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青竹村的鸡刚叫第二遍,林越就醒了。
土炕硬邦邦的,老娘王氏靠在他身边,眼睛睁着,手里攥着个叠得整齐的粗布包,一夜没合眼的样子。
“娘,您怎么不睡会儿?”
林越声音发哑,心里酸溜溜的。
王氏把布包塞到他手里,布包沉甸甸的,还带着体温:“这里面是你爹留下的那把铜匕首,还有我攒的二十文钱,你带着路上用。
到了那边,别跟人吵架,凡事多忍忍,照顾好自己……”话没说完,她的声音就哽咽了,抬手抹了把眼角,又强装笑脸:“娘身子没事,你放心去,等你有出息了,娘还等着跟你享清福呢。”
林越攥紧布包,指节都泛白了。
他想说“我不走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能食言,更不能放弃治好娘病的机会。
他重重点头:“娘,您等着,我一定好好学,早点接您过去!”
院门外传来马蹄声,周执事来了。
林越最后抱了抱娘,转身走出屋。
周执事己经牵着马站在院里,见他出来,扫了眼他手里的粗布包,嘴角撇了撇,没说话——在他眼里,这些凡俗物件,到了宗门都是累赘。
“走吧,再晚赶不上宗门的晌午饭了。”
周执事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越。
林越回头望了眼土坯房,老娘正扒着门框看他,身影在晨雾里小小的,他咬了咬牙,转身跟上。
山路比昨天更难走,晨露把路面打湿了,滑得很。
林越跟在马后,快步走着,裤脚很快就沾满了泥。
周执事骑在马上,时不时催一下马,根本没回头看他有没有跟上,那副倨傲的样子,像极了镇上那些欺压百姓的官差。
林越心里清楚,这大概就是修仙者对凡人的态度——在他们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刚觉醒灵根的“废料”,若不是周执事要完成收徒任务,恐怕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面的树林突然变了样。
原本翠绿的树叶蒙上了一层灰绿色,空气里飘来一股刺鼻的霉味,远处的山路被一团团灰黑色的雾气裹着,看不清里面的路——这是黑风岭的瘴气!
林越脚步顿住,心里发慌。
昨天他只在黑风岭边缘遇到青纹狼,没敢往深处走,现在这瘴气看着就吓人,说不定吸一口就得中毒。
周执事也勒住了马,从怀里掏出个青色的小葫芦,拔开塞子,倒出一粒黄豆大的药丸,丢进嘴里。
他看了眼愣在原地的林越,犹豫了一下,又倒出一粒,扔了过去:“接着,这是避瘴丹,含在嘴里,能防半个时辰的瘴气。”
林越赶紧接住药丸,药丸带着淡淡的草药香,他塞进嘴里,果然,那股刺鼻的霉味瞬间淡了不少。
“跟紧我,别乱走,瘴气里有瘴蛇,被咬一口,神仙都救不了你。”
周执事说完,双腿夹了夹马腹,策马走进瘴气里。
林越赶紧跟上,刚走进瘴气,眼前就模糊了。
灰黑色的雾气裹着他,连身边的马尾巴都看不太清,只能听见马蹄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
空气里的霉味虽然淡了,可吸进肺里还是有点发闷,胸口隐隐发堵。
他不敢抬头,只盯着前面马的蹄子印,一步一步跟着走。
走了没一会儿,突然听到旁边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东西在爬。
林越心里一紧,猛地停下脚步,手摸向怀里的铜匕首——是周执事说的瘴蛇?
“别停!
走!”
前面的周执事回头喊了一声,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不过是只山鼠,慌什么?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林越脸一红,赶紧跟上。
他刚才太紧张了,连山鼠和蛇的动静都分不清,难怪周执事看不起他。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后到了宗门,比这危险的事肯定还多,要是这么容易慌,根本走不下去。
瘴气比想象中广,走了快一刻钟还没穿出去。
林越嘴里的避瘴丹渐渐没了味道,胸口的闷意又上来了,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周执事听见了,从马上丢下来一个小布包:“这里面还有三粒避瘴丹,自己看着用。
到了宗门,可没人再给你送药了,凡事都得靠自己。”
林越接住布包,心里有点暖——没想到周执事看着倨傲,还会给他留药。
他赶紧倒出一粒含在嘴里,闷意果然消了。
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面终于透出了光。
周执事策马加快速度,冲出了瘴气。
林越跟着跑出去,一脚踏出雾气,顿时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眼前也亮堂了。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瘴气,灰黑色的雾气像一堵墙,把黑风岭裹得严严实实,刚才走过来的路,己经完全看不见了——难怪叫“瘴气遮行踪”,这地方确实邪性。
周执事勒住马,回头看了看林越,见他没事,点了点头:“再走两个时辰,就能到青木门的外门了。
记住,到了宗门,少说话,多做事,尤其是你这杂灵根,别指望有人会帮你,想活下去,就得自己争。”
林越心里一沉——周执事这话,像是在提醒他,接下来的路,不好走。
他攥紧怀里的铜匕首,又摸了摸手腕上那道淡青色的纹路,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多难,他都要活下去,学好修仙术,早点接娘过来。
马蹄声再次响起,林越跟着周执事,朝着青木门的方向走去。
阳光洒在他身上,可他心里却隐隐觉得,前面等着他的,不是光明,而是一场未知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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