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窗外的天空，是一种看起来极不自然的昏黄色。
当云胤合上手中那本略显陈旧的诗集，指尖在布质封面的烫金标题上轻轻划过时。
他走到公寓的窗边，目光越过林立的高楼，望向城市远方的天际线。
天气预报说今日有雨，但并未提及会是这般诡异的颜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仿佛巨大的海绵吸饱了水，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街道上的行人和以往一样步履匆匆，似乎都想在这酝酿己久的雨落下前，赶回自己第一滴雨落下时，砸在窗玻璃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不是透明的。
是红色的。
如同稀释的血液，在玻璃上蜿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云胤微微一怔，眉头轻蹙。
更多的红雨接踵而至，淅淅沥沥，很快就连成一片，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的血色纱幕之后。
街道上传来几声短促的惊叫和议论，但很快被雨声掩盖。
人们或惊慌地寻找避雨处，或好奇地伸出手去接那红色的水滴。
新闻APP推送了一条紧急消息，标题耸人：“异常降雨警报！
成分不明，建议市民避免首接接触……”云胤的指尖划过屏幕，看到的是气象学家和生物学家匆忙给出的、充满不确定性的猜测——“可能源于高空气流携带的特殊矿物粉尘”、“或与远方的森林大火烟尘有关”、“检测到未知有机成分及微弱能量反应，正在进一步分析……”科学的说辞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
这雨，红得让人心慌。
他注意到楼下便利店门口，两个因为争抢最后一把雨伞而推搡起来的男人。
他们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言辞也愈发激烈，甚至盖过了雨声。
这在以往顶多算是一场口角，但此刻，那红色雨水仿佛浇灌进了他们的情绪，点燃了某种潜藏的暴戾。
“砰！”
其中一人猛地将另一人推倒在地，拳头毫不犹豫地砸了下去。
鲜血从倒地者的鼻子里涌出，与地上的红雨混在一起，难以分辨。
围观的人发出惊呼，却无人上前。
不是冷漠，而是一种弥漫开来的、无声的恐惧。
那打人者抬起头，脸上溅满了红雨和血滴，眼神里有一种疯狂的快意，完全不似常人。
云胤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抱住了他，远比窗外的天色更加阴沉。
这不仅仅是奇怪的雨，它正在引发一些更糟糕的事情。
他收回目光，看向屋内。
书桌上是那本诗集，旁边是一杯尚未冷却的清茶。
窗内是宁静，窗外正逐渐滑向无法预知的疯狂。
血色的雨，持续冲刷着现代文明的玻璃窗，仿佛要洗净什么，又仿佛要带来什么。
云胤安静地站在窗后，清俊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有那双总是带着些许书卷气的眼眸里，映着窗外一片逐渐蔓延开的猩红。
他知道，有些东西，或许从这场雨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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