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为谁争天下

师父说我修仙必有一劫，也没说过是这么尴尬的劫啊

旁边躺着的是我那乖巧可爱的徒孙，他对着我笑，我却想一脚给他踹下去。

可一想到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又于心不忍。

毕竟这家伙哭了还得我去哄。

1.

我那已经升仙的师父，曾经算过我在牧城隔壁的山上有一劫难，正是我升仙的最大阻碍。

算算时间，恰好这两天。

越过沟壑，走在二城之间的必经路上。

忽然听见嘭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爆炸，掀起的魔力远远就刮了过来。

不过这魔力虽然浓厚，却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对我这种修习之人，只要不是被偷袭，多半掀不起什么风浪。

怕就怕普通百姓遭殃。

不敢再耽搁，我连忙御剑而去。

事发地点上，黑气从一名修士身上的斑驳血迹里散发出来。

巧得很，这人我还认识，是多年未见的师弟。

那年杏花微雨，他说要下山历练，就再也没有回来，一个人独自面对长老那帮老头子纯属折磨。

一有机会我就跑出去，后来便救了我的徒弟祁寻。

如今，万万没想到，竟然在这碰到了狼狈的他。

魔头，用此阴招实属歹毒

木思衡吐出一口血，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站着一个白衣少年。

巧了，那人我也认识，正是我多日未见的徒孙祁悠然。

他不是和他爹一起去体验风土人情了吗，怎么会在这?

而且还是在……暗杀木思衡?

这边，祁悠然手里把玩着短笛，压根没把木思衡放在眼里。

气得木思衡执剑刺去。

论剑术，祁悠然一定比不上木思衡；论灵力，他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但是论玩阴的，他祁悠然那是打娘胎里就会的东西。

我看着他背过手，短笛在他手中悄然变化成万魂幡。

那浓郁的鬼气，一眼就是他爹谢昀的杰作——最高等级的红色品质。

在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前，我迅速冲过去拦在二人中间。

师兄?

祖师?

木思衡收住剑，祁悠然则是迅速将万魂幡变成短笛藏了起来。

他以为我没看见，但我只是懒得揭露他，毕竟是自家孩子。

可这二人不高兴了，瞪着彼此，颇有默契地开口，你乱攀什么亲?

祁悠然: 这是我爹的师父，一手带大我的祖师爷

木思衡冷哼，这是我师兄，我们曾一起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加起来，比你年纪都大

祁悠然冷眼看着木思衡，他的祖师爷有没有师弟，他爹能不知道?

事实是我确实没告诉他爹祁寻。

见我点头，祁悠然的神色陡然变得委屈，木思衡瞧他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看是师兄你平日里太纵容这家伙，才骄纵得不像样子

祁悠然神色一顿，看着我，这才维持住了乖巧的模样，没去反驳。

那双眼睛楚楚可怜，祖师爷……

他像小时候一样勾起我的手指，祈求我能替他出头。

弱小无助的样子，全然没了先前的气焰，仿佛有双看不见的狗耳朵耷拉下来。

我的心立刻就软下来，柔声道: 师弟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也不是故意的。

刚擦去嘴角血迹的木思衡如遭雷击，一口老血又涌了上来，指着祁悠然气得手抖。

他不是故意的师兄，你知不知道他在用自爆的魔婴假扮普通婴儿，专骗路过的修士，毁他们的道心。有的修士被骗后杀红了眼，甚至错把普通婴儿当魔婴，杀到最后全疯了

木思衡的控诉让我的心咯噔一下，猛地转过头，祁悠然眼里的杀意甚至来不及收回去。

祁悠然，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祁悠然眨巴着眼睛装无辜，祖师，我怎么可能会……

话未说完，木思衡就掏出了一把镜子，师兄，他的所作所为都已被我用术法记录在这里。

铁证如山，祁悠然再多的辩解也显得苍白无力。

索性他直接放弃了解释，豆大的眼泪从他眼角滑落，又迅速擦掉。

他默默低下头，像一个知道错了却仍倔强的孩子。

我那些责备的话到了嗓子眼，又半句也说不出来。

祖师您也是知道的，我遗传了爹爹身体里的魔族血脉。他们瞧我剑术、鬼术不到家，就把我丢给了一个魔修前辈学当魔修，这些都是前辈让我做的。

我在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个被抛弃的懵懂无知的孩子，以及两个一点不负责任的父亲。

悔恨在心底蔓延，早知如此，当初绝不会将这可怜孩子交给祁寻，看看，这都给孩子带成什么样了

我心疼地用袖子擦去他的眼泪，我可怜的悠然呀

远处的某个小吃摊上，祁寻猛地打了个喷嚏，是不是祁悠然那小崽子在背后说我坏话?我不是同意他去当魔修了吗?

谢昀将新出炉的糕点递给他，用手背测量他的额头，别是感染了风寒，到时候就只能吃清淡的粥了。

一聊起那寡淡无味的粥，祁寻立刻反驳，不会的，我身体倍儿好，来吃糕点

完全将祁悠然抛之脑后。

2.

我带着祁悠然和木思衡回到了宗门。

新来的这帮弟子，不认识木思衡，也不主动搭话，但热衷于同祁悠然打成一片。

尤其是个叫杜清的，一见到祁悠然就凑过来。

师兄，你说要去寻找自己的道，找到了吗?

祁悠然也没藏着掖着，找到了，我现在是个魔修。

一部分弟子从小到大都被魔修喜欢杀人放火的谣言熏陶，所以在听到后迅速跑远。

反而是杜清一脸兴奋，一把抱住祁悠然，像是看见了救星，任祁悠然如何推搡都不挪动分毫。

这架势和他师父李子涵如出一辙。

杜清激动地喊: 师兄你就是我的救星啊我师父最近非让我们研究魔修的孩子。你要是有心上人大可告诉我，管他男的女的，我都有办法让对方怀上你的孩子

这个李子涵又不知道被那合欢宗的家伙洗脑了啥，上次就是一个馊主意，让我徒弟怀上了祁悠然，现在又要来祸害我的徒孙?

净逮着我们一家薅是吧?

我迅速找个理由敷衍过去，你悠然师兄还小，尚且不到婚配的年纪。

没曾想，祁悠然这家伙一点不懂我的良苦用心，还在那替对方说话，祖师，我今年十九了，按照普通百姓的年纪，早该娶妻生子。

这是重点吗

我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祁悠然一眼，结果换来了他的疑惑不解，甚至夹杂着一丝不甘。

木思衡在此时站了出来，和我们比起来你就是个孩子。更别提你是个魔修，哪个修仙的姑娘愿意嫁给你?除非是为了杀夫证道。

话糙理不糙，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胜在能打消祁悠然找媳妇的那点心思。

祁悠然偏过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我，笑起来像是清晨穿透薄雾的第一缕阳光。

那我以后和祖师过一辈子好不好?

他的眼睛纯粹而干净，满满的都是我，仿佛带着魔力，让我挪不开眼，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直到木思衡打断了这安静的氛围，不好，你祖师修的是无情道，日后成仙注定要割舍掉凡间的一切，你只会是个累赘。

祁悠然听后眼底浮现起涟漪，他没有同木思衡说什么，而是问我，祖师，我是你的累赘吗?

哎呦，我的乖徒孙啊，差点又要眼泪汪汪了，这木思衡也是的，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哪能啊你就是我的宝，我修炼的动力。当然，还有你的爹爹们

如若我成仙，一定能更好地守护你们。

起先听见前半句的祁悠然还在那傻笑，到了后半句，神色一僵，笑得比哭还难看。

果真是被爹爹们伤透了心。

但没关系，你的祖师我来了，定能呵护好孩子的身心健康，给孩子一个快乐的成长氛围

3.

为了庆祝多年未见的师弟平安归来，我特地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祁悠然吃着菜大声夸赞，还是祖师做的菜好吃

木思衡则迅速抢过话题，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师兄还记得我爱吃什么

下一秒，祁悠然咯噔一声咬碎了嘴里的骨头。

木思衡看着他如遭雷劈的表情，十分的心情舒畅，忍不住大笑起来。

很快，祁悠然整理好脸上的表情，一扫阴霾，指着桌上的菜，谁说祖师是做给你吃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我喜欢的

木思衡冷哼，你喜欢有什么用，要看师兄给谁做的

随后，两道目光齐刷刷落在我身上。

活像两个幼儿在拌嘴吵架，但焦点怎么在我这对吗?

索性将筷子按在桌上，我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你们到底吃不吃?

见我有些生气，二人都闭了嘴，低下头埋头苦吃。

真的是，还治不了你们了。

果然像师父说的，该严肃就得严肃，笑脸给多了就会被蹬鼻子上脸。

宗门里的长老听说木思衡回来，吵着闹着要进来。

起先我是拒绝的，这帮老家伙一个比一个难缠。

直到里面的秋长老拿出他珍藏多年的女儿红，我才勉为其难将他们放了进来。

这上好的女儿红可是让我眼馋许久，上次喝到还是师父飞升的那天，普天同庆之时。

他们一进来就把我挤出去，脚底一滑险些摔倒，幸有祁悠然眼疾手快扶住我。

他神情阴郁，不满道: 挤什么前面是有你爹，还是你娘啊?

离得最近的风长老蹙着眉，黑着张脸瞪祁悠然，就差要动手。

我立刻出来打圆场，孩子话，长老别和一个孩子计较，有失身份。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育他。

随后，佯装严肃，警告祁悠然不能这样同长老说话。

实则暗中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一个字，爽

终于有让这帮爱面子的长老吃瘪，还不会受罚的机会了。

4.

踌躇交错间，木思衡那双浸满酒气的眼睛闯进我的视线。

他握住我的手，炙热的温度仿佛要将我灼伤。

没了平日里的疏离感，他看向我时多了份攻击性，让我感觉要被他生吞活剥，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师兄，我......

话未说完，木思衡就被一个杯子砸得晕过去。

我抬头看向救我于水火的祁悠然，对方莞尔一笑，用嘴型对我说: 我不是故意的。

那笑里分明有一抹得逞，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部分长老的视线落了过来，我连忙解释: 思衡他睡着了，我先带他回去了。

随后迅速眼神示意祁悠然帮我将木思衡带走。

结果这家伙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一会被平地绊了一下，将木思衡摔了出去。一会又磕着桌子，顺势磕着的还有木思衡的脑袋。

别说这力度还刚刚好，不至于让人受重伤，但青一块紫一块是肯定的。

我实在看不下去他这般折腾，祁悠然，还是我来……

话都没讲完，祁悠然却捂着小腿蜷缩起来，嘴里还嘟囔着疼。

吓得我也顾不上木思衡，赶忙掀起他的裤腿，那青紫一块的地方还渗着血，将他的裤脚染红。

不就是磕着桌角，怎么会这么严重?

我迅速将他打横抱起，记得我的卧室里有药箱。

没料到此番举动的祁悠然眼睛瞬时瞪得溜圆，眼里写满了惊讶，红晕更是像天边的晚霞，顺着脖颈一路爬上脸颊。

与此同时，他的嘴角微扬，将头埋在我的怀里，感受到彼此急切的心跳与温热的呼吸，暗叹这伤口是刺对了。

好不容易处理好祁悠然的伤势，外面的天色已渐晚。

衣橱里他的衣服尺寸已明显偏小，翻来翻去，只好拿我的衣服给他将就一晚。

悠然，今晚你就将就一下穿我的吧，明天带你下山买新衣服去。

嗯...好。

诡异的红晕再次浮现在他脸上。

咱也不懂咋了，大概是孩子大了有些不适应吧

我的衣服套在祁悠然身上还是嫌小，好好地长裤被他穿成了七分裤。

我不禁感慨，这小子不知道怎么长得，一下子窜这么高，居然比我都要高出半个头。

你的房间我下午也收拾过了，你可以……

一转头，祁悠然已十分自觉地躺进我的被窝，拍拍身侧示意我过去，祖师，我想同你一起睡～

悠然呀我语重心长地规劝，你该学会独立了。

霎时，那失落的小眼神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我，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能碎掉，是我太想念祖师唐突了。

傻孩子，什么唐突不唐突的，咱们爷孙俩用得着这么生疏?

我褪去外套钻进被子里，睡这就睡这吧，又不是没睡过。

殊不知这话落在祁悠然的耳中，全然变了味。

他试探性地勾起我的手指，见我没有避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将我抱在怀里。

少年的怀抱带着青春的气息，我甚至能闻到他发丝间淡淡的清香。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后的沙哑，祖师，我真的是太喜欢你了

我翻身想要摸摸他的头，却被抱得更紧，生怕我跑了一样。

摸头行动只好作罢，祖师也喜欢你。

然后是几不可闻的叹息，祁悠然知道自己任重而道远。

我不懂，这小子还没多大呢，谁让他这般愁苦?

迷迷糊糊间，我似乎忘记了什么。

5.

天蒙蒙亮的时候，被晾在院子里一晚上的木思衡被冻醒了。

他只知道昨晚自己喝多了，还差点对师兄说些不得了的事情。

可后面发生什么，他却一概不知，只是现在脑袋疼得很。

他一摸后脑勺，不得了鼓起个大包，身上也是一片淤青，仿佛遭受了某种非人的对待。

这个罪魁祸首可千万别被他抓到，不然非将对方暴揍一顿不可。

他回住所换好衣服出来时，恰好撞见祁悠然从我的房间里出来，身上还穿着我的衣服。

顿时，气血翻涌，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浮现，你你个大逆不道的徒孙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

后来我就被一阵吵闹声给惊醒了。

推开门，院子里的二人斗得昏天黑地，木思衡红着眼，招招都是下的死手。

祁悠然也不再隐藏实力，万魂幡里的魂魄不要钱似的往外输送。

院子外面早已围满了一堆人，小一辈的不敢上前，老一辈的这帮长老则幸灾乐祸地等祁悠然被打。

木思衡道: 今天就……

啪一声，一个鬼魂被祁悠然甩过去堵住了木思衡的嘴。

呸呸呸木思衡吐出嘴里的魂魄碎片，滔天的怒意翻涌，势必要将祁悠然千刀万剐。

祁悠然握着万魂幡神情自若，我爹说了，不能听剑修说话，指不定是个剑名

下一秒，风云骤变，无数的剑意汇聚在上空遮天蔽日。

底下的弟子们窃窃私语，我靠，有生之年居然能见识到剑潮

书中记载，只有上一任飞升的粟问朝前辈使用过此招。

妈呀，这人到底是谁呀?这么牛逼

好像是陈惜泽长老的师弟。

完犊子，那我们悠然师兄怎么办?

小声点，长老们看过来了。

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就是发现昨天被祁悠然伤着，简单教训一顿就好。

究竟是多严重的情节，才能让木思衡丝毫不顾及同门，痛下杀手?

眼看木思衡的万魂幡出现裂痕，我赶紧上前。

在这里没一个能指望得上。

师兄

祖师?

我用万剑归宗散去头顶的剑意，没眼看他们，什么师兄、祖师你们俩才是我祖宗

木思衡猩红着眼，师兄，你且让开，今日我就要清理门户。

他到底犯了什么事让你如此生气?

打架也总得有个理由吧

看着云里雾里的我，木思衡说出的话都带着颤，师兄，你修的是无情道啊，不能有儿女私情

我指指我，又指指祁悠然，就见木思衡愤懑地别开眼。

你是说我和悠然?你脑子没事吧

把世界调成静音，聆听我尖锐的爆鸣声。

我们只是祖师与徒孙间的亲情好不好?

啊?

木思衡呆若木鸡，好不容易才魂魄归窍知道我说了什么。

满心的愤怒被空前的喜悦所取代，真的吗?那他怎么从你房间……

我迅速打断他，咋地，祖师不能和徒孙待在一块?他从小就和我睡一间屋子，有问题?

没没没木思衡连忙否决，笑嘻嘻地将剑归鞘。

那边，大的才安抚好，这头小的又开始闹脾气。

我喊祁悠然，他也不应答，只是留给我一个倔强的背影。

悠然~然然~怎么了?哪受伤了?

祁悠然不语。

这孩子从没有这般抵触过我。

莫非......

我立刻转头瞪了木思衡一眼，别是说了什么重话，伤着孩子幼小的心灵了吧

木思衡全然没意识到我眼中的责备，还以为我是关心他，脸上爬上一抹潮红，那压抑了这么些年的情愫被一点点引出来。

见此情形，祁悠然猛地别过头，差点把嘴唇咬出血。

看得我别提多心疼，乖乖，有啥委屈的告诉祖师，祖师替你出头。

可是祁悠然不能说，他那份藏于心底的爱，与我扬言祖孙情所带来的不甘、悲伤，糅杂在一起，咽不下、吐不出。

最后成了把利刃，每动一下、每说一个字都要割裂他的血肉。

目睹全程的风长老冷哼一声，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会在这装死。

不偏不倚，全部落入我的耳中。

说我徒孙不好，不就是在说我的不是，不就是变相打我脸

我回他一个冷笑，某些老东西修炼了大半辈子还是个元婴，连佩剑都是垃圾堆里捡的，不像我们悠然年纪轻轻就是个金丹，红品万魂幡想要几个有几个。

说到最后，我的自豪感蹭蹭而起，恨不得将如此优秀的祁悠然介绍给全天下的人。

被戳心窝子的风长老脸上气血翻涌。

我忙补充，当然，我不是指风长老你，我是指那些闲出屁来到处说三道四的长舌鬼。

你风长老指着我，气得吹胡子瞪眼。

被一旁的秋长老拦了下来，我看这要变天了，风长老赶紧回去收衣服才是。

哼听秋长老的。

他找了个台阶，蹬了一脚，走了。

底下的小弟子不解这晴空万里的，哪有乌云。

秋长老笑得意味深长，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是他看着从小长大的，是什么性格的人她一清二楚。

铁树开花喽，只可惜他自己不知道。

小弟子挠头，还是不懂什么她话语里的意思。

秋长老无奈扶额，没事，以后你就明白了。

6.

自这件事后，木思衡便开始闭关。

临走前还一遍又一遍地叮嘱我别被祁悠然给骗了。

我都多大的人了，还能被他一个十九岁的孩子给骗了不成?你且去吧

在我的再三保证下，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他也不知道要闭关多久，这情丝是世界上最难越过的坎，但他不得不越。

而祁悠然自那日之后，郁郁寡欢，同我也疏远了。

这日，他正练完功沉思，陷入情感漩涡。

忽然，自称情感小天才的杜清就找了过来。

像是瞧见救星，祁悠然悠然开口，我有一个朋友，他喜欢一个人，但对方始终把他当做家人怎么办?

杜清大惊，什么师兄你有喜欢的人了还是单相思?

下一秒，他的嘴就被祁悠然捂住，他警告地示意杜清安静些，是我的朋友，不是我

好的好的，你的朋友。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作业，他杜清都势必要帮祁悠然，哦不，他的朋友追到对象

借着朋友的名义，祁悠然终于将这么多日的苦楚说出来。

听完，杜清一拍胸脯，我有办法。

随即给了祁悠然一瓶丹药，这是我们最新研发的红线丹，吃下去就会爱上见到的第一个人。

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丹修可以被质疑年龄，可以被质疑人品，但绝不可以被质疑实力。

我能害你?这么不相信师弟我?还想不想追妻成功了?

看着那瓶丹药，祁悠然的内心苦苦挣扎。

他能不能相信杜清的丹药，他师父可是坑爹的李子涵

良久，杜清承诺有解药后，那份爱意胜过一切，祁悠然接过了丹药。

在不远处的丹修内部，李子涵看着那瓶少了的丹药，陷入沉思。

那是她同合欢宗的朋友一起研发而成，里面可是加了一大把合欢花。

怎么说呢，希望人没事。

晚上，犹豫再三的祁悠然做了一个决定，他要拿自己先试试这药，万一有副作用呢。

此刻的我在屋子里思来想去多日，还是回到了最初的结论上。

一定是孩子到叛逆期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有的孩子会在这个时期讨厌长辈，乃至于后来老死不相往来。

设想一下那个场景，我再也见不到祁悠然，顿时汗毛耸立，心底涌上一股忧愁。

我断然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我不能失去我的祁悠然，就像剑修不能失去他的剑，鱼儿不能失去水一样……

这般想来，我真是个疼爱徒孙的好祖师。

端着刚做好的羹汤，打算同祁悠然好好聊聊的我，一敲门，竟听见痛苦的呻吟声。

吓得我心脏瞬间骤停，顾不得别的，火速推开门冲了进去。

入目是褪去半边衣衫的祁悠然，往日里澄澈的眼眸此刻蒙上一层迷离的水雾。

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将他的脸颊打湿，他紧咬着下唇，试图凭借另一种痛苦来抚平身上的燥热。

我赶紧上前，他的体温也高得吓人，每一次呼吸吐出灼热的气息，快要将我点燃。

他无意识地往我怀里钻，握紧我的手，又觉得不够，抚上我的腰肢，探索着解开我的衣领。

顿时，我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祁悠然，这还是我那单纯懵懂的徒孙吗?

可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状态怎么看都像是吃了合欢花一样，该不会又是李子涵那家伙联合合欢宗搞的鬼吧?

容不得我思索罪魁祸首，祁悠然再次握紧我的手，他似乎恢复了些许的理智，并未有逾越之举，仅仅只是将脸颊贴在我的掌心。

而这一小小举动，竟引得我心跳加速，仿佛被这暧昧的氛围所影响，我也春心萌动。

这一刻我才深刻意识到，祁悠然他虽年纪尚小，却已不是个孩子。

祖师，祖师……

他迷迷糊糊，一遍又一遍叫着我，把我当做他唯一的依靠。

祖师，救救我，好不好?

眼泪滑落在我的掌心，滴在我的心里，荡起涟漪。

记忆里的祁悠然很少哭，哪怕是小时候摔倒划破皮，也会自己站起来向前走。

我用另一只手拂去他额角的汗水，轻声问: 好，我要怎么帮你?

他睁开眼看我，眸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缓缓勾起唇角，像一株危险的夹竹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