,姓周。
刚才在黑风岭,我感应到有灵根觉醒的气息,跟着线索找过来,没想到是你这后生。”
“灵根?
什么是灵根?”
林越一头雾水,旁边的王婶也听得懵懵的。
周执事挑了挑眉,指着林越的手腕:“你自己看看,刚才吞了凝气草后,手腕上是不是多了道纹路?
那就是灵根要觉醒的迹象——你小子,有修仙的天赋!”
林越低头看自己的手腕,果然,在手腕内侧,有一道极淡的青色纹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刚才光顾着救娘,压根没注意这个。
“修仙?”
林越心里咯噔一下,他只在村里老人的故事里听过修仙者的传说,说那些人能飞天遁地,长生不老,可那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怎么会落到他头上?
周执事见他愣着,又说:“青木门是修仙宗门,专门收有灵根的后生入门。
你要是跟我走,不仅能学修仙术,以后还能有本事治好你娘的病,再也不用靠采草药苦熬日子。
怎么样,你愿不愿意?”
治好娘的病?
林越心里猛地一动。
娘的蚀骨寒症虽然暂时压下去了,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再犯?
要是能修仙,有本事了,娘就能彻底摆脱病痛,再也不用受这份罪了!
可他又看了看屋里的老娘,还有这穷得叮当响的家——他走了,娘怎么办?
周执事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说:“你放心,只要你入了门,每月能领灵石,换成银子寄回来,足够你娘过日子。
等你修炼有成,还能接你娘去宗门附近住,方便照顾。”
林越咬了咬牙,心里的天平慢慢倾斜了。
他回头看了看里屋,老娘正虚弱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不舍,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越儿,你去吧……娘没事,你有出息了,娘才放心。”
“娘!”
林越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
周执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犹豫了,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今晚好好跟你娘道别,收拾点简单的行李就行——修仙路,可比在村里采药有奔头多了!”
周执事说完,带着随从转身走了。
马蹄声渐渐远了,林越站在门口,看着手里那半截剩下的凝气草,又看了看屋里的老娘,心里又激动又忐忑。
他不知道,这条修仙路,等着他的不是坦途,而是无数的歧视、争夺和危机。
他更不知道,自己这看似普通的杂灵根,将来会在修仙界掀起怎样的风浪。
只知道,从明天起,他林越,再也不是那个只能靠采药救母的穷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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