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晚星在奇特的安宁感中醒来。
她下意识摸向身边的位置——空无一人,只有枕头上留下的浅浅凹痕,证明昨夜并非幻觉。
目光触及床头柜,廉价的打火机旁静静躺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银钥匙,柄处有些磨损,带着岁月沉淀的哑光,尾端缠绕着细密的藤蔓花纹,小巧玲珑,透着冰冷的气息。
这是谁的东西?
是那个可怕哥哥留下的吗?
带着好奇和惶恐。
她小心翼翼赤着脚,溜到门边,屏息倾听。
冷白的光线切割开客厅内的昏暗。
沈致远,穿着笔挺的深色西装,站在门口。
手里提着沉甸甸印着研究所标志的牛皮纸袋,镜片后的目光看似平静无波,像实验室里冰冷的玻璃器皿,扫过客厅内的一片狼藉。
隐约传来父亲焦灼的声音:“……阿屿,星星还小,你……你是哥哥,多担待些,别吓到她……”…..没有回应。
晚星悄悄推开一条门缝。
只见父亲微弯着腰,对着站在玄关阴影里的小江屿,语气近乎恳求。
江屿,不知何时换上了不合身的新衣服,袖子整整短一截,露出嶙峋的手腕。
他背对着晚星的方向,站得笔首,像一棵拒绝任何扶持的树。
阳光只照亮他半边的肩膀,另一半陷在浓重的阴影里。
毫无反应,专注凝视着手背上那片新烙下的边缘狰狞的焦黑伤疤。
就在沈致远试图再开口时,江屿猛地抬起头。
目光像淬了冰毒的刀锋,毫无预兆精准刺中在门后偷看的晚星!
晚星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就要关门。
“别碰她!”
父亲的声音骤然变得尖利,几乎扑过去,抓住晚星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
脸色惨白如纸,“离他远点!
星星,听爸爸的话,离他远点!”
父亲过度的激烈反应,像一盆冰水,将她从头浇到脚。
她彻底僵硬,手腕被攥得生疼,错愕看看父亲惊恐的脸,又看向玄关阴影里嘴角勾起冰冷弧度的“哥哥”。
那枚银钥匙,在她口袋里变得滚烫。
阳光大片灿烂涌进客厅,却丝毫无法驱散这一室的寒意。
父亲声凄厉的警告和深不见底的恐惧,在她脑海里反复盘旋。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整整三天,心惊胆战躲开所有可能与江屿相遇的角落。
第西天黄昏,她感觉被无形的囚笼憋得发疯。
趁王姨在厨房忙碌时,像一缕轻烟溜出房间。
目光在空旷的走廊里逡巡,最终落向地下室。
阴冷的风裹挟着霉味涌上来,她踮着脚,像猫一样向下探索。
地下室潮湿堆满杂物。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房间最深处——一个巨大厚重绒布覆盖的物体。
是钢琴的形状……又透着一股被遗弃枯枿朽株的哀伤。
她不由自主靠近。
就在她指尖快要触碰到绒布粗糙的纤维时——“是谁让你下来的?”
冰冷沙哑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身后响起,像毒蛇的信子舔过后颈。
晚星浑身剧颤,猛地转过身,心脏几乎蹦出嗓子眼。
江屿站在楼梯阴影里。
身形单薄得几乎要融进身后浓稠的黑暗里。
只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
“我……我……”晚星吓得语无伦次,小脸煞白,慌忙把手藏到身后。
江屿径首走向地下室角落的工具箱旁。
蹲下身,翻找起来。
金属碰撞的叮当声,显得格外刺耳。
晚星僵在原地,恐惧让她动弹不得,看着他的身影,瘦削的肩膀微耸着,仿佛一头在废墟里刨食的孤狼……晚星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
突然,江屿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背对她,缓慢抬起骨节分明的左手,凝视着手背上那片焦黑的痂。
然后,伸出右手,从工具箱里拿起——一把边缘钝锈沾满油污的老虎钳!
晚星倒吸一口凉气,喉咙被扼住,她看到钳口,稳稳,移向了自己手背上结痂的烙印!
他要用钳子……撕掉那块痂吗?
恐惧像潮水瞬间淹没晚星,猛地向前冲出,失声尖叫:“不要!”
钳口骤然顿住,他极其缓慢转过头。
暮色勾勒出他半边脸的轮廓,另半边陷在阴影里。
眼神冰冷空洞。
“不要?”
他重复,声音沙哑得像砂砾摩擦,“怕血?”
他的目光锐利地刺向晚星煞白的小脸,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审视,“还是怕……我?”
晚星被他看得浑身发冷,牙齿打颤,只会疯狂摇头。
江屿缓缓放下了手,似乎放弃了。
在晚星紧绷的神经刚有片刻松懈时,却毫无征兆握着那把沉重的老虎钳,一步步朝她走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晚星的心尖上。
她想后退,双腿却像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压迫的她无法呼吸。
他停在她面前,近距离俯视她。
晚星的心跳几乎停止,恐惧让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未知的惩罚降临。
预想中的粗暴并没有发生。
只感觉到冰冷坚硬带着棱角的东西,塞进她汗湿的手心。
是那枚银钥匙。
“拿着它,”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然后离那架破琴远一点。”
目光扫过她身后的庞然大物,眼神复杂。
说完,他不再看着她,转过身,拎着那把沉重的老虎钳,拿起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片,开始用老虎钳狠狠绞扭。
刺耳的金属哀嚎声瞬间充斥整个地下室,晚星像被钉在原地,死死攥着那把铬人的钥匙,恐惧和疑问几乎将她吞没。
为什么给她钥匙?
父亲恐惧的源头,和这枚钥匙有关吗?
钢琴下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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