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当我面自杀了，带着小外甥一跃而下。
地面上溅起的血花，滴入了我的眼中。
我发疯似地扑了上去，却只看见姐姐满是解脱的笑。
姗姗来迟的姐夫，站在身边，
眼里毫无心痛，只是一味地撇清关系，
今天风大，可不是我让你姐去天台搭衣服的。
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我回身怒视，
你当我傻子吗?
谁下雨天晒衣服
1
眼前的血色，让我眼前视野一片血红。
姐姐带着解脱的微笑，躺在血色的湖泊中。
血液蔓延，蜿蜒着流淌到我脚边。
此刻，惊恐茫然的情绪充斥着脑海，让我浑身不自然地颤抖。
下一刻，我发疯似地扑在了姐姐的身上，带着希冀，手指颤抖着放在姐姐的鼻孔前。
没.....没呼吸了。
手指无力地落在姐姐的脸颊，我轻轻抚着她的脸庞，微微用劲，希望姐姐能合上双眼。
下一刻，姐夫聒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呸
真晦气
晦气?我眼神恍惚地看去，此时姐夫满脸的不在意，仿佛死的根本不是他老婆，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罢了。
更确切地说，连陌生人都算不上，像是一个摔碎的杯子——只是个物品罢了。
姐夫见我回头看他，他表情收敛了些，连忙摆手说道，
你别这么看我，你姐死和我一点关系没有。
是她自己，非要上天台晒衣服的
此刻，怒火中烧的我再也克制不住情绪，我怒吼道，
我 TM 当我傻子吗?
谁家下雨天晒衣服的
我扭身，紧握双拳，青筋暴起，作势就要扑上去。
就在此刻，一道刺耳跋扈的女声响起，带着浓烈的悲伤，这么鲜明的音色让我一下就分辨出来——姐姐的婆婆。
我心里竟然有些宽慰，看来除了我，还是有人记着姐姐的。
下一瞬，婆婆开口，
这贱女人想死就死，但怎么能带着我的乖孙啊
这可是我们老王家的独苗。
这让我以后怎么活啊
2
老太婆耸拉着脸，满脸哭丧，脚步急切地小跑过来。
就在路过姐夫的时候，却被他死死地抓住。
姐夫神情毫无悲伤，嘴里更是小声说道，
妈，你别急啊。
这个孩子谁知道是谁的。
死了也好。
省得你儿子我给别人养小孩。
老太婆脸色迟疑，
大儿呀，我算过日子的，应该是你的。
姐夫却是大手一摆，不耐地说道，
这种事情，说什么应该啊。
再说了，你儿子我年轻着呢，小孩不是要几个就有几个。
你早晚还能抱上孙子，真真正正的亲孙子
闻言，老太婆也不着急了，站在姐夫面前默默地看着地上蔓延的血色。
他们肆无忌惮，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的内心在表现在我面前。
仿佛以为，我是毫无反抗能力的死人。
毕竟我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要钱没钱，仅剩的一个亲人也在刚刚去世。
自然在他们眼里，无论对我姐姐怎么样评头论足，我都是没有胆量做出任何反驳的。
我捏紧拳头，缓步靠近这对母子俩。
你们听过一句话没?
什么?
母子两人有些疑惑，只是站定不动看着我靠近。
已经不重要了。
我眼见距离已经足够接近，手向下伸去，搭在了皮带上。
颤抖着解开皮带，皮带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抽在姐夫身上。
啪
下一瞬，他疼的直接挑起，我根本没给他反抗的机会，手里皮带半刻不停留，在空中连连飞舞，带出一道道呼啸的风声，划出道道优美的曲线。
在心中愤怒的驱使下，我几乎每一下都用足了全身的力气，没有顾虑一丝的后果。
也正是如此，仅仅只是抽下去第一下，他身上的白衬衫就已映出红褐色的痕迹。
接连几下，甚至皮带上都粘上了红色。
就这样，
在单元门口前，众目睽睽之下，我用皮带将我的姐夫抽成了陀螺。
他左右闪躲，一刻不敢停歇。
傍边姐姐的婆婆，几次伸手阻拦，但看着挥舞出残影的皮带，又胆怯地将手缩了回去，只能是一脸急躁的在原地跺脚，满脸慌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最后只能用力尖叫一声，
你个小畜生，真和你姐姐一样，都不是个好东西
你就应该，和你姐姐一起去死
闻言，我一愣，嘴角狞笑，
老太婆，你不说话，我都没想起来
光记得抽你儿子了。
我 TM 都忘了抽你了
皮带在空中变换轨迹，平等的照顾着两人。
人群中，早就有好事之人早早报警。
在两者的哀嚎中，断断续续有警笛声传来。
我被带走了，姐姐也进了殡仪馆。
3
不知为何，他们母子并没有追究我打人的过错。
虽然我也不怕就是了。
我脚步沉重的走到殡仪馆门口，长吸一口气，用力的推开大门。
惨白冰冷的房屋内，姐姐静悄悄的躺在床上，我怔怔的看着姐姐的脸。
一滴滚烫的泪水砸下，这仿佛只是一个征兆，下一刻泪水无声地爬满脸颊。
我身体止不住的抽噎，情到深处，我甚至觉得已经不能呼吸了。
一只白皙的手拍在我的肩膀，我在抽噎中回头，
一个女子静悄悄的站在我的身后，身上穿着惨白的大褂。
她很瘦弱，纤细的四肢让人觉得风都能刮走。
别哭了，你姐姐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说话间，她有些迟疑地，将一部手机递给我，从熟悉的手机壳中，我认出了这是姐姐的手机。
她淡然的笑了笑，
按照流程来说，这个手机是不能给你的。
但，诶~
你自己看看吧。
她叹了口气，扭身离开。
我离去前，回头最后看了眼满脸血污的姐姐，用占着泪水的手，慢慢擦拭着姐姐脸上的血污。
嘴里喃喃自语道，
我姐姐最是爱干净，也最爱漂亮了。
4
我和姐姐自小相依为命，虽然我们也有父亲和母亲。
但父亲是个赌鬼，母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抛弃家庭。
每当父亲出去赌牌的时候，就是姐姐带着我，挨家挨户的给人磕头。
磕头不是为了讨饭，只是希望主人家能让我们做些活，用来换取些食物。
我当时很不解，抬头问姐姐，
姐姐，我们都磕头了，为什么不能直接要饭?
姐姐眼神清亮，摸着我头笑着说，
讨来的饭虽然轻松，但是吃着心里不干净。
干活的饭虽然劳累，但是吃着心里很干净。
年幼的我，虽然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因为在我心里，姐姐就是最厉害的，这世界上没有人比姐姐更厉害。
就这样，我在姐姐的庇护中成长到了十五岁，姐姐也十了。
姐姐的成绩一直很好，一直都是全校的前二十名。
邻里街坊，都夸姐姐是个读书的苗子。
每次听到的时候，我都会自豪的昂起头颅。
只有父亲，毫不在乎，也是，他只在乎喝酒赌牌。
我本以为，这种安定的生活能一直维持下去的时候，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油腻的人上门了。
我对着醉醺醺的父亲怒吼，
我姐姐是不可能嫁给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我姐才十，他都快三十了，你这是给你女儿往火坑里推
父亲扬起手臂就要抽我，我毫不示弱的瞪着他，眼里没有一丝退缩。
姐姐看到父亲脸色涨红，生怕我收到伤害，紧忙过来劝架，
我....
话没说完，父亲一巴掌抽在了姐姐的脸上，我看着满脸错愕的姐姐，心中积攒的怒气爆发。
拿起椅子砸向了父亲，在不停的砸击中，因为反震，我手掌都渗出了鲜血。
事后，虽然姐姐责怪了我，但我很自豪，超乎想象的自豪。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保护姐姐。
5
姐姐手机的桌面，是自己的自拍，画面里，女孩笑的很开心，一身白色短裙，青春洋溢的笑容如今却是这么刺眼。
我痴痴的望着，眼角的泪水不自觉的滴落。
我知道姐姐有写日子的习惯，结婚后，因为需要照顾公婆，姐姐也就选择了在闲暇时间里，在手机上记录。
我颤抖着点开姐姐手机上的备忘录。
7 月 8 日
今日晴，天气很好，我心情更好，弟弟考上了个好大学。
为了学费，弟弟选择了进厂打工，我看着他沾满油污的衣服，心里很不是滋味。
7 月 25 日
今日晴，天气不错，但我心情很差，父亲今天找我谈话，希望我能嫁给他的赌友，帮他还债。
还好弟弟回来了，父亲没有再说下去。
8 月 3 日
今日阴，父亲这次带着人过来了，我有些害怕，但想着弟弟在，我还是强硬的拒绝了。
弟弟，姐姐应该怎么办。
8 月 20 日
天气未知，我已经一天没出屋了，父亲带着人堵在门口。
弟弟，你快开学了，你走后，还有谁能保护姐姐呢。
8 月 22 日
今日晴，我同意嫁人了，父亲说，如果这次我不同意，他就要去弟弟你学校去闹。
姐姐，不想让你没学上。
幸好，幸好这次嫁人的对象不是个老头子，是和我同龄的男性。
姐姐要求不高，只希望他不赌博吧。
10 月 1 日
今日晴，弟弟，姐姐出嫁了，原谅姐姐没通知你，他们家没一个好人。
我不想，让你见到这个魔窟。
弟弟，我早该想到的，能和父亲认识的人，哪一个不是烂人。
这应该就是姐姐的命。
弟弟，希望你以后，能够快乐丶健康丶平安地度过余生。
你记住，以后你有老婆了，一定要对人家好，嫁给你后，你就是她唯一的依靠。
不要学你姐夫。
我泪水模糊，手指往下滑去，
弟弟，我是他们的赌注，是胜者的战利品。
弟弟，他们简直不是人。
6
我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了，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
眼睛一阵阵刺痛，原来书上说的是真的，眼睛是可以被哭瞎的。
我收起手机，小心翼翼地放在胸前的口袋。
拿起车钥匙，扭身走下楼去。
临走前，我拿走了家里唯一的扳手。
单元门口前，此时很是热闹，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出来了。
站在门口，嘴里开始议论纷纷，
真是可惜啊，一个小姑娘，说跳就跳了。
谁说不是呢，还带着孩子呢。
就是，小孩多无辜啊。
闻言，我眼神酷虐的看了过去，这个长舌妇猛地一缩头，不敢再言语。
我从众人中间穿过，
他无辜什么。
无辜的是我姐
有谁可怜可怜我姐了
有些生命，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是错误。
说话间，我已手持扳手，踏上了电梯。
我静静的站在老太婆家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喧嚣声，
大儿，你说你小舅子会不会知道了什么。
一道满不在乎的声音传来，
知道了又怎样，他姐死都死了。
他能拿我怎么办，再说了，他姐也是自杀。
这个贱货自己要死的。
老太婆继续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老婆死了，你这以后的赌债怎么办呀。
没事。
我这就给他们都叫过来。
问问他们，有没有要在地下娶老婆的
7
门外，我拳头紧攥，但听到他要将同伙都叫来时，还是强忍住了怒火。
正好，正好可以一网打尽。
随着里面不断拨打着电话，我慢慢后退，退到了消防楼梯处。
我轻轻拨开窗户，眼睛时刻盯着楼下，注意着来往的可疑人员。
其实喜欢赌的人，尤其是经常参加这种场合的，是特别有辨识度的，
此刻，只要看着贼头巴脑，左右乱瞟的，就准没错
很快，远处车灯闪烁，一辆 SUV 停靠单元门口，前后一共下来了四名男子。
他们两两成群，欢声笑语的路过我姐姐死去的地方。
毫无半分波动。
我听着电梯发出上行的声音，在房门合上之后。
我静步从消防楼梯里走出，掏出钥匙。
这个钥匙，是我从姐姐口袋里拿出来的，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直接塞进了兜里。
没想到此刻派上了用场。
就在我准备开门的刹那，里面传出粗狂的男声，
小刘怎么这么慢，还没到
再等等吧，应该一会儿就来了。
是啊，再等等吧，人不凑齐我怎么送你们一块上路。
一个有些猥琐的声音响起，
真是可惜了。
他老婆那身段，那姿色。
啧啧啧，真是可遇不可求啊。
姐夫的声音回应道，
谁说不是呢，不禁长得漂亮，那声音也是一等一的好听啊。
听说学习成绩可好了，就是摊上了个赌鬼的爹。
不止呢，还有我这个赌鬼的老公呢
要不然能便宜了我们?
哈哈哈哈哈
笑声炸响之后，屋内的声音在突兀间降低，有个男声掐着嗓子悄悄地说道，
你说，这个小孩是谁的?
这谁能知道，你的?他的?都有可能
此刻，我怒火中烧，几乎是不顾一切，打开房门径直闯了进去。
就连楼底的喇叭声，都被我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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