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的怪病

他所有秘密我都知道。

七岁屁股被大黑狗咬了一口。

十一岁爸妈离婚，把他扔到了奶奶家。

十五岁被班长表白，落荒而逃。

高三为了奶奶医药费，去酒吧兼职，结果被老头性骚扰，还患上梦游症。

也正因为这个梦游症。

他经常在睡梦中做一些奇怪的事，直到那次

我没忍住睡了他……

1.

闷热的寝室里。

江晨因为中暑发了高烧。

我到的时候，寝室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因为不愿回家，他在暑期申请了实习住校。

江晨，你醒醒。

我有他寝室的备用钥匙，这是他给我配的。

见他没有反应。

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很烫——

难怪他给我发完信息就没动静了。

原来是烧糊涂了。

我赶快走到卫生间接了一盆凉水，想着先给他物理降温。

解开他衣服的时候。

我感觉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江晨是个混血儿。

也是我从小到大喜欢的人。

因为长得太好看，经常会被当成女孩子。

表面上看。

我们像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他所有的秘密我都知道。

可私底下，我经常幻想跟他在一起脸红心跳的画面。

擦着擦着。

他的体温真的降了下来，呼吸也变正常了。

我刚松一口气。

就见他突然睁开眼睛，眼神直勾勾的。

你是谁?

他不认识我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裸露的上半身，语气很不友好。

你对我做什么了，我衣服呢?

我虽然有些懵，但我知道，他最近一年患上了梦游症。

这应该就是梦游症的症状了。

江晨，你仔细看看我，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他目光并不聚焦，就像能被人任意操控的人偶一般。

我不认识你，请你出去。

我也不知我是哪根筋搭错了，竟脱口而出:

我是你女朋友。

他睫毛颤了颤，一顿一顿道:

女朋友……

我知道他现在根本不清醒，听说梦游的人醒来什么都不会记得。

所以我趁他没反应过来，鼓起勇气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而他也并未推开我，反而开始迷迷糊糊地回应我。

在他梦游的状态下。

很快这一切就失控了……

2.

一开始是我主动。

最后却变成我招架不住他的进攻。

没想到他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却在这种事上让我吓了一跳。

虽说我是趁人之危把他睡了。

但这个过程又让我觉得，我好像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到底谁吃亏，我也说不好。

结束后——

我亲自打扫了战场。

伪造出了一个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状态。

尽管我腿软腰酸，但我没有后悔，因为这件事，我真的想做很久了。

我深知，江晨永远不会跟我在一起。

因为……

我爸爸是一个杀人犯。

我不仅初中就辍学了，还经常在校外跟社会人混在一起。

但江晨不一样。

他虽父母离异，但他妈妈会定期给他转学费，他学习好，考上的是重点大学。

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我，只能在社会大学苟且偷生罢了。

凌晨三点的时候，江晨醒了。

夏璃，你来了。

他看到我趴在他床边，轻轻推了推我的肩膀。

我刚睡着一会儿。

整个人还带着一点起床气。

谁啊，别烦我。

我刚说完，突然意识到，我现在在江晨的寝室。

于是赶紧转换语气。

揉了揉眼睛，磕磕巴巴道:

江晨，你……你醒了，还难受么?

我眼神有些躲闪，也摸不透他是不是真的完全不记得。

3.

自从我爸出事后。

我跟他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倒不是他不见我，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来见他。

好多了，就是这腰……

他直了直身子，发觉自己腰部有点不适。

我紧忙说道:

啊，你那会儿翻身的时候，撞到了腰，应该明天就好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夏璃，那个……我没梦游吧?

我摇着头，语气坚定。

没啊，你睡得可死了，我喊你都没喊醒，这是给你买的藿香正气水，你备着点，天太热，你就是中暑了。

他没有怀疑。

行，多少钱，我转你。

他跟我向来算得清楚，从不让我搭他钱。

一会发你，既然你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却伸手拉住我，看了一眼窗外。

夏璃，天还没亮呢，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

是啊，天还没亮。

我这真是做贼心虚，现在连跟他对视都觉得脸发烫。

有么，我这不是怕白天被你同学看到，对你不好。

他很不喜欢我说这种话。

夏璃，你了解我的，我不在乎你是谁的女儿，我只认你这个人。

他这倒是没撒谎。

自从我家出事，以前的朋友亲戚看到我，恨不得都绕着走。

只有江晨，一直都有主动联系我。

好了好了，听你的，明早再走。

经过我再三试探……

我很确定，他应该是完全不记得梦游发生的事了。

只不过。

第二天一早。

我就接到了豹子的电话。

璃姐，你在哪呢?赶紧回来看看吧，有人来闹事。

江晨见我神情紧张，有些担忧道:

出什么事了?

我没有跟他细说，只是带了一嘴。

没啥大事，不过我得赶紧回去了。

我拿上手机，一个鲤鱼打挺，就从他隔壁的上铺跳了下来。

4.

最近这段时间。

我用这几年打零工赚的钱，开了一家网吧。

位置在城中村，那地段有点乱。

平时打架斗殴的事常有发生，豹子自己就能处理，这次能给我打电话。

看样子有些棘手。

夏璃，我陪你一起吧。

我并不想让江晨进入我的生活，我跟他要走的本就是两条不一样的路。

不用了，有事我会联系你。

说完，我没在耽误时间，快步到楼下，拦了一辆车，就往回赶了。

回去的路上，江晨还给我打了两通电话，但我都没接。

出租车刚停到网吧门口。

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哭，隐约还听到了豪哥的声音。

他怎么来了……

这家伙是城中村这片的黑老大。

之前打过两次交道，一次是开店，一次是请他平事。

呦我璃妹妹回来了。

他见了我，眼睛就跟长我身上了似的。

他惦记我有一阵子了，前两次，我已经找借口婉拒了他。

豪哥，您这是几个意思，来玩我欢迎，可这是闹哪出啊?

他还没等走到我面前，一身酒气就扑面而来。

璃妹妹，哥这不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他的手刚要触碰我的脸，就被我一个闪身躲开了。

我小时候跟我爸练过散打，反应能力会比常人灵敏一些。

被他欺负的小姑娘一直捂着脸哭。

豹子，怎么回事?

豹子小声道:

璃姐，这货是奔你来的，发现你没在，就把手伸向了小月。

原来小月是替我挡了枪。

小姑娘刚来兼职没两天，也不认识豪哥，无故被调戏，脾气上来骂了两句。

结果就被豪哥当场打了两巴掌。

并且豪哥还扬言，今天还就非得把她带出去耍耍了。

我了解豪哥这帮人的脾气，来硬的指定不行。

于是。

我放低姿态，走到豪哥身旁。

豪哥，这样，我陪你出去喝两杯，你看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儿上，别为难人家小姑娘了。

豪哥要的就是我这句话。

璃妹妹，你看你，早这样多好，搞得这么麻烦。

豹子怕我吃亏。

璃姐，你不能去，要不咱们报警吧。

我让他千万别。

不行，放心，我心里有数，没事。

我还不知道报警有用，问题是我这店好不容易开起来，如果把豪哥得罪狠了。

这个网吧就真没法干了。

豪哥没再追究那个小女孩，揽着我的肩，邀请我上了他的车。

5.

但我没想到的是……

这一幕竟被江晨看见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江晨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是个偏执腹黑的怪物。

他一直在跟我玩扮猪吃老虎，也一直知道我喜欢他。

可他就是喜欢这种病态的游戏。

被老头性骚扰是假，梦游症也是假的。

他很享受，看着我一步步，成为他的猎物。

如果不是后来被我发现，他甚至可能会跟我演一辈子。

那天。

我把豪哥灌得大醉。

喝到最后，豪哥甚至还要认我当干妹妹，不过都被我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豪哥，你喝多了，我给你叫个代驾送你回去。

夏璃，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子。

我记得很清楚。

我是亲眼看到豪哥上了车。

可当天晚上，豪哥在回去的路上就出了事。

说是车在路上爆了胎，豪哥从车里被甩了出去。

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下体都被撞破裂了，疼得他在医院大喊大叫。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豹子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有点不信。

真的璃姐，真是恶人自有天收，以后那货不会来找你麻烦了。

我本以为。

这就是一场意外。

但没想到，这场意外是出自江晨之手。

可怕的是，他做完这一切，还假装若无其事地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6.

当天晚上。

我也喝得脑袋晕乎乎的。

看到来电显示是他，就按了接听。

江晨，我白天事多，没回你消息，你别生我气啊。

电话那面沉默了一会儿。

我没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后面他又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

挂了电话。

我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自从我爸出事进去后，我以前的同学朋友就都不跟我联系了。

妈妈半年不到就嫁了人。

我不愿跟他们一起住，所以一个人跑到外面混。

唯一还愿意跟我做朋友的，只剩江晨。

可最近这两年。

我能明显感觉到，江晨越来越优秀了。

他代表学校参加了很多比赛，学校领导老师都很重视他。

这个假期。

他还申请了一个实习住校。

听说，那个公司是上市外企，里面都是各个学校的顶尖人才。

我不止一次提醒自己，是时候离江晨远点了。

可每次我出现这个想法时。

他就像预判了我一样，总会提前一两天联系我。

就像那天。

也是他主动给我发的消息。

我本不想去的，可当我回拨他电话时，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他。

我担心他出事，还是去了。

结果。

那天晚上，他的状态，就像上天摆到我面前的一个机会。

我知道我很荒唐。

他把我当成最信任的朋友，我却没忍住偷偷睡了他。

可我已经在心里发过誓。

我只是想圆自己的一场梦而已，我对他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等假期结束。

我会想办法在他的生活里消失。

以他的形象和成绩，在大学校园一定很受女孩欢迎。

相信用不了多久。

他就会忘记有我这么个朋友了。

7.

豪哥出事后。

网吧消停了一阵子。

听说出事路段唯一的监控还是坏的，到现在都没找到让豪哥致残的线索。

不过这些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这期间。

我没有主动联系过江晨。

如果可以，我是打算永远都不要跟他再见面了。

我正低着头专注摆弄手机，余光瞥到有个人走进来。

上机一小时五块，身份证。

最近我也没闲着。

一直在自学短视频剪辑。

我找人。

诶……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一抬头。

刚好对上江晨那张超凡绝美的脸。

江晨你，你怎么找来这里的?

我从没跟他说过我的地址，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跟踪过我……

我满脸疑惑。

但很快我就顾不上想这些了。

因为他的出现，很快就吸引了在网吧上机的少女们。

他长得惹眼就算了，个子还那么高。

修长的身形，加上绝美的外貌，一下就成了网吧里的焦点。

哇，快看，好帅啊。

天啊，这是什么绝世大帅哥，要是能泡到他，就太爽了。

那些蠢蠢欲动的少女，吓得我赶紧起身，把他拉了出来。

夏璃，你这是……

他一脸明知故问的表情，看得我莫名火大。

大哥，你不知道你有多招风么，你没看到那些小姑娘，都快被你迷成花痴了。

他眯眼笑了笑。

我从小就这样，你还没习惯么?

他这话倒是不假，主要是我网吧里这些小姑娘，可不是学校里的女孩。

她们要是看上了，真敢生扑。

江晨还没交过女朋友，就算我不能跟他在一起，我也不能让他被带坏。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他还有大好前程的。

算了，你不懂，对了，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8.

他随便找了个说辞。

上次你喝多了，自己告诉我的。

我……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

我努力回忆着，他却打断了我，继续说道:

来找你，确实有事。

他表情严肃，看起来不像假的。

发生啥事了，我能帮上你什么?

他看了一眼手机时间。

中午了，咱俩边吃边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他对这一片好像比我都熟悉。

因为很快。

他就带我找到了吃饭的地方，而且还是附近口碑最好的一家网红店。

就这家吧，今天刚好刷到，都说这家好吃。

还没等我发问，他就打消了我的猜忌。

坐下后。

他点了我爱吃的口味。

我俩对彼此爱吃的东西都了如指掌。

我喜欢酸甜口，他给我要了一份糖醋排骨，还有油焖虾。

江晨，你以前来过这面?

他否认道:

没，第一次。

那就奇怪了，这家位置很难找的，之前我来找过两次，都走错地方了。

他没有接我的话，转移话题道:

夏璃，我最近梦游症又严重了，前几天还差点伤到别人。

我把筷子一放。

啊?这么严重，那你没伤到自己吧?

他挽起袖子，就见他手臂处有一条细细的刀伤，还没结痂。

这是昨晚我梦游症发作，自己划伤的。

他还说，幸好昨晚身边没有人，否则伤害的很可能是别人。

怎么会这样，江晨，要不我陪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你不能一直抗拒治疗，我知道那次的事给你造成了心理阴影，但逃避不解决问题，你都开始伤害自己了。

我是真的担心他。

他在酒吧被骚扰的事，是我亲眼看到的。

那天他幸好遇到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还是我把他救下来的。

那是他在酒吧兼职的第一天，因为长得好看，被一个老家伙当成了女孩。

小姑娘，你真好看，让叔叔闻闻。

江晨被吓得不清，当场表明自己是男孩，让老头离他远点。

可老头在知道江晨是男孩后，更兴奋了。

呦，男孩，那叔叔更稀罕了，叔有钱，你开个价。

江晨当然不愿意，在拉扯中被老头推倒压在了身上。

9.

这一幕。

被赶去找他的我撞个正着。

我从小跟我爸练散打，身手还可以，以前在学校，江晨只要被人欺负，我都会替他出头。

所以那次，我也出手了。

并且因为下手太重，给老头一颗牙打掉了。

后来。

我拉着江晨在大街上一路狂奔，才甩掉从酒吧追出来的那群人。

也是那天，江晨知道了我在外面的住所。

他也是除了我家人，唯一知道我在外面住址的人。

只是我没想到……

酒吧被骚扰的事，是他故意设计，让我撞见的。

江晨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夏璃，我答应你去看医生，只是我……

他欲言又止。

江晨，咱俩之间你有事直说。

他这才说出下半句。

只是我不敢一个人睡了，我想搬去你那住一段时间，可以么?

这话一出，我呆住了。

因为我从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种请求。

其实他倒是在我那住过一次，就是我从酒吧把他救出来那回。

只不过现在这个节骨眼。

我本想放过他的，是他自己非要送上门来，那就怪不得我了。

既如此，我就在贪心一个月。

等假期结束。

我会亲自了结我跟他的关系。

到那时，我会让他彻底讨厌我，也将永远不再打扰他的生活。

你真想好了?去我那住。

江晨听我这么说，就知道我是答应了。

夏璃，我只相信你，谢谢你愿意收留我。

他的这个请求，确实很难拒绝，谁让我在心里喜欢他喜欢得不行。

他也答应我。

假期他会去看医生，好好配合治疗，等他病情稳定了，就搬走。

可我没想到。

我的这个决定，简直就是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