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顾明宇温和又带着关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体贴:“砚秋,听曼云说你发烧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
严重吗?”
这声音,曾让她觉得无比安心,如今听来,却像毒蛇吐信,丝丝冰凉。
苏砚秋握紧手机,指尖微微发白,但声音却听不出半点异样,甚至比平时更软和了些,带着点病后的慵懒:“还好,就是有点没力气,头有点晕。”
她顿了顿,像是无意间提起,“可能是昨天去库房找旧绣稿,淋了雨有点着凉。”
她特意点了“库房”和“旧绣稿”,果然,顾明宇的语气立刻有了细微的变化,那关切更“真”了几分:“你怎么能一个人去库房?
那些活儿交给下面人做不就好了?
或者叫上我啊。
库房里东西又多又杂,你还淋雨……唉,年会那幅《出水芙蓉》准备得怎么样了?
要是太累,就别勉强,身体最重要。”
看,来了。
三句不离绣品。
前世,她就是被他这种裹着糖衣的“关心”骗得团团转,傻乎乎地把自己的构思、进度,甚至一些小技巧都和盘托出,转头他就把这些信息“无意”间透露给了苏曼云。
苏砚秋心里冷笑,面上声音却依旧温和,甚至还带着点小女孩的撒娇:“准备得差不多了,就是莲蓬部分还有点拿不准……想试试新针法,又怕效果不好,正纠结呢。”
她故意说得含糊,留下一个钩子。
顾明宇果然上钩,声音里的试探几乎要藏不住:“新针法?
你总是这么有想法。
不过年会重要,稳妥点也好……需要我帮你参考参考吗?
或者让曼云去看看?
她一首想跟你多学学。”
“不用了,”苏砚秋拒绝得轻描淡写,却又合情合理,“我自己再琢磨琢磨吧。
曼云她……心思活,我怕她学杂了,反而不好。
等年会那天,你们自然就看到啦。”
她巧妙地把苏曼云挡了回去,还留了个悬念。
顾明宇在那头沉默了一瞬,似乎没料到她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而且话里好像还藏着别的意思。
他一时摸不清苏砚秋是真的只是在说绣品,还是意有所指。
“也好,”他很快调整过来,语气重新变得无懈可击,“那你好好休息,别太累着。
晚上年会我来接你?”
“不用了,”苏砚秋再次拒绝,理由充分,“我爸让司机送我和曼云一起过去,顺便还要带点东西。
我们年会现场见吧。”
一连两个软钉子,让电话那头的顾明宇彻底没了声音。
他能明显感觉到苏砚秋今天不一样了,看似温和,实则疏离,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墙。
“……好,那你好好休息,晚上见。”
顾明宇最终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苏砚秋脸上的柔和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锐利。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正在指挥佣人修剪花枝的继母张敏。
张敏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笑容温婉,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位慈爱温和的继母。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前世笑着端来那碗要命的“安神汤”,不动声色地帮着亲生女儿偷走苏家的根基,甚至可能……手上还沾着她母亲的血。
苏砚秋的眼神一点点变冷,变硬。
晚上,家族年会。
好戏,才刚刚开场。
她等着看他们,如何一步步走进她为他们准备好的“锦绣”陷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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