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气灼烧灵脉的剧痛还残留在西肢百骸,她却在一阵清冽的松香中猛然睁眼——映入眼帘的不是魔域禁地的猩红岩壁,而是青云宗练剑台崖边那棵熟悉的迎客松,枝叶间漏下的晨光,温柔地洒在青灰色的石板上。
台下,几个穿着旧款道服的少年弟子正围着一道身影,叽叽喳喳地问着剑招诀窍。
她的呼吸骤然停滞,目光牢牢锁住那抹月白长衫——墨发用素色发带整齐束着,袖口沾着晨露,侧脸线条温和,正握着一个少年的手,耐心纠正他握剑的姿势,连语调都带着恰到好处的轻缓。
是顾清弦。
是还活着的、没有被魔气缠绕、没有染血倒下的顾清弦。
她下意识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没有魔纹爬过的粗糙触感,只有皮肤本身的细腻;再探入灵脉,虽仍有筑基期的微薄灵力,却干净澄澈,没有半分魔气侵蚀的痕迹。
“师妹?
你怎么站在这儿发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猛地抬头,撞进一双盛满晨光的眸子。
顾清弦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见她神色怔忡,眼底闪过一丝关切,抬手替她拂去肩头沾到的松针,指尖的温度真实得让她鼻尖发酸。
“我……”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着什么,前世祭台上的血色、魔域里的嘶吼、他倒下时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与眼前温柔的身影重叠,让她几乎落下泪来。
就在这时,练剑台东侧突然传来骚动。
两个弟子为争抢一枚凝气果推搡起来,其中一人踉跄着朝顾清弦后背撞去,腰间佩剑不慎出鞘,寒光首逼他的肩胛——她瞬间记起,前世此时,顾清弦虽避开了剑锋,却被剑柄撞出暗伤,后来萧景渊便是借着这处旧伤,污蔑他“灵力不稳、易招魔气”。
“小心!”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冲上前,指尖凝起灵力,在剑柄即将碰到顾清弦的前一瞬,轻轻将其格挡开。
剑身与灵力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惊动了周围的弟子。
顾清弦回头,见是她护在自己身后,眸中讶异更甚,随即化为温和的笑:“多谢师妹,这点小事,不碍事的。”
他说着,转身去安抚那两个闯祸的弟子,语气温和地劝他们莫要争抢,全然没注意到她攥紧的袖角,以及眼底翻涌的后怕。
她望着他毫无防备的背影,心脏阵阵抽痛——前世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陷害、被刺杀,连辩解都做不到;这一世,她重生在悲剧发生前,拥有前世入魔时领悟的术法,更清楚那些藏在暗处的算计。
萧景渊此刻应该还在暗中筹谋,那枚被污蔑为“魔器”的玉佩,顾清弦还没来得及送给她。
一切都还来得及。
顾清弦安抚好弟子,转身见她仍站在原地,便笑着招手:“师妹若是无事,不如一起练剑?
我看你近日剑法似有滞涩,或许能帮你指点一二。”
他的邀请温和,没有半分强迫。
她望着他的眼睛,那里面只有纯粹的同门情谊,没有前世临终时的复杂与遗憾。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朝着他点了点头:“好。”
这一世,她不会再等“足够强”的时机,不会再让他独自面对危机。
那些即将到来的陷阱、萧景渊的阴谋、宗门的偏见,她都会一一挡在他身前。
练剑台的风轻轻吹过,带着松针的清香。
她握着剑,站在顾清弦身侧,看着他温柔指导弟子的模样,在心底默默立誓:顾清弦,前世我没能护你,这一世,换我来守着你,再也不让你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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