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接吻

我据理力争，手语打到飞起，他却闭上双眼，我怎么扒都扒不开。

冲这一件事，我死心了，花光所有钱点了个模子。

点都点了，亲个嘴不过分吧?我一口咬了上去，惊奇发现，自己能开口说话了。

事后我才发现，亲的不是模子，是男友的亲小叔。

1

迷迷糊糊亲完模子，我盯着他眼角的泪痣出神，忍不住摸了摸，嗓子发出干涩的声音，好漂亮的痣。

意识到自己能说话了，我震惊不已，双手扶着模子的肩头发呆。

我再想开口说话，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脑中灵光一闪，我设想了一个可能。

我仰起脸，吻了上去。

蜻蜓点水的一吻，我张了张唇，话音从喉咙里滚了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模子定定地看着我，眸光深幽，像是藏了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漩涡，令人沉沦。

他吐字道，裴序。

我立马从他身上起来，落荒而逃。

跟裴序亲嘴，能让一个天生的哑巴开口说话……太玄幻了，我需要个人空间去消化。

离开包厢不远，我的头发猛地被人拽住。

这就是那个哑巴?

说话的是个女人，来势汹汹，扫向我的目光，轻蔑又不屑。

她冷哼一声，仔细一看，长得确实跟我挺像的。

我捂着头皮，退开一步，双眼警惕地看着她。

女人游刃有余地与我对视，态度跋扈，瞪什么瞪?有本事开口骂我啊?

我尝试着发出声音，声带毫无反应。

一个替身，以后识相点，离佟稷远远的。

女人大概就是，佟稷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前女友，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我没记错的话，叫做丁仪。

丁仪的视线从我脸上挪开，嫌恶地说，看到这张脸就恶心，划烂吧。

见她身后候着的人跃跃欲试，我拔腿就跑，想回包厢搬救兵。

跑得太过慌乱，以至于一头撞进了裴序怀里。

他身量高，拎着我的衣领，跟拎小鸡崽子似的，见鬼了，跑这么快?

被戴了绿帽子就算了，小三还找上门来，我气得眼睛都红了，打手语解释事情的经过。

裴序皱起眉，疑惑地问: 你给我下咒呢?

一时间，我更气了，人都快冒烟了。

压了一肚子委屈，又急得乱了阵脚，我揪着裴序的领子，亲他的嘴角。

丁仪停在不远处。

我深吸一口气: 小三。

哟?会说话，那你之前就是装哑巴了，真是活久见，还有人特意装哑巴。丁仪笑嘻嘻地跟身边人打趣。

第一次张嘴说话，我的词汇量有限。

裴序冷冰冰的眼波扫过去，你有事吗?

丁仪望着他的脸，怔了两秒: 你谁啊?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我今天就站在这，裴序单手箍住我的腰，语气狂妄嚣张，你能把我怎样?

他的气场强大，震慑住了丁仪。

丁仪剜了我一眼，算你走运。

2

目送走丁仪几人。

裴序撤开手，你知道我是谁吗?

声带又没用了，我踮起脚，轻车熟路地亲了亲他。

应了那句话，一回生两回熟。

裴序皱了皱眉头。

我边说话，边用手比划，你这样的条件，怎么出来做男模了?

男模?裴序不可置信地笑了，目光停留在我不解的表情上，你认错人了，今晚占了我这么多便宜，帮我个忙吧。

我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等我把事情捋顺……就稀里糊涂地跟着裴序，赶在去见家长的路上。

慢慢的，我发觉不对劲了。

裴序带我去的地方，怎么是佟稷的家?

我顿在门口，不安地往里头看了两眼。

快我几步的裴序回过头来，柔声询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

安慰自己，别墅区的房子长得一模一样，碰巧在一个小区罢了。

进门换鞋。

我今天的任务是假扮裴序的女友，应付家长。

想着见长辈，该问好的，我猫在玄关，偷偷摸摸亲了裴序一口。

裴序啧了一声，低声问: 亲上瘾了?

没有。

我踩着拖鞋往里头走，见到一对中年夫妻，微笑着问好: 叔叔阿姨好。

夫妻二人嘴角的笑同时僵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相当不自然。

裴序笑容淡漠: 这是我哥跟嫂子。

我有些懵，不知所措地睁大眼睛。

这时，一道熟悉的男音响起: 爸妈，我回来了，小叔和他女朋友来了吗?

佟稷看见我，一时半会都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在我家?

他的目光在我与裴序之间徘徊，小叔，你说的女朋友，该不会是……池悠吧?

你们认识?裴序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佟稷嗤笑一声落座，嘀嘀咕咕地说，何止认识，小叔，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得找个哑巴?

佟母连忙打圆场，臭小子，说什么呢你?人姑娘不是哑巴，刚刚还和我们打招呼来着。

怎么可能?

佟稷侧过身，不善的视线再次落在我身上，说两句话我听听。

跟人交流时，我的大脑第一时间就会发出打手语的指令。

手都抬至胸前，我又顿住，瞥了眼裴序的脸色，拉着他借一步说话。

人骂你哑巴，你怎么不吭声?

我抿唇，心中纠结，慢慢吞吞地打手语: 我就是哑巴。

裴序没看懂，挑了挑眉头，非得亲一口，才肯说话?

我摆摆手。

一个哑巴，一个看不懂手语的正常人。

交流起来，可谓是灾难。

我扣了扣手心，趁着裴序没有防备，飞快地亲了他一口。

一个微不足道的吻，缠绕我声带的锁，啪嗒一声，解开了。

我清了清嗓子，言简意赅，你……佟稷说的没错，我是哑巴。

裴序眨眼的速度慢了下来，大概是觉得我的解释与实际存在无法理解的矛盾，他露出诧异的表情。

对，我是哑巴，但是亲了你，就可以说话。

我鼓足勇气问，所以，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3

裴序没有给我一个准确答案。

应付家长的那顿晚餐，吃得并不算愉快，气氛怪异。

以我的第六感而言，裴序与哥嫂的关系并不好。

我以为，我和裴序就这么止步于此了。

令人无法想到的是，丁仪带着佟稷找到了我。

丁仪的口吻确定以及肯定: 你找到冒牌货不是哑巴，人装哑巴，逗你玩呢。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佟稷还是只相信自己的所闻所见，他反驳: 不可能。

她还骂我小三来着，不止一个人听见了。

丁仪越说越激动，掐住我的下巴: 说点什么吧。

我一巴掌拍开她的手。

冒牌货，气性还挺大。丁仪瞅了眼发红的前臂，瘪了瘪嘴，不悦道，来都来了，正好佟稷你动手，把她这张恶心的脸划烂。

她幽幽道，你找替身这件事，就可以翻篇了。

佟稷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转，迂回说，假货永远都是假货，咱别较真，我一个大男人划女人的脸，算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的瞬间，丁仪的脸色堪比烧焦的锅底，她微笑问，你就说你划不划?

不到三秒，佟稷败下阵来，接过丁仪手里的美工刀，朝我靠近，装哑巴，骗我这么久，该付出点代价，你说是吧?

我咬紧牙关，疯狂打手势，骂佟稷是个畜生。

别比划了，看得很烦。

回忆往昔，是佟稷先追的我，为了我学手语，第二次见面，送了我一本可爱的小册子。

印着卡通图案的纸页上，画着各种各样的手势，边上备注是什么意思。

那时候，佟稷笑得有点局促，双手生疏地比划着，向我传达，画的对吗?

我点点头。

真心瞬变。

一瞬的恍惚，我摔在地上。

佟稷掐着我的下巴，当真要划烂我的脸。

我抬眸，一眨不眨，手握住了刀锋，掌心流出的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淌。

佟稷被我吓住，松开了刀柄。

我爬起身，目光锁定始作俑者，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把美工刀抵在丁仪的脸上。

丁仪没有露怯，静静地与我对峙，她甚至还笑出声来，你敢下手，我就敢把你送进去，一个吃过牢饭的哑巴，还有什么价值可言?

我只是接受了一段感情，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

心中的气和怨，一齐涌上天灵盖。

我是真的想划烂丁仪的脸，替自己出口恶气。

脑子里这么想，险些就这么干了。

吃熊心豹子胆了?

裴序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他捉住我的手腕，将美工刀夺走。

他一直没松开手，低着眸，漫不经心道，干什么呢，把人姑娘逼成这样?

小叔，你别被她的表象给骗了。佟稷解释，跟长辈告状一般，她就爱装可怜骗人，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没少在我身上捞钱。

仗着我不能说话，无法解释……他是张口就来?

气晕头了，我捧着裴煦的脸，亲了上去。

嗓子立马有了痒意，我迫不及待地说话，谎话连篇，别闪了舌头，变成哑巴。

4

佟稷看着我，面色震惊，你会说话?那你之前一直装哑巴骗我?

我勾着裴序的脖子，再一次亲了上去，骗的就是你这个二货，咋了?

说话就说话，你跟我小叔腻歪什么呢?佟稷的眉眼满是不耐，你不会以为，亲我小叔几口，我就会吃醋，就会回心转意吧?

我大大方方地、一脸淡定地又啵唧了裴序一口，别，算我求你，你就和丁仪锁死吧，省得流入市场祸害别人。

一直没吭声的丁仪无端一笑，伶牙俐齿的，之前装哑巴，是把佟稷当猴耍呢。

什么品种的猴，也值得我费尽心思地耍?我的嘴像是借的，着急还，争分夺秒地输出，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买面镜子回去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裴煦听得发笑，两肩颤动。

见状，佟稷傻眼了，小叔，人骂我，你不帮我就算了，还笑?

裴煦直起腰身，得了，小婶婶教训你两句，不服气?

佟稷哽住，扯着丁仪走人。

我可不想轻易放过他们。

我急匆匆亲了裴煦一口，追了上去，你小叔问你服不服气，你哑巴了，不知道回话?

佟稷气笑了，边坐进车里，边咬牙切齿地回话，服气，婶婶教训我，没有不服气的道理。

得到满意的回答，我长舒一口气，浑身都轻松，舒坦了。

我朝着裴序打手语: 谢谢。

他掀起眼皮瞧我，咱俩挺有缘分的，池悠，不如跟了我吧。

考虑了两分钟，我点了点脑袋。

一个哑巴，根本拒绝不了可以开口的机会。

裴序也需要一个女伴。

他带着我进出各式各样的场合。

我们之间起了变化，从亲一口说一句话，变成只要待在裴序身边，我就能正常开口说话。

裴序还请了知名的声乐老师给我上课。

从结巴到吐字清晰，再到可以拿着麦克风唱完整首歌。

我喜欢给裴序唱情歌。

坐在他腿上，拿着麦克风，低声清唱着。

裴序喜欢我对着他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不喜欢我跟旁人多说。

这个旁人，我自动带入佟稷。

好几次碰上，我都无视他，跟所有人打招呼，唯独不理他。

一开始，佟稷还能淡定处之，渐渐的，他的目光总是向我扫来，令人无法忽视。

我凑到裴序耳边，说些有的没的，实则是为了躲避佟稷赤裸裸的视线。

裴序边听我嘀嘀咕咕，边挠我痒痒肉，和我一块笑得前仰后合。

终于，佟稷忍不住了，霍然起身，走到我面前，将我一把拽了起来，小叔，我有话需要跟池悠借一步说。

裴序的眸色暗了下来，他的声音辨不出喜怒，问你小婶婶愿不愿意。

下一秒，佟稷扯着我走了出去。

裴序下意识就想追过来。

我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池悠，你装哑巴骗我就算了，佟稷一脸吃瘪，你无缝衔接我小叔，当我小婶，是几个意思?

因爱生恨，报复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