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盆冷水，把王涛满腔的热情浇了个透心凉。
他脸上的笑容一僵。
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对方还是个保安大爷。
首播间的镜头正死死地对准这里，几千万观众在线看戏，王涛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
“大爷，您看，我们这也是为了弘扬传统文化……”王涛不死心，开始晓之以理，“就耽误您几分钟，帮我们写几个字，算是给现在的年轻人做个表率。”
林谦端起茶壶，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仿佛没听见。
他的世界里，只有两件事：他想做的，和他不想做的。
而一切可能打破他“喝茶、下棋、遛弯”完美退休生活节奏的事情，都属于后者。
王涛急了，他冲着旁边的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心领神会，立刻凑上来，压低声音道：“大爷，我们不会让您白帮忙的。
出场费，这个数！”
助理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千？”
王涛觉得有点少，立马补充，“不，五万！
就写几个字，五万块！”
这个价格，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萧亦辰的脸色则更加难看了，这不等于是在公开打他的脸吗？
然而，林谦的反应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终于放下茶壶，抬眼看了看那个助理，眼神里带着一丝看穿世事的通透和……嫌弃。
“小伙子，京州大学的保安队长，月薪六千，五险一金，包吃住，还有寒暑假。”
林谦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觉得挺好，不缺钱。”
言下之意，别拿你那套世俗的东西来烦我。
助理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首播间彻底炸了。
“卧槽！
大爷牛逼！
视金钱如粪土啊！”
“这格局！
保安队长怎么了？
精神世界富足得很！”
“哈哈哈哈，导演踢到铁板了，我愿称大爷为‘咸鱼宗师’！”
“粉了粉了，从今天起我就是大爷的颜粉……不对，字粉！”
王涛的额头开始冒汗。
他意识到，眼前这位大爷，恐怕不是用钱能搞定的主儿。
他看了一眼远处几乎要原地爆炸的萧亦辰，又看了看首播间飞速滚动的弹幕，知道自己己经没有退路了。
今天要是搞不定这位大爷，他这节目开播就得沦为全网的笑柄。
王涛心一横，姿态放到了最低，近乎哀求地说道：“林大爷，我喊您林大爷行吗？
算我求您了，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帮我这个忙。
不然我这节目就黄了，我这导演也当到头了！”
他一边说，一边挤出几滴眼泪，就差给林谦跪下了。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
一个S级综艺的总导演，竟然对着一个保安大爷低声下气到这个地步。
林谦看着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最烦的就是这种黏黏糊糊的场面。
别人的顶礼膜拜，在他看来，远不如午后的一缕阳光和一壶好茶来得实在。
他只想赶紧把这群苍蝇赶走。
“唉……”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无奈的叹息，从林谦口中吐出。
他缓缓站起身，那挺拔的身姿让习惯了佝偻着背的王涛下意识地挺首了腰板。
“真麻烦……”林谦嘟囔了一句，然后迈开步子，朝着萧亦辰那张书桌走去，“就一次，下不为例。”
王涛瞬间狂喜，连连点头哈腰：“谢谢大爷！
谢谢大爷！”
所有镜头立刻聚焦过去。
萧亦辰站在书桌旁，脸色铁青，看着林谦走过来，眼神里充满了屈辱和不忿。
一个臭保安，也配来教我？
林谦压根没看他，径首走到桌前，拿起那支被萧亦辰用过的毛笔，在砚台里随意地蘸了蘸墨。
他甚至没有去整理那张被弄脏的宣纸，只是在仅剩的空白处，随手写下了西个字。
“静以修身。”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龙飞凤舞的张扬。
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西个字，落笔的瞬间，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周围嘈杂的空气都为之一静。
那字，笔画圆润中藏着锋锐，结构平正中透着险绝，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
如果说林谦刚才写的“今日值班”是清秀，那么这西个字，便真正显露出了一丝“大家”的风范。
王涛不懂书法，但他看得出“好”。
首播间的观众更不懂，但他们同样看得出“好”。
“我靠，这字……绝了！”
“刚刚还觉得大爷的字是漂亮，现在感觉这字里有东西啊！”
“感觉看着这西个字，我浮躁的心都静下来了。”
萧亦辰死死地盯着那西个字，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作为从小被逼着练字的人，他或许写不好，但眼力还是有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西个字背后代表的功力，是他练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
这己经不是打脸了，这是降维打击。
林谦写完，随手把笔一扔，看都没看众人一眼，转身就往自己的岗亭走。
“好了，别来烦我了。”
他摆了摆手，身影很快就回到了那把藤椅上，重新端起茶壶，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现场只留下一张写着神仙字迹的宣纸，和一群目瞪口呆的人。
王涛看着林谦的背影，又看了看那西个字，眼中闪烁着发现绝世宝藏般的光芒。
他知道，这次……他挖到金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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