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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好久不见歌曲》是知名作者“让我再吃一口吧”的作品之内容围绕主角弋鳞谢郡展全文精彩片段:我的战神未婚夫在暗巷被终生困于轮曾经护国英沦为暴戾魔我痴守三赢得满城赞可无人知晓——那封引他入死局的密出自我1.再次有站稳感觉我有些眩室内昏黄的灯光不真实地将我裹入其……说话声朦却熟悉得令人不我晃晃脑随手抓稳旁边人的衣抬眼去室内血色弥太医们跪皆是两股战婢女们弓腰端出一盆盆血这场景好不诡中间的人仍在高声阔随着这声...
主角:弋鳞,谢郡 更新:2025-06-25 10: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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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护国英豪,沦为暴戾魔鬼。
我痴守三年,赢得满城赞誉。
可无人知晓——那封引他入死局的密信,出自我手。
1.
再次有站稳感觉时,我有些眩晕。
室内昏黄的灯光不真实地将我裹入其中,
……
说话声朦胧,却熟悉得令人不适。
我晃晃脑袋,随手抓稳旁边人的衣袖,抬眼去看,
室内血色弥漫,太医们跪倒,皆是两股战战。
婢女们弓腰端出一盆盆血水,
这场景好不诡异,
中间的人仍在高声阔论,
随着这声音,我心跳越来越快,手臂上的汗毛根根炸起,
终于——
依老臣看来,陛下还要尽早决断,卫将军腿虽断,命可留啊……
这句话如一支冷箭,刹那间贯穿了我的心窝、喉管,
多年前,就是这句话,害了我未婚夫的一生,害了我的一生,
而如今——我…我重生了?
2.
我终于看清了,
此情此景于我每个午夜梦回频频上演,
每每醒来,我皆是恨得饮血。
前世,也是在这样的深夜,我的命运随着未婚夫那双腿一起断送,
这老匹夫……这老匹夫
我张口想驳斥,却因一时气极,居然没能发出声音来,
旁边的侍女双手颤抖,低声询问是否安好,
我哪里还顾得上解释,
踉跄几步,扶上高座烛台竭力嘶喊: 住口住口
殿内众人骚动,纷纷回过头来,面色有惊有疑,
我只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仿佛要刺出皮肤,将自己淹没成浴血的罗刹、索命的阎罗。
郡主——侍女在我背后惊呼出声。
那些老匹夫眼神愕然,一时竟被我的突然举动吓住,
片刻后,有人只怕坏事,高声呵斥叫我退下,一个眼神,旁边已有侍卫要押我下去,
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见识浅薄,还不退去
我牙齿咬得吱吱作响,使劲浑身力气,撞开侍卫,借着此力,拔出对方腰间长剑,
一片惊呼中,挥剑劈向那些老贼,宝剑铮铮,斩碎地板一角,裂纹顿生,
谁敢碰他
寂静之中,我听见自己诡谲阴森的声音,
先饮此剑。
3.
那些呈守护姿态的侍卫随着命令退下,
露出背后真正能决策的人。
当啷——
手中利器立刻识时务落地,我随着跪倒,
越愤怒,我反而越冷静,
卫将军十四岁上战场,先后随军平定卓南、燕楚、鲜章王地,征战数载,功绩卓越,
目光缓缓扫过那几个面色不虞的老官员,最后定格在主位上的那抹明黄,我垂眸磕头,难掩哽咽,
陛下,弋鳞他今年二十一岁,却甚至还没有一场像样的冠礼,自两年前一别,与月珠之间,不过百字家书,半数都是念家,念您…
高座上的掌权者嘴角微动,冷峻之意散了几分,低低摆了下手,正因如此,朕才要保住他的命。
陛下,没了腿,这与杀他何异弋鳞若是无法行走…我闭了闭眼,声音颤抖,他活不过一年。
大胆无知小儿,竟如此狂妄,胆敢诅咒卫将军
我抬头直视说话的人,眼泪划过面颊,脊背却挺得笔直,
我是无知,我和弋鳞从小没长在父母膝下。夜夜惊醒时,我们抱在一起哭,哭得是不知对方能活到寿数几何,我们死后,这世间又是否还有人能记住对方、记住我们的父母。
谢郡是我朝的卫将军,不是苟延残喘的遗孤。
室内因这段话中的某些字眼静了下来。
皇帝瞳孔骤缩,面沉如水,手指轻敲桌面。
谢郡父亲与当今皇帝一母同胞,平康侯谢敕,兼任镇西大将军。一生军功无数,母亲是太傅之女孟盈,一品诰命。
平康侯死于战场,母亲悲痛过度殉情而去。
当年曾有流言四起,说是皇帝恐功高震主,于是派人暗中相害。
而我父亲就是流言中的另一个主人公,随军神医——杜商。
我父母皆出身医药世家,母亲著书名满天下,她长姐生前是皇帝最宠爱的嫔妃,父亲亦随军救死扶伤,十年如一日。
当时的情况无人知晓,只是总有猜测,平康侯身经百战,怎会死于普通的伤寒?
奈何神医亦死在同一场战役当中,真相再也无处追踪。
乾正三年,谢郡被带入宫中教养。
同年六月,母亲将我交由太后抚养,自己前往敦煌著书,不留归期。
事情的最后成了禁忌,无人敢提。
我只当不觉,继续朗声开口:
待长大后,弋鳞上了战场,每次出征、凯旋,我都去接,相聚日少,我早一刻钟去城门,我们这辈子就多见了一刻钟。
经年日重,小时候太多生离死别,也算是施舍了些好处。到如今,我们已经理解了父亲母亲当年的选择。
听到此处,皇帝目光锐利,如鹰隼般锁定在我身上。
我们不再怕死了,我们的父亲、母亲告诉我们,也告诉天下人,死可怕,为国战死却不可怕。活艰难,但有心气的活着便是慰藉。
话落,无人出声。老太监觑一眼皇帝神色,见他眸中略有恻隐,明显是有些话要说,便先动了脚步,慢慢退出去。
至此在场哪还有不懂的,再不甘心,也只能退避门外。
大门关上,静如深水。
前方面无表情的皇帝,半晌后,微微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提到父母。
回陛下,我顿了顿,声音低落下去,太久了,月珠已经记不住爹娘的脸了。
……你心思太重。
月珠的心思都在他身上,而他这些年拼了命地往前跑,我知道也是为我挣未来,不然我们就要一直陷在过去的泥沼里。
皇帝起身缓缓走过来,在我身边停住脚步,
月珠啊,他也是朕看着长大的孩子。
我沉默几秒后重重叩头,抬高声音毫不迟疑,
陛下,就让他往前跑吧。要么死要么跑,这就是我们的一生。
皇帝又叹了口气,抬腿经过我时顿了片刻,又继续往外走,
朕早该料到……你们已经长大了。
刚才噙在眼中的眼泪砸到地板上,我颤抖着手用力擦去。
哭吧,月珠,哭得好。
开门之后,
我淡然回头,跪倒的一片太医前方,那几个老臣明显已知结局,面色阴沉。
果然,门外的皇帝掐掐眉心,语气沉重,若是救不活弋鳞,你们也不必再来见朕。
随后大袖一挥,离开此地。
人群紧紧跟上,鱼贯而出,我深呼吸几次,缓缓抬眼,和那个主张断腿的老贼对上视线。
大司马,褚复。
他目光阴冷,上下打量我半晌,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也许他以为我只不过是个只顾得上恨海情天的闺阁女子。
但我知道,这一次,
谢郡的尸骨不会是他的踏脚石,血统也不会变成他谋反的虚伪旗帜。
我和谢郡会重新成为盛世里的少年夫妻,
青梅竹马、佳偶天成,
任何想祸乱朝堂、对这份稳定造成一丝一毫破坏的人……
都该死。
4.
夏夜里微风讨喜,蝉鸣阵阵,
我在榻前借着月光看他。
他闭着眼睛,呼吸微弱,平日里挺拔的树似的人,此刻脆弱得像一只蝴蝶。
谢郡,字弋鳞。
时任卫将军一职,自从军以来,没吃过败仗,此次大胜回京,却被鲜章奸细暗算,
如今左腿青紫肿胀,毒素侵入,人昏迷不醒。
前世,他同现在一样,被奸人所害失去双腿,
结局是再也不能上阵杀敌,失权失宠,最后一命呜呼。
而我,本就是太后为牵制这位少年战神所培养的棋子,太后要他为己驱策,开疆拓土。
他死了,
我的处境就变得很尴尬。
如此青梅竹马,如此贵女教养,
下嫁不妥,高嫁不配。
做太后身边的女官,她又总防范着我会因谢郡的死而怨恨皇家。
好辛苦的一生啊……
又想起病弱死前,宫人慌乱地告诉我,褚复反了……
我趴在床边,手指轻轻划过躺着人的眉眼、嘴唇,
要是有你在,他怎么敢……
谢郡是那种一看就很正派的长相,长眉大眼,高鼻梁,下颌线分明,饱满略红的唇却诱导着人绮梦重重,
常年征战使得他身形结实,面容坚毅,不过因年龄小,少年气实在难掩。
鳞奴啊……鳞奴……
我有些痴迷地望着他苍白的脸庞。
晚风并不凉,丝丝地游进屋子,犹如铜蛇,绞缠人所剩不多的理智。
我的泪上一世已经为你流干了,
幽暗中,我喃喃自语,
这一世,你要还给我,用鲜血、骨骼…用你的一切,来喂养我吧……
5.
谢郡醒来时,我并不在床前,
而是忙着在太后宫中侍奉。
卫将军遇袭,命悬一线,我主张留下他的腿。
太后这里其实本不必赘述,因为在她眼里,没了腿的谢郡同死人也并无什么区别。
只不过是担心情郎突遭大难时我的立场,这几日敲打一番罢了。
从殿中出来,侍女瓮桃满脸笑意,我心中一动,便听见她道: 小姐,卫将军醒了
我终于松了口气,状态如何?
说到此处,她的脸色有些怪,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说请小姐快些回去。
我心里划过些莫名的感觉,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路上嘱咐车夫快些再快些,到府门口我几乎是跳了下去,
直到快步奔进后院,马上要迈进卧房门内时,浑身一紧,条件反射侧身,
一个青瓷碗砸在刚才站立的位置,碎瓷迸溅,昭示着主人歇斯底里的怒气。
我缓缓回头,正好和榻上的人四目相对。
阴郁、怨恨,不复少年的清亮,只余嗜血的恐怖,看向我时眸光乍紧,随即是滔天的恨意,仿佛要将我连血带肉地吞吃。
如同林中饥饿许久的野兽般的瘦削骨架上,
这张脸逐渐和前世记忆中的模样重合。
我刻意挂上的笑容便渐渐落了下来,
心里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响起,他睁眼前那些关于重新来过的畅想都开始破灭。
半晌,
我听见自己冷笑出声,一字一顿,
好久不见,谢郡。
6.
是了,我能重生,他想必也是可以的。
本想着重来一次,心怀侥幸,或许能在所有事都尚未发生前,假装自己还是以前那个懵懂青涩的杜月珠。
但造化弄人,
就算如今仍是少年模样,但我们望向对方时,已能清楚看见皮囊下疲惫仇恨的灵魂。
前世我们一直纠缠到死,早已分不清是爱还是恨,亦或两者皆有。
他疑我是凶手之一,我怨他多疑如利剑,最终相继饮恨不得好死。
到死前回想,竟只能回忆起如何去恨了。
7.
小姐
耳边传来瓮桃担心的惊呼,拉回我的思绪。我摆摆手,挥退下人们。
片刻之后,此处只剩下我与谢郡二人。
他倚着床框,胸口起伏,里衣在激烈动作下敞开一片,能看见结实的胸膛上几道狰狞疤痕,
其中一道从右侧脖颈至左侧胸膛,只看一眼便知当时情况有多惊险。
我攥紧手,指甲掐着手心,缓解刚才涌上喉咙的梗塞感。
你又要…做什么?
他嘶哑出声,每个字都挤得很艰难,或许是太久未进水,声音也干涩异常,像划过砂砾的刀子。
我没回应,自顾自洗了帕子去床边坐下,垂眸替他擦拭手上沾染的药汁。
谢郡的手修长有力,手心、虎口都有着厚茧,是常年握刀拉弓所致。
我还记得每次出征前,这双手总轻轻擦去我不舍的眼泪,
他说别怕月奴,哪怕只剩一口气,想着你,我就能活命。
而现在这双手扣紧了我的手腕,直攥得发白,它的主人一拧,我手中的帕子落地。
你以为这样就能两清?谢郡眼眶发红,咬牙切齿,我恨你,杜月珠,我恨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
好耳熟。
上辈子日日听这些,总能被立刻点燃情绪,
那时候好痛,是情绪常年盘桓在心口几欲挣破碎裂的痛。
可如今我只是有些麻木,抬眸看了他一会儿,细细端详他还未被仇恨蚕食得不成样子的光洁面庞。
是的,这不是上辈子,我重生了,我还来得及……
几乎是瞬间,我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
在他惊愕的眼神中,我站起身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再一次甩手,
啪的一声,
第二个耳光。
他被打得偏过头去,半天回不过神,攥着的手无意识松开。
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终于大笑出声。
两辈子第一次这么畅快,
我几乎笑出了眼泪,笑弯了腰,
谢弋鳞,你原谅我?
原谅是什么恶心东西,你还觉得我稀罕?你要是不想好活就赶紧去死,褚复那个贱人还在乱葬岗等着把你喂狗呢
你以为我不恨?我恨你我恨了你一辈子啊只等你死,我便扔你去司马府投诚让他看看卫将军成了什么鬼样子,让世人看看,你谢郡究竟是个什么好货色
谢郡垂着头愣在原地,嘴唇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我终于笑够了,平复气息后,俯身上前,动作轻柔地捧起他的脸,叹道,
好鳞奴,可我怎么舍得呢?我们是天定的姻缘,注定了要白头偕老的。
谢郡右侧面颊已经红肿起来,我转而捏住他的下巴,使劲将大拇指按紧那里,
他下颌绷紧,额角可见隐忍的青筋,
像某种兽类在强忍着呲牙的欲望。
我看了欢喜,咯咯地笑,
鳞奴,你的痛是我的,恨也是我的,我弯腰抵上他额头,眷恋地蹭蹭,而赋予你痛和恨的人,也只能是我,鳞奴,你只有我了,只有我这一个…恨你恨得……想要爱你的人了。
谢郡垂着眸,未发一语,
许久,他无声地笑起来,温热液体滑落,顺着皮肤划过我的指尖。
我乍然松手,
这滴泪像迸落的岩浆,把皮肉烫得溃烂,一路溃烂没入。
我想我的心实在太干涸,岩浆亦能解渴。
室内静默不知多久,
外面蓦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小姐…将军,太医来了。
8.
我站在榻边,看太医捋着胡须把脉。
谢郡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单纯地不想看见我。
头微微侧着朝向里边,隐去受伤脸颊,脖颈失去遮挡,喉结便暴露在外,
洁白衣袖下露出截儿腕子搭在床沿,昏迷时大量失血导致皮肤苍白,衬得青色血管更加明显,又因为血瘀而凸起。
屋内静静的,安神的熏香气味萦绕鼻尖,熏得人有些疲惫。
郡主可先换此方熬药,老朽现在为将军施针排余毒。
我接过来一一检查后转身递给瓮桃,同她嘱咐些注意事项,回来时看见老太医正将随身布卷打开。
卷中银针长短各异,他略一思忱,捻起其中一根。
侍女们替病人宽去衣裳。
郡主可到偏院休息,这边我们照看着便可。其中之一温声道。
我上下打量她片刻,有些熟悉,应该不是刚进府内的新人。
奴婢叫玉翎,原在将军书房伺候过。
银针挨次落下,刺进各个穴位。
我点点头,也好。
多日来紧绷的精神早已将我拖得疲惫不堪,再加上事事亲力亲为,我揉揉疼痛的太阳穴,
我就在屏风外歇着,你们几个听江太医指示,将军有任何异样定要立刻出声提醒与我。
是。
我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江太医精于针灸一道,几针下去,谢郡的面色似乎真有所改善。
我放心了一些,转去屏风外的椅子上坐下。
正是下午阳光好的时间,风阵阵吹拂,掠过院中的树叶,哗啦啦的,
阳光洒进门框,圈出四四方方的一块封地。
我将腿伸过去,小腿和脚就温暖起来,这久违的温暖让人心安。
和屏风里的世界不同,
紧绷的神经陡然尝到松懈的甜美,思绪便如马脱缰,飘向很久远的时候,
那时他不这样,我也不这样。
我们是顶顶好的两个人。
青梅竹马,不信世事艰难。
9.
前世谢郡死得不安详,他是带着恨意走的。
大夫说他心结难解,余毒侵入肺腑,于是身体一日比一日垮下去,
像根部被砍断的树,汲取不到养分,便逐渐干枯。
彼时我在太后宫中,她又露出那种上位者的怜悯,俯视道,
月珠,哀家是为你好。
等我再回去,居然只见到谢郡的灵堂。
我不肯相信,要把他背出来去看病,瓮桃哭着抱住我的腿,让我想开点。
怎么这些人,永远都在教我该怎么做。
可我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爱人,有自己想做的事。
我趴在谢郡的棺材上,哭到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呢?
好像是——谢郡死前没看见我,是会觉得高兴,还是会觉得痛苦?
想到最后,也不在意了。
只是……好不甘心。
谢郡,我年少时爱你、等待你,后来恨你、照顾你,
此生爱恨、心血,皆在你身。
可你就这样轻松地死了,这是不对的……
你该报答我才对啊。
你该感恩戴德,永不忘怀,爬过来恳求我,说你只属于我、只依赖我。
你是上天送给我苦痛一生的赈济,
不该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力。
10.
啊将军……
谁在小声说话……
头实在昏沉……
紧接着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我促然惊醒,环顾四周,
什么时候睡着的?
心如落石急坠地底,恐惧如水般袭来,手脚冰凉僵硬。
谢郡
我踉跄冲进屏风内,有侍女上来拦我,郡主,太医正在施针,您在外面等吧。
滚开我狠狠甩开她的手,便看见谢郡满脸是喷溅的血,犹在呛咳,呼吸艰难,脖颈和头都涨成红色。
一阵恐慌倏然窜上头顶,
谢郡谢弋鳞
我奔至床前跪坐扶住他的脑袋,确保他不会被血沫呛得窒息,
这是怎么回事快止血啊
江太医急声应道,
将军咳出黑血,实乃大吉之兆此余毒原藏于肝血,现借针力引至肺络,血出则毒出。
他用丝帕接了咳出的血,果然有些紫红血块。
若强止此血,反倒不好。
我一时没了主意,脑袋里乱糟糟的,
此时,小臂被一股大力攥住,本已接近昏厥的谢郡不知哪来的力气,头痛苦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如溺水的人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一瞬间,我又幻视那张棺材里的青白面孔,恐惧再次漫入四肢百骸,
不行……滚开谁也不许碰他
侍女们要来拉我,我抓起一根银针抵住喉咙,都给我滚谁敢拦我,就自己想好怎么同陛下交代我们两具尸体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再动,
小姐?
瓮桃恰好在此时端参汤回来。
我示意她叫人将他们带出去看好,转身仔细检查谢郡的情况,伤口渗出血色,皮下有紫红瘀斑。
江太医犹在斥责,唐容川言『血止则瘀,瘀则复吐』,将军此刻咳血,正是旧瘀去而新血生之机
我猛然回头,若是刚才只是直觉,现在却是确定了有人要害谢郡。
即将走出去的江太医被我吓了一跳。
此句意在强调止血不当反致复发,如此歪曲原意,你当我多么无知?我恨声高喝,把这老贼捆起来待我处置。
是
什么?你、你不能……
声音戛然而止,应是被堵住了嘴。
进宫递我的牌子请专为太后请脉的元太医来,就说江太医上了年纪,老眼昏花,不适合为卫将军诊治。
吩咐完,我将不再咳血的谢郡放平,目光挨次扫过他身上银针,直到足背。
第四、五脚趾之间下方,赫然有一根银针刺于其上。
六完穴
江贼合该万死。
我小心将之拔出,转而捏针刺水泉、隐白穴。
瓮桃,把红参汤端进来,再去取三七粉和酒。
是,小姐。
瓮桃办事很快,
我将三七粉与酒调和敷贴在针孔以及伤口处,再给谢郡灌下大半碗参汤。
他的面色渐渐好转,呼吸稳定,状态平和。
元太医此时气喘吁吁地迈进门槛,进屋看见从后面出来的我,不敢多说,速进内室切脉。
不过片刻,元太医同我示意谢郡已经无碍。
直到这时,我方才真正稳了下来,恐惧的浪潮褪去,前世失去谢郡的阴影逐渐抽离。
11.
送走元太医后,我独自守了好一会儿。
见他睡熟才去外室,是入夜时分。
江太医正被反手缚在地上,我走到他身边蹲下,见其似乎有话想说,饶有兴味地拽住他口中布条。
……咳…咳咳…无知小儿……可闻《内经》言『失血者忌甘温壅补』?若喂参汤,便是闭门留寇,将军耽于你手
闭门留寇,我轻笑,还在唬人,若是不明药理,真就被你骗过去了。
你……
听到此处,江太医已经满头额汗,粗粗地喘着气,仿佛被什么勒住脖颈。
谁指使你害我鳞奴的?我轻声问道。
他垂下头不敢看我,嗫嚅着,将军、将军…失血后……毒瘀经络,需刺六完穴止血固本…再通滞化瘀……
太医忘了,我父人称桥前针,他是死的早,可我毕竟是他的女儿,难道我会不知虚证禁针?
我笑眯眯地戳穿他,司马许了你什么好处?
六完穴哮喘者尚不可用,谢郡失血至此,你竟敢强刺收敛。
他先是愕然,似乎不明白我如何能猜到幕后主使,
听到最后也没说话,只是神色如枯木般一瞬间衰败下去。
以为一言不发就能保命?我又打开他之前的布卷,取出一根银针。
江太医眼神闪躲,越发无力,皱纹纵横的脸上显出慌乱与惊惧。
我怎么会轻易睡过去呢?我并不期待他的回答,自顾自说下去,拿安神香放倒我,刺下谢郡杀穴,事后只要给针孔附近敷上药,又有谁能看出死因。
真是好算计。
我捏起银针刺入他根根指尖,疼痛使他的表情开始扭曲,似乎意识到什么,他开始徒劳的挣扎,却愈发使不上力气。
可是你们又一次算漏了我,我啊……手下不停,刺入他的涌泉、百会两穴,我是只厉鬼,此次回阳,只为一人的生死。
江太医面色涨红,整个人被卸了力道,抽搐着侧瘫在地上。
我俯身靠近他的耳朵,轻声道,
敢抢我的东西,那你就……去、死、吧。
12.
吩咐人清理好地面,我放心不下,还是回了内室准备亲自守夜。
甫一进去,便见谢郡的眼睛睁着,侧头看我,有些出神。
我皱眉,什么时候醒的?
他收了视线,转而望着床帐,既不接话,也不呛声,只是低哑开口,
腿疼。
我坐过去帮他轻轻点按穴位,这样的事上辈子已经做惯了,
如今熟门熟路,几周揉捏,
便见谢郡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微微红润起来。
他几不可闻地舒了口气,随即又扭头闷声道,
不疼了。
我停下手,在旁边浸洗帕子替他擦身。
先是脖颈,然后是胸膛,最后是四肢。
本十分顺利,这人不知为何突然来了脾气,拽上薄被不许我再碰。
我便按住他的伤口,略一用力,他吃痛时松了手。
眉头紧皱,牙关紧咬,吃尽我慷慨赠送的痛苦,
仿佛是某种奖励,我竟生出微妙的满足感。
正思考着要不要再来一下的时候,
谢郡冷不丁开口,
是你吗?
我怔住片瞬,
他抬眼直视我,眸色复杂,接着问,
我从宫中谢恩出来,约我去长平巷的人,是不是你。
六月七日,卫将军于长平巷遇袭,身中毒刃,昏迷不醒。
你不是认准了是我吗?
他垂眸,似乎在躲避这句话,抿唇道,
我查了,证据都指向你。
我面无表情地瞧了会儿窗外的月亮,什么也没回答。
他似乎是有些尴尬,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再开口时语速有些快,
我、我行动不便,情绪暴戾,许是出了…出了纰漏……
夜里寂静如水,时间一点点的流淌过去,
月光又照在我们身上了,却留不久,风将巍峨的云推着,叫地上的人隐入暗色之中。
月珠……
是我。
谢郡来拉我的手僵住了。
月亮没入云层,室内漆黑如墨,与他异于常人的夜视能力不同,我看不见他的一丝表情。
谢郡,你恨的人一直都是对的。
那你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格外温柔,隐含笑意,听说当时你只剩下一口气,什么在支撑着你?
是……想起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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