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湿润的水汽掠过青石板路，林羽的意识在混沌中浮浮沉沉。
最后一刻的记忆是刺耳的刹车声——他为了赶地铁追着重物跑过斑马线，眼前的红灯在视网膜上炸成一片猩红，接着便是天旋地转的坠落感。
"砰！
"后脑勺传来闷响，他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意识消散前，他恍惚看见街边店铺的古朴招牌在视野里颠倒，"沧元古玩"西个鎏金大字泛着幽光，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浸染过，比现实中的任何文字都要清晰。
再睁眼时，晨雾正漫过雕花的木窗。
林羽撑着身子坐起来，入目是一片素白的帐幔，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
身下的床榻铺着软缎，触感比他出租屋的硬板床柔软十倍，连枕头都填充着蓬松的羽绒，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
"你醒了？
"清润的女声从帐外传来。
林羽掀开帐子，看见一个穿月白襦裙的少女端着药碗站在床前，发间别着朵淡粉的桃花，眉眼弯弯像含着星子："我是梅元枝，昨夜在山脚下发现你昏过去了，李宫主说你伤了经脉，这碗补元汤得趁热喝。
"林羽下意识去接药碗，指尖触到瓷器的凉意，这才惊觉自己的手背上有几处擦伤，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白。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月白中衣洗得发白，腰间系着根青布带子，分明是古装剧里的打扮。
"这是......"他喉咙发紧，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梅元枝歪头打量他，发间的桃花跟着晃了晃："你不记得了？
昨夜下着雨，你倒在东宁府外的官道上，我赶着去给李宫主送新采的灵草，差点就踩着你过去了。
"她蹲下来与他平视，"不过李宫主说你脉象里有股奇异的气，像是......像是被什么重宝震伤的？
"林羽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东宁府？
李宫主？
这些词在他脑海里完全陌生，但"重宝震伤"西个字却让他心头一跳——他记得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沧元古玩"招牌，莫非......"先喝药吧。
"梅元枝把药碗递到他唇边，"喝了药好好睡一觉，醒了李宫主会来看你的。
"药汤苦得舌尖发颤，但林羽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刚放下碗，院外便传来脚步声。
一个身着玄色道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腰间挂着枚羊脂玉佩，面容清癯，目光如炬，扫过林羽时顿了顿："元枝，这就是你说的那人？
""李宫主。
"梅元枝乖巧地行了个礼，"他还没完全清醒，不过能自己坐起来了。
"李淮南点点头，走到床前搭住林羽的手腕。
他的指尖带着温热的真气，顺着经脉冲来，林羽只觉体内像有一条河被搅动，原本钝痛的伤口突然泛起灼烧般的刺痛。
他倒抽一口凉气，想要缩手，却被李淮南稳稳按住："别动，你体内有股乱窜的灵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灌入又突然抽离，若不及时疏导，这条经脉怕是要废了。
""能治吗？
"梅元枝急得揪住李淮南的袖角。
李淮南垂眸看了眼林羽，后者正盯着他腰间的玉佩发愣——那玉佩上刻着"沧元"二字，与他昏迷前看到的招牌如出一辙。
"能治。
"他收回手，"不过得用我玉阳宫的九转回春诀慢慢温养，至少要三个月。
"林羽张了张嘴，想问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本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每天挤地铁、改方案，生活像杯温吞的白开水。
可此刻躺在古色古香的房间里，闻着药香，听着两个古人模样的男女说话，他忽然意识到——这可能不是梦。
"多谢宫主。
"他挣扎着要下床行礼，却被李淮南扶住："你伤了经脉，先好好躺着。
元枝，去把偏院的厢房收拾出来，再让厨房炖些补气血的汤。
"梅元枝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李淮南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转身离开。
林羽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才注意到床边的案几上放着本翻开的书，封皮是淡青色的，写着《沧元界志》西个大字。
他伸手拿过书，借着窗外的晨光翻开。
第一页画着幅地图，中间是"沧元界"三字，周围标注着"东宁府""玄霄宗""北境雪原"等地名。
再往后翻，有修炼境界的介绍："凡人境、灵海境、凝元境、境域境......"每重境界都配有详细的修炼方法，末尾还有一行小字："天地有灵，道法自然，修行之路，在于心之所向。
""叩叩——"梅元枝端着食盒推门进来，发间的桃花还在："我把东厢房收拾好了，床幔是我绣的并蒂莲，你肯定喜欢！
"她把食盒放在案上，掀开盖子，里面是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李宫主说你现在只能喝这个，我去后山摘了些野菌，熬得可鲜了。
"林羽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忽然觉得胸口的那股陌生感淡了些。
他接过汤碗，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少女的皮肤细腻温凉，像沾了晨露的花瓣。
"那个......"他犹豫了一下，"我叫林羽，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代，只能含糊其辞。
梅元枝眨了眨眼，歪头笑："我知道啊，李宫主说你可能是从海外来的商人，或者是哪个隐世家族的公子？
不过不管你是哪里人，以后就是玉阳宫的人啦！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我跟你说，李宫主的剑法可厉害了，上个月有个邪修来捣乱，李宫主只用了三招就把他打飞了！
"林羽被她的话逗笑了："你很喜欢李宫主？
""那当然！
"梅元枝眼睛亮晶晶的，"我从七岁就被李宫主救回来，他教我修炼、教我看医书，还说等我及笄了，要送我一把自己铸的剑。
"她忽然想起什么，翻出个绣着锦鲤的香囊塞给林羽，"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带着，能辟邪。
"林羽接过香囊，触感柔软，里面似乎装着晒干的艾草和朱砂。
他将香囊系在腰间，抬头时正撞进梅元枝的目光里。
少女的笑容纯粹而温暖，像春日里最和煦的风。
接下来的日子，林羽便在玉阳宫住了下来。
李淮南每日清晨都会来为他疏导经脉，梅元枝则总捧着药碗来"监督"他喝药，偶尔还会拉着他去后山看灵草。
玉阳宫建在东宁府外的青鸾山上，遍植桃树、竹柏，泉眼从山涧流出，汇成清澈的小溪，溪水里游着巴掌大的锦鲤。
半月后，林羽的伤势好了大半。
这天清晨，他在院子里打拳——这是李淮南教的"玉阳诀"入门招式，看似简单，却要配合呼吸吐纳。
他刚打完最后一式，就见梅元枝抱着剑从竹林里钻出来，发梢还沾着晨露："林羽，今天跟我去演武场！
我要教你用剑！
"演武场设在玉阳宫后的空地上，铺着青石板，西周立着木人桩。
梅元枝抽出腰间的青锋剑，剑身映出她兴奋的脸："我昨日刚学会流云十三式的前五式，今天教你第一式拨云见日！
"林羽接过她递来的木剑，入手微沉。
梅元枝站在他对面，剑尖斜指地面："看好了，起手式是云起，脚步要轻......"阳光透过竹林洒在他们身上，梅元枝的声音清脆如银铃，木剑相击的脆响在山谷里回荡。
林羽跟着她的动作比划，虽然动作生涩，却渐渐入了门。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比以前轻盈许多，从前爬六楼都要喘气的他，现在跑半座山都不觉得累。
"就是这样！
"梅元枝笑着拍手，"你学得真快！
对了，今晚李宫主要考校新入门的弟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考校？
""就是测试新弟子的灵根资质。
"梅元枝歪头，"我去年考校的时候紧张得手心全是汗，结果李宫主说我灵根属木，适合修炼治愈类的功法。
"她忽然凑近林羽耳边，"不过我觉得你肯定不一般，你摔倒那天，我看见你身上有紫色的光，像......像传说中的灵韵！
"林羽心头一震。
紫色灵韵？
他想起昏迷前看到的"沧元古玩"招牌，难道那是件法宝，不仅把他带来这个世界，还赋予了他特殊体质？
傍晚时分，玉阳宫的大殿里点起了檀香。
李淮南端坐在高台上，下方站着十几个新入门的弟子，林羽和梅元枝站在最末。
他望着台上的李淮南，只见对方闭目凝神，指尖浮起一缕青色灵气，轻轻一弹，灵气便化作一只小鸟，绕着大殿盘旋。
"今日考校，先测灵根。
"李淮南睁开眼，目光扫过众人，"灵根分金、木、水、火、土五行，还有变异灵根如风、雷、冰等。
灵根越纯净，修炼越快。
现在，按顺序上前。
"第一个弟子走上前，将手放在殿中一块水晶石上。
水晶石立刻泛起红光："火属性单灵根，不错。
"第二个弟子的水属性灵根也颇为纯净，李淮南点了点头。
轮到梅元枝时，她的水晶石泛起柔和的绿芒，李淮南笑着说："木属性单灵根，和我当年一样。
"终于轮到林羽。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按在水晶石上。
刹那间，水晶石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紫光，比之前所有弟子的光芒都要明亮，甚至隐隐有雷纹在紫光中闪烁。
大殿里一片寂静。
梅元枝瞪圆了眼睛，小声惊呼："雷......雷属性变异灵根？
"李淮南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电："你体内还有其他灵气残留？
"林羽摇头，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李淮南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有趣，真是有趣。
"他挥手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下林羽和梅元枝，"林羽，从今日起，你搬去主峰的听松阁住，我亲自教你。
""啊？
"梅元枝愣住，"那我呢？
""你继续跟在我身边学医理，"李淮南摸了摸她的头，"至于林羽......"他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他的灵根很特别，或许......和那件东西有关。
"林羽跟着李淮南往主峰走，夜风拂过他的发梢。
他回头望了眼梅元枝站在原地的背影，少女正仰头望着他们，发间的桃花在月光下泛着淡粉的光。
"宫主，"他轻声问，"我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李淮南脚步一顿，没有回头："等你什么时候能引气入体，或许就能知道了。
"他侧过脸，目光深邃，"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你的到来，或许会改变很多事。
"山风卷起几片桃花，飘落在林羽脚边。
他望着远处的灯火，忽然觉得心跳得厉害。
这个叫沧元界的世界，这个叫玉阳宫的地方，还有那个等待他去探索的未来，都像一团迷雾，吸引着他一步步往前。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引气入体的那天，玉阳宫后山的古洞里，一柄尘封千年的青铜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上浮现出一行古字："天命之人现，沧元劫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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