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佬说自己是萌新

昨夜的惊魂未定还挂在脸上，眼下乌青明显，整个人都蔫蔫的。

饭桌上，气氛比昨晚还要凝重几分。

叶百草默默喝着粥，秦夫人时不时看一眼叶凡。

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给他夹了个白胖的馒头。

萧先生则是一言不发，眼神平静，却让叶凡觉得比昨晚那吓退差役的眼神还要有压力。

吃完了?萧先生放下筷子。

叶凡赶紧扒拉完最后一口粥，点了点头，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跟我来。萧先生起身，朝后山走去。

叶凡心里直打鼓，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爹和师娘没有跟来，只是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

师娘的眼神里带着担忧，爹的眼神则复杂得多，有期许，也有着不易察觉的沉重。

萧先生走的不是寻常采药的山路，而是越走越偏僻，最后来到一处断崖之下。

断崖不算太高，但下方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潭。

潭水呈墨绿色，寒气逼人，只是靠近，就让叶凡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崖壁上，一道细长的瀑布飞流直下，冲击在潭边的岩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水汽弥漫，阳光穿过，偶尔能看见细碎的彩虹。

师傅，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叶凡看着这阵仗，心里有点发毛。

这地方，看着就不像什么正经练功的场所。

萧先生没回答，只是指了指瀑布下方，一块被水流冲刷得光滑无比的黑色巨石。

上去，站桩。

啊?

叶凡傻眼了。

师……师傅，您没开玩笑吧?

那石头滑不溜丢的，瀑布冲下来力道那么大，站都站不稳，还怎么站桩?

萧先生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叶凡欲哭无泪。

他看看那轰鸣的瀑布，再看看深不见底的寒潭，只觉得两腿发软。

这要是掉下去……他不敢想。

你体内那股力量，遇强则强，遇险则发。

萧先生终于开口，声音被瀑布声衬得有些飘忽。

平日里风平浪静，它便沉寂不动。

唯有置身险境，激发你求生之本能，方能引动它。但引动，不代表掌控。

他顿了顿，看向叶凡:

昨日那蛊母精魂，若非它自行护主，你已是冢中枯骨。

这种不受控制的力量，是祸非福。

今日，你便在此地，学着如何在激发它的同时，驾驭它，让它为你所用，而不是被它牵着鼻子走。

叶凡听得似懂非懂，但大概明白了师傅的意思。

这是要……玩命啊

可是……师傅，这也太危险了吧?

叶凡苦着脸，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怕了?

萧先生挑眉。

……有点。

叶凡老实承认。

怕，就对了。

萧先生语气毫无波澜。

恐惧，也是力量的一部分。战胜它，你才能真正掌控自己。上去

最后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叶凡知道，今天这瀑布，他是非冲不可了。

他苦着脸，深吸一口气，走到潭边，试探着将脚踩上那块黑石。

冰冷的潭水瞬间浸湿了鞋袜，刺骨的寒意直冲头顶。

黑石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青苔，脚下一滑，叶凡惊呼一声，差点直接栽进寒潭。

幸好他反应快，手忙脚乱地抓住旁边一块凸起的岩石，才稳住身形。

凝神静气，气沉丹田

萧先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如同定海神针。

叶凡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调整重心，双脚分开，努力在湿滑的石头上站稳。

还没等他站稳，头顶哗啦一声巨响，冰冷的瀑布已经当头砸下

噗

叶凡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柄巨大的铁锤狠狠砸中，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他拍倒在地。

冰冷的潭水劈头盖脸浇了他一身，呛得他连连咳嗽，眼前金星乱冒。

太……太猛了

这哪里是练功，这分明是受刑

他狼狈地从水里爬起来，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

头发和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活像一只落汤鸡。

瀑布的水流持续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身体，每一击都让他感觉骨头快要散架。

站起来继续

萧先生的声音冷酷无情。

叶凡咬着牙，再次尝试站稳。

他将马步扎得更低，身体微微前倾，试图用身体去对抗那巨大的冲击力。

可瀑布的力量实在太大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掀翻。

一次次被冲倒，一次次爬起来。

冰冷的潭水、瀑布的冲击、湿滑的岩石，还有那深不见底的寒潭带来的恐惧，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神经。

不行……我真的不行……

叶凡趴在石头上，大口喘着气，冻得嘴唇发紫，心里充满了绝望。

他甚至开始怀疑，师傅是不是故意在整他?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体内那股沉寂的力量。

似乎终于被这持续的、近乎极限的压迫和冰寒刺激到了。

一丝微弱的暖流，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悄然从丹田深处升起，缓缓流向四肢百骸。

暖流所过之处，刺骨的寒意被驱散了一些，原本僵硬的肌肉也似乎恢复了一点力量。

叶凡精神一振，难道……这就是师父说的激发?

他连忙集中精神，按照萧先生教的吐纳法门，尝试著去引导这股暖流。

这一次，不再像以前那样毫无反应。

虽然依旧晦涩艰难，但那股暖流，竟然真的随著他的意念，开始在体内缓缓流转

虽然只是一丝丝，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但叶凡却欣喜若狂

他再次站起身，迎著瀑布的冲击，将那股暖流引导至双腿。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感觉千斤重的瀑布冲击力，似乎减轻了一些。

湿滑的黑石，也仿佛不那么难以立足了。

他的双脚像是生了根一样，虽然依旧摇晃，但竟然真的在瀑布的冲击下，勉强站稳了

咦?叶凡自己都愣住了。

虽然只是勉强站稳，而且姿势难看得像只笨拙的狗熊，但终究是站住了

萧先生站在岸边，看着在瀑布下摇摇欲坠、姿势滑稽却透着一股韧劲的叶凡，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守住心神，感受那股力量的流动。

萧先生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要试图强行控制，顺势而为，体会水流冲击的韵律，将它化为己用。

叶凡闻言，连忙收敛心神，不再去想别的。

全神贯注地感受着体内那丝暖流的运行，以及瀑布冲击身体的节奏。

他渐渐发现，瀑布的冲击虽然猛烈，却并非毫无规律。

每一次冲击，都蕴含着一种独特的韵律和力量。

他尝试着不再硬抗，而是随着水流的冲击。

微微调整身体的角度和重心，将一部分力量卸掉，同时借助另一部分力量来稳固下盘。

体内的暖流也越来越活跃，不再是死水一潭。

而是开始像一条小溪般，在他引导下，于经脉中流淌。

每流转一周天，似乎就壮大一分，驱散的寒意也更多一分。

时间一点点过去，叶凡完全沉浸在这种奇妙的状态中。

他忘记了寒冷，忘记了恐惧，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他的身体在瀑布下不断摇晃，调整。

从最初的狼狈不堪，到后来的勉强支撑，再到逐渐找到一丝微妙的平衡。

虽然依旧很累，浑身酸痛，但那种濒临极限的绝望感。

却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和……掌控感。

是的，掌控感

虽然微弱，但他确实感觉到，自己似乎开始能够驾驭体内那股力量的一小部分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完全失控，或者毫无反应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渐渐偏西，瀑布的水流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芒。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

萧先生的声音终于响起。

叶凡如闻纶音，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黑石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抬头看向岸边的师傅，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萧先生走上前，将一件干净的厚衣服扔给他。

换上，回去。

叶凡哆哆嗦嗦地换上衣服, 感觉自己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又扔进火炉。

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每走一步都龇牙咧嘴。

回去的路上，萧先生依旧沉默。

叶凡却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虽然今天的训练堪称地狱模式，差点没把他小命交代了。

但那种体内力量开始被掌控的感觉, 却是真实不虚的。

师傅……

叶凡忍不住开口。

明天……还来吗?

萧先生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 怕了?

……有点。

叶凡缩了缩脖子，但还是挺起胸膛。

不过，我还能坚持

萧先生嘴角似乎微微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嗯。

只有一个嗯字，却让叶凡心里莫名地生出一股干劲。

回到家，迎接他的是秦夫人早已准备好的、热气腾腾的药浴, 以及叶百草关切的眼神。

泡在温暖的药汤里，感受着药力渗透进疲惫的身体, 叶凡舒服得差点呻吟出来。

今天，只是一个开始。

他知道, 未来的路还很长，也很艰难。

但不知为何, 他心中的恐惧，似乎真的淡了一些。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这一次, 不再是茫然和恐惧，而是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认知。

或许，掌控力量的第一步，就是不再害怕它。

而在隐谷深处，无人察觉的角落里，两道黑影再次出现。

那老家伙, 果然开始调教这小子了。沙哑的声音响起。

哼，方法倒是够狠。不过……这样也好, 等他练出点名堂，咱们再动手，岂不是……更有价值?

另一个声音带着阴冷的笑意。

盯着点, 别出岔子。

放心。

黑影再次隐去，仿佛融入了越来越深的夜色之中。

山谷里的风，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