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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美人冢啥意思》一经上线便受到了广大网友的关是“绝情坑主”大大的倾心之小说以主人公裴启妙嫣之间的感情纠葛为主精选内容:裴启以城池换美豪情万成就了一对佳可惜我不是那个美也不是裴我和他素不相我丈夫只是个守城士因为死不投他死在了那场战争最终守住了次裴启以城池换美我成了美人身边的洗脚1在给徐贵妃洗脚巧遇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所骂之人直指凤鸾声音甚至没有一点收只因皇后生皇上前去坐了一个时好一个贱蹄子我倒是小瞧你了莫不是都欺负我这个外来人不成?一天就着有点...
主角:裴启,妙嫣 更新:2025-06-25 22:2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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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丈夫只是个守城士兵,因为死不投降,他死在了那场战争中,最终守住了城。
次年,裴启以城池换美人,我成了美人身边的洗脚婢。
1
在给徐贵妃洗脚时,巧遇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所骂之人直指凤鸾宫,声音甚至没有一点收敛,只因皇后生辰,皇上前去坐了一个时辰。
好一个贱蹄子我倒是小瞧你了莫不是都欺负我这个外来人不成?一天就着有点身份拿乔,还真的以为我不敢收拾你?仔细了你的皮
她对着跪在地上的掌事宫女破口大骂,俏生生的小脸如此也依旧美艳。
掌事宫女静若鹌鹑,不敢说话,谁都知道她在指桑骂槐,偏偏谁也不敢多言。
因为这是陛下用城池也要换来的美人,自入宫起,三千佳丽如同虚设,三千宠爱全在一人,若非皇后是太后侄女,又和陛下青梅竹马,怕是那生辰的一个时辰也留不住。
我低着头没说话,只是细细地用布擦着那双白皙如玉的脚,无处不仔细。美人依旧在发脾气,像是厌倦了无人敢反抗的寂静,一个气极一脚踹在我的心口。
另一只脚落在水盆里,溅起的洗脚水就在洒在我的脸上。
温热的触感和胸口的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但到底忍住一个字都没发出声来。
贵妃适才低头扫了我一眼,冷笑一声,用脚背勾起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与她对视: 怎么?你现在也敢对本宫心生怨怼不成。
我扬起了头,眼睛却一直往下看,拿着手中的锦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下巴处的玉足,细声道: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担心,方才那一下,娘娘可伤到脚?
她一愣,嗤笑: 贱婢就是贱婢,只配给本宫洗脚的奴才。
我顺答如流: 奴婢是奴才,那也是伺候娘娘的奴才,照样比别宫的奴才高贵。是以能给娘娘洗脚,是奴才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的话在她意料之外,却也让她表情微微缓和。
算你有眼力见。
她未再多言,因为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娇娇。
我擦脚的手一顿。
好在贵妃欣喜,并未注意到这一异样,光着脚便朝着不远处的男人跑过去,声音娇弱婉转,好似一根羽毛轻轻扫过心尖,让人心痒痒:
皇上~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要去陪凤鸾宫的娘娘吗?我以为,你心里早把娇娇给忘了。
说着说着,眼角已经流下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谁看了不心疼?
裴启也同样如此,甚至更甚,他因为这滴眼泪,连城池都奉上了。
胡说,朕只是把妙嫣当妹妹看罢了,恰巧今日母后也在,便多坐了些时候,如何会忘了娇娇?
真的吗?贵妃娇憨。
裴启满目柔情,抱住怀中美人,眼中涌起情欲,忽见她脚上空荡荡,一问: 怎么也不穿鞋?
还不是因为臣妾想要快快见到陛下,陛下怪臣妾?
哈哈哈,怎么会是你的错?这天下谁都错都可以,但绝不会是娇娇的错
裴启大笑,抱着美人走向床榻,声音传来:
洗脚的宫人,罚在外跪一个时辰。
之后的话我便听不清了,因为我已经走到了门外,冬日里的皇城冰冷刺骨,脸上的洗脚水仿佛瞬间结冰,让人只觉得脸也被冻上了。
快去跪着吧,下贱东西,还真以为贵妃娘娘是那么容易巴结的?呸
掌事宫女心里不痛快,索性在我膝盖上踹了一脚,我就这么重重地跪在雪地里,周围传来隐隐的嘲笑声。
当然,殿内的嬉笑声更大。
我就这么跪着静静地听着。
或许是笑声太刺耳,又或许是今年的冬天实在太冷,让我又出现了幻觉,瞧见那个穿着甲胄的小兵朝我走来,心疼地捂住我的双手。
怎么不进屋?这儿多冷啊,素娘,咱们进屋。
2
我的眼睛有些湿润,瞧着他低垂的眉眼,脸也晒黑了不少,偏偏如此还冲着我一个劲傻笑。
素娘,我们又打胜仗了,我杀了五个敌人,其中一个还是个小头头,将军路过时特意问了我的名字。
素娘,边疆太冷,我想着京城也冷,是以发下来的军饷我全都存起来了,你拿去,多多添置冬天的棉衣,千万别冻着。
素娘,这次我杀了十五个敌人,将军说若我好好干,一定给我升为百夫长,那样发下来的军饷又多了一些,刚好可以给你买一根银簪,比我刻的桃花簪好看多了。
我听得哭笑不得: 你什么都只知道给我,也不知自己添件冬衣。
那怎么行素娘可是我娘子,我赚的银子当然是要花在娘子身上的。虽不多,不过我会越加努力,终有一日,我定要素娘当上将军夫人
当不上了。
因为第二年,他就死在了那座城池里。
那封最后染血了的家书,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
素娘,吾妻,对你不起,可我是大盛之兵,大盛的人,誓死不降。
我哭得声嘶力竭,吐血不止。
最后背着行囊,想要去那座他宁愿死也要守住的城中看看,却听船夫感叹:
怕是去不成了,那里如今是别国的地界,咱们的陛下,为了那天仙般的美人,想也没想就将之割与他国了。
边疆纷乱,我看见了一个逃难死在路上的姑娘,给她挖了一个坑,用了她的名字,走进了皇宫。
躲开管事嬷嬷检查的,是交出去的那一根银簪。
3
大雪纷飞,娇宠过后,皇帝也因繁重的公务匆匆离开,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并未看我一眼。
我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醒来时,与我同住一屋的嬷嬷叹息: 你这也是因祸得福了。
这一间小屋,我是洗脚的,她是倒夜香的,对我常有照顾,只是现在怕是只有她一人住了:
贵妃娘娘说,你醒了,就去她身边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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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伺候,其实也不过是跟在她身后,隔了好几个心腹宫女,做些杂活罢了。
贵妃贵人多忘事,哪里会记得一个小小的洗脚婢女?
倒是那些宫女见我一个洗脚婢出身,没少给我使绊子,对此,我总是笑笑不言,从不反抗。
久而久之,她们也觉得没趣儿了,索性暗地里把自己的活儿丢给我。
不过即是三千宠爱全在一人,那三千怨怼也会在一人。
占据了帝王宠爱的贵妃嚣张跋扈,裴启非但不生气,反而夸赞她率性直爽。
而那些以往与裴启有过恩爱的妃子却有苦难言,一个一个,或是不小心抑或是有意为之,不是家道中落,就是因为冲撞贵妃打入冷宫。
皇后年纪尚小,本就不知事,管不来,太后倒是和皇帝见了几次,每次都败兴而归。
一层阴影笼罩在宫妃们的头上。
终于,在一天御花园的池子前,被冷落了半年的愉嫔冲了过来,将贵妃撞入冬日的池塘里。
她笑得疯癫: 徐娇娇你这个妖女我只因反驳了你一句,我家中族人就尽数被莫须有的罪名抄斩你就该去死就算我死,也要拉着你一起哈哈哈哈哈哈哈
场面一阵慌乱,宫女们大叫着救人,却又不敢让太监上前,碰到贵妃金枝玉叶的躯体。
眼见着倾国倾城的美人就要香消玉殒,我毫不犹豫地跳下刺骨的池塘。
繁重的宫服在池塘里越加沉重,濒死的落水之人在碰到救星时更是死死缠住,等我将贵妃推上岸,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无人拉我一把。
可我不能死,我的计划才刚刚开始,我死死抓住石块,一点一点地爬上来,被扣押住的愉嫔怨恨地盯着我: 你救了她,就是助纣为虐你不得好死你就该和她一起下地狱
我浅浅地笑了。
我的确不得好死。
可是愉嫔,你全家被斩真的只是因为一个贵妃吗?
为何你命都不要了,也不敢拉着真正的仇人同归于尽?
5
这一意外,让裴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天子一怒,流血千里,罪魁祸首的愉嫔被凌迟处死,贵妃身边的心腹宫女们皆被赐了一根麻绳,吊在慎刑司的牢里。
而我,我被匆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颤抖地跪在贵妃的床前。天子坐在床榻边,安抚完美人后,不怒自威:
就是你救了娇娇?
我的声音不大不小: 是奴婢。
你叫什么名字。
我咽下了陈素娘,说出了: 茯苓。
奴婢崔茯苓。
他不置可否,只是道: 日后,你就在娇娇身边,负责她的安危,她若出什么差池,朕拿你是问。
我深深地叩在地上,头与地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奴婢,叩谢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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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醒来闻此半晌没说话,只是让我抬起头。
她细细地看着我的脸,问: 陛下问你名字了?
我: 陛下问奴婢名字,只为记下奴婢的性命,若是日后娘娘出事,奴婢一家难辞其咎。
她这才笑了,悠然地摸着自己的脸: 本宫便说,不过是长得秀丽些罢了,陛下有本宫这朵牡丹不够,后宫那些莺莺燕燕还不够,难道还看得上一朵寡淡的白花?
我诚惶诚恐: 奴婢不敢。
谅你也不敢。
7
日子好似又回到了以往,裴启依旧和贵妃如胶似漆,我还是在殿外。只是这次不是跪着,而是站着,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唯恐主人有吩咐没听见。
殿门打开时,我低下头不敢看走出来的人一眼。
裴启又匆匆离开,但这次不是公务,而是凤鸾宫走水,宫内的宫女六神无主前来禀报。
这可苦了贵妃宫里的人,心上人骤然离开,美人气得砸了一屋子的东西,到最后甚至称病推了好几次裴启的邀见。
我拿起碎了一角的瓷瓶,因为我从不与底下人发脾气,收拾的宫女也就敢和我多说几句: 姑姑,听闻这瓷器是官窑里偶然炼制的一件,独一无二,价值连城,真可惜。不过退回去找个好师傅,定然能修好。
我勾起一个浅笑,抚摸着裂痕: 是啊,定然能修好。
可是修得再好,裂痕也是在的不是吗?
她看着我愣了一下,低低地道: 姑姑笑起来可真好看,明明平日里瞧着也没这个感觉……
说是叫我姑姑,实则我也比她大不了几岁,说到底,我也才嫁了一年就死了丈夫的新妇。
我并未回她的话,吩咐收拾的人出去,轻轻关上了门,以免打搅贵妃休息。
天上又下起了鹅毛大雪,院子里的梅花开得娇艳,我习惯了站在殿外,一日一日地守着。
宫女们怕我出个好歹,病了没人首当其冲面对贵妃的怒气,给我加了一件大氅,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好奇地问:
姑姑喜欢梅花?
我轻笑: 不,我喜欢桃花。
冬天太冷,冬天里开出来的东西,我也不喜欢。
可贵妃喜欢,贵妃就爱冬日里白雪皑皑下的红色,坐在暖洋洋的殿内,一抬头就能看到。
她不知,这样大的雪,远在边疆的那些士兵,单薄的棉衣,是扛不住的。
宫女没再回我的话,而是猛地跪在地上。
我下意识地回头,门口穿着明黄色长袍的帝王也看着我。
我一愣,低垂了眼帘,跟着跪了下去。
蜀锦制的长靴和明黄的衣摆就在我的眼前。
裴启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回答: 茯苓。
奴婢,崔茯苓。
这一次,我知道他记住了我的名字。
8
外面怎么回事?吵什么呢
贵妃眠浅,丁点声音都能将她吵醒,如今已然发脾气。
我欲说话,却也不敢起身,倒是眼前的人推开了门,声音带着笑意: 娇娇。
一句爱称,就能让美人软了骨头,满室生香,我缓缓站了起来,平静吩咐底下的人准备好热水。
如今我的身份,这原本也不该是我的活,但抬着热水进去的宫女为难地又走了出来,迟疑地看着我: 姑姑,娘娘说要你亲自送进去。
我微微愣了一下,接过来热水,朝着殿内走去。
殿内温热,将我一身的寒气也吹散了些,耳边低吟细语越发清晰,露骨异常。
也对,贵妃作为异国之人,行事总是比大盛女子大胆,我想着,顺从地没抬头,对那些足以让人面红耳赤的动静无动于衷。贵妃也并未理会我,好似叫我进来不过是一时兴起。
索性我也做着自己的事,方要离开,突然听见一声响动,下意识地看过去,才见贵妃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天子眉眼清明,恰与我对视。
我面色不改,行了一礼,无声地退下。
好似从未来过。
9
一夜之后,那些贵妃失宠的传闻消失得一干二净,数不尽的赏赐一箱一箱地抬了进来,天子再没有去过皇后那处,公务一完,便只留在贵妃殿里。
只不过贵妃极爱在裴启来时叫上我。
裴启与她吟诗作对,我便站在窗边挡着冷风细细研墨,只因贵妃不喜闷却也怕冷。
裴启与她喝酒对饮,我就在她身旁用冷水洗过手后,为她一根一根地挑掉鱼刺,鱼刺尖锐,天冷手抖,难免刺中指尖,殷红的血珠在冬日里艳丽非常。
我恍若未觉,待一切结束时,满手鲜血。
贵妃了然无趣: 算了,赏你吃了吧。
她原本也没想过要吃。
我感恩戴德地答谢,却在包好手指后抬着热水进来。
是的,即便我成了掌事宫女,我依旧伺候着贵妃洗脚,跪着地,低着头,这一点从未改变。
而裴启,从始至终都看着这一切。
10
待结束,我走出殿门时底下的宫女们正讨巧地拥上来。
姑姑,娘娘又赏菜了,有姑姑最爱吃的松鼠鳜鱼。
咱们殿内也就姑姑最得娘娘欢喜,这松鼠鳜鱼,次次都有。
我轻笑着看着她们年轻稚嫩的脸,道: 你们吃吧,无须给我留。
为何?姑姑不是最爱吃这鱼的吗?
不,不是我爱吃,是裴启爱吃,贵妃惦念着,以至于这鱼次次都有。
最开始,这鱼动得还算多些,但随着日子过去,这鱼却是越发完好无损了。
我看着已经小半飘落在地的梅花,笑着道:
许是,吃腻了吧。
11
年关将至,边关战事告急,裴启好几日没留宿贵妃处,皆在御书房待着。
我也讨了几日闲,去梅林内折些梅枝,准备放在贵妃的翡翠瓶内,待贵妃醒来,一眼就能瞧见,有个好心情,不至于再将那洗脚水泼在我身上。
天气越冷,我是真的不愿染上风寒。
可我不知裴启会在那儿,明明贵妃的宫殿就在不远处,他却止步不前,留在了梅林之中。
明明之前他一旦没了公务,便是一刻也等不及地闯入殿中与美人相伴的。
我急忙跪下。
头顶传来天子一字一句低沉的声音,像是玩味:
崔、茯、苓。
奴婢在。
抬起头来。
我抬眸,天子正值壮年,气宇轩昂,生了好一张多情的脸,他也仔细看着我的面容,突然道:
青云殿的桃花开得最好,那儿还空着,你可愿意去?
我: 贵妃娘娘不喜桃花。
他继续: 朕是说,你一个人去。
我谢恩: 宫婢调动,奴婢谨遵圣谕,谢主隆恩。
他又打量我: 你知朕不是这个意思。
大盛境内,九五之尊,御膳房内膳食何止三千。
一碟松鼠鳜鱼,纵然爱吃,也不可能永远只吃一道,总该有些配菜。
只是到底情浓时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不好打自己的脸,是以等着旁人来破。
就好似他一直静静地看着我受尽屈辱,却并未出声,只等我受不住匍匐在他脚下,求他怜爱。
可我只是仰着头看着他,因为他没让我低下,直言: 陛下赎罪,奴婢不知。
他笑了。
气笑的。
崔茯苓,你的这张脸,何时才会有别的表情?
我面上终于浮现一片错愕困惑。
天子顿了一下,甩袖而去。
风雪加深,很快把此地的热气吹散。
今日之事,恍若一梦。
自此,裴启便是来贵妃处也再未给过我一个眼神。
12
日子如流水,转眼除夕,大摆宫宴。
我随贵妃而来,也终于看见了那个传闻的皇后。
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眼中清亮,容貌明艳,但面上多是死寂,穿着厚厚的宫服和贵妃一比,气势居然没输。
也对,再怎么年轻,也是钟鸣鼎食之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嫡女,如何会输给一个异国女子?
但不怪我此时才见到,只因贵妃入宫以来,裴启就免了她每日去拜见皇后的规矩。
而皇后?皇后就没出过自己的宫门几步,每日不是去太后那儿,就是待在自己宫里,深怕有人记得她,存在感全无。
当然,此次除夕宴中来的还有各位大臣的妇人,我路过时便听见不少嬉笑的声音:
也是可怜,居然就这么守寡了。
孩子也才十六,还是独苗。
圣上宽宥,不是已经赐了爵位了吗?战死也是没办法的事。
话语中心的妇人头发半白,眼尾的皱纹怕是厚厚的脂粉也遮不住,但她明明也才二十七。
我突然想到今日梳头时掉下的那一团青丝。
哦,我也才十。
骤然间,那妇人抬起头,恰好与我对视一眼,但也只是一眼,她便头也不回地退出了席面。
我转身,还记得贵妃吩咐,今日除夕,她宴后会在梅林等着天子,她说,她家乡的舞,要就着大雪纷飞红梅灼灼时,方才最好看。
但很遗憾,我是被留下来守殿的那一个。
她从未想过要将我带上。
13
殿内温暖,我挽起衣袖,露出白净的手臂,将折下来的梅枝慢慢修剪,留下主枝,剪去分枝,花开烂漫,原本茂盛的一团,剪完也只剩中间那簇罢了。
做这种事,我倒专心致志。
以至于没注意到身后什么时候有人,等闻到那股浓烈的酒香时,已然被抱倒在地上。
身上的人呼吸急促,我推不开,急切地出声:
陛下,奴婢是茯苓
那人顿住。
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
但却足够清明。
我想他看见了我那张永远淡然处之的脸出现了裂痕。惊慌和羞愤交错,我又重复: 陛下,贵妃娘娘在梅林,你认错人了,奴婢是茯苓……
我的声音被截断,修剪的花枝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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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香害人,真的害人。
足以让人轻易沉沦,还记不清那些纷乱的过程。
黑暗里,我拿着修剪花枝的剪子,在手臂上划了一道,温热滴落在明黄的衣袍上,又快速地用早已准备好的布条缠好时,心里默默地想。
今年的冬天太久了,所幸将要过去。
春天,也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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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贱人我早知你心怀不轨不承想居然胆大到在本宫的榻上本宫定要杀了你现在就要杀了你
烛火和脚步声靠近时,巴掌也紧随而至。
扇在脸上火辣辣地疼,带着上位者的惊天怒气。
我穿着单衣,熟练地跪在地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原来就算是倾国倾城的贵妃,在嫉妒和愤恨拉满时,那扭曲的脸也如此丑陋。
可是贵妃娘娘,你原本也是因为这张脸得来的喜爱,如今这副模样,又如何让榻上的人动得起旧情呢?
我不作声,也不哭诉,只是静静地任她踢打,像是默认一切罪名。
贵妃彻底怒火中烧,尖叫着上前,尖锐的指甲准备划破我这张寡淡的脸。
够了。
一只手拦住了她的动作。这个屋子里乃至整个大盛最有权势的人终于不再沉默,而是有些不耐和烦躁地道:
是朕的意思,与她无关,贵妃,你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咣当。
桌边的翡翠瓶跌落在地,碎片砸在我的脚背,我下意识地抖了抖。
突然感觉到一阵失重,低呼一声,便被抱在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贵妃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她应该记得很清楚,毕竟这一天是自她来大盛,第一次被人如此训斥。
还是当初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天子。
明亮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似断线的珍珠滴滴坠落,可这次并未得来心软,而是天子头也不回离开。
因为太丑了。
惊骇、愤怒、傲慢、嫉妒交织在一起,汇在一张脸上,实在是太丑了。
才出殿门,冷风就吹得我往里缩了缩,他笑了一声,胸膛也跟着震动。
连冷都惧,为何被打时就倔得不肯求人?
我的头依旧埋在他的怀里。
因为不想看他的脸。
声音也闷闷的: 那是娘娘,奴婢是娘娘的奴才。
他毫不犹豫地道: 以后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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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陛下从贵妃宫里抱出一美人,次日就封为嫔,居青云殿。
如此晋升,简直就和当初徐娇娇来大盛时直接封为贵妃一样不讲道理。
但同样的足以轰动一时。
因为这代表着贵妃独占圣宠整整一年后,终于有人打破了僵局,后宫嫔妃也跟着在这一夜焕发生机,待第二日我去皇后宫中请安,那儿挤满了人。
她们目光灼灼,待看清我那张脸时又面露失望。
什么嘛,瞧着也就是清丽一些而已。
唯有皇后笑着对我道: 辛苦妹妹了。
我恭敬地行了一礼,并未僭越。
她看着我的目光又深邃了一些。
自此闲暇时,她常邀我去宫中小坐,偶尔与我念些诗文,眼中总带着笑。
不过我并非一直都有时间,裴启近两个月几乎都待在我的殿内,我不抗拒,却也不炫耀。
只是偶尔殿外传来贵妃病了的消息。
他迟疑了一下,我并未听清,困惑地朝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怎么了?
他的目光便死死地盯在我的脸上,然后有些急切地将我抱住。
如此两个月,贵妃到底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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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依旧坐在殿中等裴启来。
但等来的却是裴启在来我殿中的路上,遇到了长跪不起的贵妃,就此改道的消息。
怎么能这样亏她还是个贵妃身边的宫女气极,正是当初除夕贵妃让传消息给裴启去梅林,并未传到位的那个。
名唤伏音。
我提醒她: 慎言。
她不甘心地咬唇。
我有些好笑,安慰她: 这不是好事吗?至少,你能多吃一碗饭,不用那么恶心。
她像是被说服了,咽了咽口水。
我又道: 今晚的晚膳,加一碟松鼠鳜鱼吧。
娘娘不是吃腻了吗?
我: 可终究是最爱吃的,两个月未碰,实在惦念了。
不过,总该加些配菜的。
18
贵妃复宠从来不是什么难事,她性子娇纵,而裴启为天子,也不可能低头,是以只要她想通这一点,走出第一步的时候,裴启便会为她走出第二步第三步。
这是天子给的殊荣,亦是偏爱。
当然,裴启第二日也来找过我,表情有些复杂,我则睡意蒙眬,像往常一样,望着他笑道:
陛下来了。
他见我未有怒色,面色缓和,突然又想到什么,问:
你可知昨日我去了何处?
我不解他为何如此问: 自是知道,陛下昨日去了贵妃娘娘处。
你以为呢?他又问。
我顺着他: 这是好事,陛下喜得美人,臣妾恭喜陛下。
他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 朕去找别的女人,你便这么高兴吗?
我反问: 陛下不高兴吗?
若不高兴,又怎么可能一晚待到天亮。
他果然噎住了。
头也不回地离开。
真是奇怪。
19
贵妃复宠,却再也不能独宠。裴启像是忘了我一般,常常在贵妃宫里留宿,偶尔也会去别的嫔妃那儿,但唯独不去皇后那儿。因为在他眼里,皇后木讷,且无趣。
一时间,后宫好似又恢复了贵妃没来时的模样。
没人在意无人问津的皇后,以及一个盛宠后又失宠的嫔。
只是不知那贵妃殿内的瓷器,还剩几件是完好无缺的。
人呐,就是不能憋着,憋坏了,是会出事的。
我算着时间,去应了皇后的小聚,她桌上给我摆了松鼠鳜鱼,甚至特意推到我的手边。
我瞧着瞧着,没忍住,干呕起来。
皇后被吓到了,惊异:
怎会如此?
我不甚在意,摆了摆手: 许是吃腻了吧。
她点了点头,让人撤了下去。
20
隔日,我在御花园内遇见了被众人簇拥着的贵妃,她依旧美艳动人,美得让人移不开眼,但到底放下了架子,和那些与裴启有过同样肌肤之亲的女子站在一起,笑得很得意。
可这笑里咽下了多少不甘,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原是贵妃也在,我今日身子不适,容嫔,你随我回宫吧。
皇后见她,几乎立刻拉着我道。
贵妃瞧不起她这副窝囊的样子,或者说,后宫上下没几个人瞧得起这个怯懦的皇后,自然也不怕她,所谓的尊敬,也不过嘴上说说罢了。
皇后娘娘自己身子不适,怎么还拉着旁人一起走?茯苓,你如何见了本宫也不打一声招呼?莫不是忘了本宫这个旧主?
声音带着压迫。
我习以为常,连反抗都没有:
茯苓见过娘娘。
这是我自得宠后第一次见她,可我知道,我就像是她心里的那捆炸药,不管她如何收敛脾性,变得温婉娇柔,都无法改变本心。
相反,时间越久,炸药越是干燥。
只待我一开口,就能点燃导火索,然后掀起惊天一爆。
果然,她冷笑一声:
好生没规矩我乃贵妃,你也不过是个嫔,哦,本宫都快忘了,你原本还是本宫宫里的一个洗脚婢,见了旧主,为何不下跪行大礼?
众目睽睽,提及旧事,实为羞辱。
那些嫔妃们能入宫自然家世不俗,闻言面露厌弃:
原是洗脚婢,如此低贱的身份,如何能与我们站在一处?
快别跪了,之前只说是贵妃宫里的宫女,没说是这么伺候人的,光是站在这儿,我就想吐。
臭死了,一股穷酸味,难怪陛下会厌弃她,原来不过是图一时新鲜。
你……皇后想要说话。
被我扯了扯衣袖,待她看向我,我已经提起裙摆跪在了贵妃面前,深深地叩在地上,再次道:
茯苓,见过娘娘。
贵妃半晌不说话了,走上前来抬起我的下巴,漂亮的眼睛里怨恨阴冷,低声咬牙道: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陛下一时与本宫有些龃龉,你便乘虚而入。却不知陛下心里一直都有本宫,从来只有本宫,只要本宫稍微示弱,你就什么都不是贱人
她倾国倾城,她骄傲放纵,或许裴启为谁负她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是我,一个只配给她洗脚的贱婢。
我被迫看着她,扯出一个笑:
是啊,陛下心中只有娘娘,奴婢不过是个意外罢了,娘娘莫要生气。
她瞳孔骤缩,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
我是意外,那她身后那些呢?一个两个都是意外吗?
她猛地把我甩开,胸口起伏,扇了我一巴掌,大骂: 贱人贱人
这一怒吓坏了所有人。
原本,她骂的也不止是我。
可她依旧不解气,将手中帕子丢进边上的池中,阴毒地对我说:
你不是习水性吗?不是水性好得很吗?下池救人不在话下,那现在就去给本宫把那帕子给捡上来那是陛下送于本宫的定情之物,若是丢了,拿你是问
贵妃皇后焦急,池中水深,莫要胡闹
但她的话,贵妃怎么可能会听?反之,再闻言后她不仅不收敛,而是冷笑连连:
愣着做甚?去啊莫不是觉得自己如今是嫔了,本宫便使唤不得了?洗脚婢永远是洗脚婢
我身份调换自如:
奴婢,遵命。
但其实我并不太会水,当初学了些也不过是幼时孩提,就着河水嬉戏罢了。
可有人会,我曾无数次看着他跳进河里,健硕的手臂来回划动,钻进河水之中,不过一会儿就抱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笑着对我道:
素娘,我抓住了
春日水凉,不比冬天里的好多少,如此回想到往事,实在不美。
我感觉到全身上下的刺痛,厚重的宫服也在下坠,待抓住那方锦帕时,我游上岸,还是被伏音和皇后身边的宫女拉起来的。
上岸时腹部的剧痛已经难忍,我不受控制地蜷缩在地上,脸色煞白一片,这给那些金枝玉叶的贵人们吓坏了。
皇后难得壮着胆子,大喊去叫御医。
贵妃脸色同样不好看,可她不愿表露,也不会承认错误,咬牙道:
急什么,她之前在冬日里也下过这池水,也不见得有什么事,现在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没想到你如此心计,想要陷害于本宫。本宫告诉你,休想给本宫起来
她说着,抬脚朝我踹了过来。
宫妃的鞋头上翘,上面镶嵌着珍珠,踹在肚子上时格外地痛。
痛到我分不清到底是皮肉之痛,还是骨肉分离之痛。
血……流血了
有人惊恐地大喊。
指着我腿间流下的血迹六神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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