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恨我

面对周围人的劝阻，她干脆撕了我的准考证。

小小年纪不学好，考上大学又有什么用?

我第一门被迫缺考。

晚上，我听到她和继父炫耀: 我都没过上的好日子，她凭什么得到?

可是妈妈，我早就被保送了。

于是我力争学习她的大义灭亲。

反手举报了继父，送他坐牢。

1

这位阿姨，现在不管情况如何，我们不能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是啊，今天是高考，不能耽误孩子啊。

我脑子还有点发蒙，下一刻，一个巴掌打在我脸上。

我捂着脸不可置信: 妈?

你别叫我妈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我妈拽着我的胳膊不松手，她常年在外面干建筑工地，力气比我大很多。

看警察还在劝，她干脆嚷嚷开。

今天这个小兔崽子要是不把钱拿出来就别想考试。

高考怎么了，我当年没有学历不也活到了现在

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这种手脚不老实，考到高中也是给我们家丢脸，小偷小摸以后坐牢的料。

小小年纪不学好，考上大学又有什么用

边说还继续挥动着手臂打在我身上。

警察看不下去，强行将我们两人分开。

我们现在是文明社会，你不能这么打孩子，你再动手，我们就要对你强制措施了。

我妈一看有人护着我。

当即想也不想就哭嚎出声。

诶呦不得了了，我真是生了个畜生啊，我身体不好赚点钱都被这个小畜生偷走了，我造了哪门子孽养着她

我当初为了她和前夫离婚，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带大，她就是这么对我的

我能感受到周围群众投射在我身上嫌弃的目光。

我如鲠在喉。

她又来了，又用这种手段给我泼脏水。

我声音沙哑: 我没偷，我是清白的。

我呸你清白的，去卖的婊子也说她清白，你说你没偷，你身上的衣服还有报名夏令营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今天不给你个教训，你是不承认是吧

你上学我不知道要花多少冤枉钱

说完，她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文件袋，将里面的东西倒了一地。

随后找到准考证，撕成了碎片。

在这一刻，我心如死灰。

脑子仿佛被人重击，声音在回荡。

看着我妈如同泼妇一样的脸渐渐和童年时期对上。

我绝望地意识到。

我妈，真的从来没爱过我。

2

她当初离婚时是一个冬天。

她戳破了我爸出轨，在婆家大闹，还去小三单位收拾小三。

虽然当时很解气，但事后我亲爸却发火了。

他要离婚。

我妈整天在家哭，每天重复不休地抱怨自己的付出和我爸的狠心。

我当时还在上幼儿园。

我心疼她自怨自艾，小小年纪自己每天回来站在比我还高的灶台上做饭。

我劝她: 妈妈，爸爸总是欺负你，你跟他分开吧，我长大一定赚钱给你花，给你养老。

我自以为贴心，但我迎来的只有她的巴掌。

她散乱着头发，眼白猩红。

我被吓哭了，蜷缩着挨打。

我妈尖叫着让我道歉: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你父母的坏话

随后她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拎起来: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跟你爸说了什么他才要和我离婚?

我哭着道歉: 我没有，我只是不想妈妈你受苦。

我妈根本不听我解释，她逼着我跪着爬到我爸的单位求情。

那么冷的天，我被冻得没有知觉。

要不是门卫看不下去给我披上军大衣，我的生命将终结于 5 岁。

我爸没有心软，我妈给他道歉，出来的却是那个小三。

她手上涂着鲜艳的指甲油。

我妈从来没涂过，她出身农村，从小干活。

在她眼里，只有狐狸精才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我老公不想看见你，我只好帮他出面了。

贱人那是我老公

对方呵呵一笑，一手摸着肚子: 那不是你说了算，我现在都怀孕五个月了，医生说了，是男孩儿。

建兵不想委屈我，过两天我们要办酒席，现在忙着呢。

这句话如平地一声雷。

把我妈的自尊心打得稀碎。

因为她当初嫁给我爸只有两床棉被，我爸嫌弃她是个乡下人，不肯办酒。

办什么酒，不要花钱啊

我妈崩溃了，但在她看来，问题的根本，在于我。

离婚那天晚上，我半夜被强烈的窒息感惊醒。

我妈如同鬼魅，双手掐在我脖子上。

都怪你，要是你是个男孩儿，他怎么会跟我离婚

都怪你，都怪你

她的喊声惊醒了我外婆，我侥幸活了下来。

外婆死前死死拉住我的手，她一遍又一遍重复: 别怪你妈，她爱你的，她也有苦衷。

我哭着答应她她才咽气。

但现在，我想问外婆。

这就是她所谓的爱吗?

3

派出所的人都在劝我把钱拿出来。

你妈这么大把年纪了，你要懂事啊。

别嘴硬了，你妈这么说肯定是有证据的。

我忍不住抬头，声音尖锐: 我说了我没拿我就是没拿，家里还有我弟弟和我叔叔，凭什么说是我拿的

小贱蹄子，你还敢撒谎

我全身都在发抖，委屈得鼻子发酸。

我现在是给你机会，你非要我拿证据?好，我就给你看证据

她想也不想掏出手机。

你们看，这监控视频都在，我能冤枉她?

视频里，我在沙发上随便翻动了几下找到了一个鞋盒，随后抱着鞋盒出了门。

我的钱就放在这个鞋盒里，还说不是她拿的

不是的，当时是你打电话让我拿出去的。

她还在指责我，言语间恨不得撕了我。

你撒谎

但警察双眉紧皱，让她闭嘴: 不对，不是她拿的。

只见视频里我走后，卧室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男生窜出来，熟门熟路地从沙发下拖出另一个鞋盒。

他没有走，而是正大光明大打开。

里面，赫然放着的就是我妈说的钱

男生点了数，直接把所有钱都装在背包里。

这谁啊，明明不是这个小姑娘偷的

众人哗然，看着我妈表情无语。

什么样的妈妈才会这么冤枉孩子。

警察咳嗽两声示意安静: 阿姨，看来现在偷钱的人已经明了了。

我们可以上门将他逮捕。

我妈却如同跳脚虾一样: 你们不能抓他

他还小，是个孩子，怎么能抓他，吓到他怎么办?

4

周围所有人都无语了。

你这话说的，刚刚要警察逮捕你女儿的是你吧。

有个奶奶拉拉我的手: 这视频里的是你亲戚吗?

我摇头: 不是，这是我继父前妻生的孩子。

这不就是妥妥的重男轻女?

你这妈妈怎么当的?

我妈看所有人都在指责她，一脸不服气。

她突然有钱买这些东西我当然以为钱是她偷的，她不说我怎么知道。

再说了，她一个女孩儿花那么多钱干什么。

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哪儿来的钱

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你是不是出去卖了。

那奶奶一下挡在我面前。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这是你女儿，你居然这么咒她

那她说啊

我冷静开口: 那是我的奖学金，是学校给的奖励。

小贱蹄子，你拿了钱敢偷藏?谁允许你报这么贵的夏令营给我退了

孩子的奖学金你这个当妈的怎么这么不讲理

我是她妈，我给了她一条命，她这辈子都要听我的

5

时间已经过了十点。

此时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赶上考试。

警察阿姨看了看我的脸色。

斟酌着安慰我:

我联系你班主任给你重新打印准考证，你千万别泄气，下午继续正常考试。

随后老师接到电话。

由于是公放，所有人都能听见。

对方很诧异: 宋青啊，没事的，她这场不参加考试也没关系啊。

你作为老师怎么能这么说呢?孩子的成绩好坏不是判断她需不需要参加考试的标准

我妈从地上爬起来。

脸上写着我就知道。

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出息，她老师都觉得没必要参加，我们家长更清楚她是什么情况

警察阿姨态度强硬，直接拉起我的手。

这会儿中午你先在这里吃饭，我回头给你打饭菜，吃完了我送你去考场

警察局的盒饭有一个鸡腿。

我吃得很香。

几个小时内我反而想通了很多以前自欺欺人的片段。

我妈看我已经缺考一门。

满不在乎地说要回家给她儿子做午饭。

一个个装什么好人，她自己心虚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

我当然不会跟她说。

因为我知道她如果知道这笔钱的存在，不会花在我身上一分。

哪怕是家里的糕点，我多吃一块都会被阴阳。

像是这辈子没吃过饭一样，你想吃?你配吗

警察听着我自嘲的笑不知从何劝起。

时间一到，我拿着文件袋向她挥手。

但笑容却是前所未有的开心。

警察阿姨，谢谢你帮我证明清白。

不过请不用担心，我的班主任没有欺负我。

她之所以说我不用考，是因为我已经保送啦。

这场考试参不参加，我的未来都会是一片光明。

6

傍晚回家，我打开家门。

家里一家三口视我如无物。

我弟弟宋庆洋翘着二郎腿打着游戏。

他和我同岁，在家里却像个土皇帝。

妈，我要吃芒果。

我妈笑着答应随后瞪眼看着我: 耳朵聋了?你弟弟说要吃水果，还不动起来。

你这么懒，在农村都被人嫌弃没人要。

我沉默着切完水果放在桌上。

又听见宋庆洋跟我妈要钱: 我哥们说要庆祝，一个人两千。

两千这么多?

你烦不烦?我哥们组局，我小气了像什么样子。

我妈一脸真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从兜里掏出钱夹。

土死了，谁还用现金啊，你就不能支付宝给我转

我忍不住开口: 不用现金?你拿钱的时候没看你嫌弃啊。

这话一出，家里气氛骤冷。

宋庆洋涨红了脸，站起来嗤笑道: 我拿钱管你屌事，少他妈指手画脚。

宋青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我心里有股郁气，不吐不快。

这里当然没我说话的份，你今天把我送警察局不也没考虑过后果?

你今天去警察局了?

继父站起身，我妈黑白颠倒吐槽我的不懂事。

这几天单位都在严查，你这么毛手毛脚的怎么能成事?

我心如死水，一点不奇怪。

继父对我不管不问，他只关心会不会对他产生影响。

到了吃饭时，桌上只有三份碗筷。

你不是翅膀硬了要警察给你做主?那你去警察局继续蹭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