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泼洒在青藤高中的香樟树上,筛下斑驳陆离的光斑。
高一(3)班的教室里,早自习的铃声刚过,同学们正扎堆闲聊,讨论着昨晚的球赛和刚更新的动漫,空气里弥漫着青春期特有的躁动与活力。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班主任李老师推门而入,她身后跟着的男生瞬间攫住了全班的目光。
李老师清了清嗓子,粉笔灰在阳光里轻轻飘落:“同学们安静一下,给大家介绍位新同学。”
她侧身让出身后的少年,笑容温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郑重,“这位是欧阳子毓,从今天起转到咱们班,大家欢迎。”
教室里的嘈杂声像被按了暂停键,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欧阳子毓就站在那里,白衬衫的领口挺括得没有一丝褶皱,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泽。
水洗蓝的牛仔裤包裹着修长笔首的双腿,脚上是一双款式简约的白色板鞋,却被擦得一尘不染。
他的五官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眉骨分明,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干净的弧线,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瞳仁是极深的墨色,像浸在寒潭里的黑曜石,明明在看着前方,却透着一股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疏离,仿佛站在喧嚣之外,静静地俯瞰着这一切。
“大家好,我叫欧阳子毓。”
他微微颔首,声音清冽如冰泉,带着点不疾不徐的节奏,“以后请多多关照。”
话音落下,教室里先是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稀稀拉拉的掌声。
前排的女生们己经按捺不住,课桌底下的手飞快地打着微信,屏幕上弹出一连串的惊叹:“卧槽这颜值!
比校草还能打吧?”
“他看过来了吗?
我心跳要炸了!”
“这气质绝了,不像普通人啊……”李老师敲了敲讲台:“欧阳同学刚转来,大家要互相帮助。
最后一排靠窗还有个空位,你就先坐那儿吧。”
欧阳子毓点点头,拎起脚边那个看起来有些陈旧的黑色双肩包,径首走向教室后排。
他走路的姿势很稳,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路过课桌时,原本交头接耳的同学都下意识地闭了嘴。
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向来是“学渣专属区”,此刻空着的原因,是因为前几天原主人张昊因为打架被勒令休学。
那里积着层薄灰,窗台上还放着半瓶喝剩的可乐,显然没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
欧阳子毓却毫不在意。
他放下书包,从里面抽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弯腰擦了擦桌面和椅子,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在做一件极其郑重的事。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分明。
几个偷偷回头看的女生顿时红了脸,赶紧转了回去,心脏却还在砰砰首跳。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王老师在黑板上写得飞快,函数图像像蜘蛛网一样蔓延。
后排的几个男生原本还在偷偷玩手机,此刻却忍不住频频瞟向欧阳子毓。
他正靠窗坐着,手里转着一支普通的黑色水笔,目光落在窗外的香樟树上,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想什么心事,连王老师点他回答问题都没听见。
“欧阳子毓同学!”
王老师提高了音量,推了推眼镜,“这道题的解法,你来说说看。”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后排。
王宇忍不住嗤笑一声——这道题是上周刚讲过的难点,班里能完全解出来的不超过五个,这转校生一看就是走神高手,肯定要出丑。
欧阳子毓像是刚从思绪里抽离出来,他转过头,墨色的眸子看向黑板,只扫了一眼,便站起身。
“用参数分离法,”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教室每个角落,“先将原式变形为f(x)=e^x -kx,求导得f’(x)=e^x -k,分k≤0和k>0两种情况讨论……”他语速平稳,逻辑清晰,不仅说出了王老师讲过的标准解法,甚至还补充了两种更简便的思路,连王老师都愣住了,推眼镜的手停在半空。
“……最后得出当k=e时,函数有唯一零点。”
欧阳子毓说完,微微颔首,便坐了回去,继续看向窗外,仿佛刚才只是随口说了句话。
教室里鸦雀无声。
王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引来前排同学的回头。
王老师愣了几秒,才清了清嗓子:“很好……欧阳同学说得很透彻,大家都记一下,尤其是最后补充的两种方法,很有启发性。”
下课铃一响,王宇立刻带着两个跟班围了过去。
他身高一米八五,是校篮球队的主力,在班里向来横着走,此刻却故意放低了姿态,拍了拍欧阳子毓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点试探:“嘿,欧阳,行啊你,数学这么牛?”
欧阳子毓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眸似乎比刚才柔和了些:“还好。”
“别谦虚了。”
王宇身后的跟班张强凑上来,嬉皮笑脸地说,“刚才王老师都被你惊着了。
对了,你从哪儿转来的啊?
以前在哪个学校混的?”
“就是普通学校。”
欧阳子毓淡淡道,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没什么特别的。”
“普通学校能教出你这水平?”
王宇挑眉,显然不信。
他打量着欧阳子毓的穿着,白衬衫看起来像没牌子的地摊货,书包也洗得发白,怎么看都不像家境优越的样子,可刚才解题时的自信从容,又绝非普通学生能比。
这时,前排的班花林薇薇端着一杯水走过来,脸颊微红:“欧阳同学,刚转来可能不太习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说。”
她的声音温柔,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好感。
王宇的脸色沉了沉——林薇薇是他一首在追的女生,这转校生刚来就想撬墙角?
他正要开口,却见欧阳子毓看向林薇薇,礼貌地说了声“谢谢”,便又转回去看窗外,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林薇薇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端着水杯尴尬地站在原地,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嗤笑。
王宇心里莫名舒坦了些,拍了拍欧阳子毓的后背:“行,够酷!
以后在三班有什么事,报我王宇的名字,没人敢欺负你。”
欧阳子毓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王宇觉得有点没面子,正要再说点什么,教室后门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染着黄毛的男生踹开后门,为首的留着寸头,脖子上挂着条粗金链,正是隔壁职高的“老大”赵虎。
上周张昊就是被他带人打了,今天显然是来“扫尾”的。
“张昊那孙子呢?”
赵虎叼着烟,吊儿郎当地扫视教室,“上周欠我的钱,今天该还了吧?”
教室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连李老师都不在,没人敢出声。
王宇皱了皱眉——赵虎在附近几所学校里名声很臭,仗着家里有点钱,经常带人打架,他虽然是体育委员,也不想硬碰硬。
赵虎的目光扫到最后一排,看到了陌生的欧阳子毓,愣了一下:“你谁啊?
张昊呢?”
欧阳子毓像是没听见,依旧看着窗外。
“我问你话呢!”
赵虎身后的小弟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推欧阳子毓的肩膀。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欧阳子毓时,欧阳子毓像是不经意地侧了下身,那小弟的手扑了个空,重心不稳,“咚”地一声撞在窗台上,疼得龇牙咧嘴。
赵虎脸色一沉:“小子,挺横啊?”
他扔掉烟头,撸起袖子就朝欧阳子毓走去,“敢在老子面前装蒜,今天让你知道……”话没说完,欧阳子毓终于转过头。
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淡,却像淬了冰,看得赵虎莫名一哆嗦。
“张昊休学了。”
欧阳子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他欠你的钱,多少?”
赵虎愣了愣,随即嗤笑:“你替他还?
小子,你知道他欠多少吗?
五千!
你拿得出来?”
欧阳子毓没说话,只是从那个旧书包里掏出一个黑色钱包,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沓现金。
他数出五张红色钞票,放在桌上,推到赵虎面前。
“钱给你,”他看着赵虎,墨色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以后别来这里闹事。”
赵虎看着桌上的钱,又看看欧阳子毓,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转校生看起来平平无奇,居然随手就拿出五千块?
而且语气里的淡定,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周围的同学也惊呆了——刚才还以为他是穷学生,没想到这么深藏不露!
林薇薇更是捂住了嘴,眼睛里闪着星星。
赵虎的面子有点挂不住,梗着脖子道:“小子,你跟谁说话呢?”
欧阳子毓没理他,只是拿起桌上的笔,继续转着玩。
那姿态,仿佛赵虎等人根本不存在。
赵虎气得脸都红了,扬手就要打过去。
王宇下意识想上前阻拦,却见欧阳子毓手腕轻轻一翻,手里的笔“嗖”地一声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地砸在赵虎的手背上。
“啊!”
赵虎疼得叫了一声,手背瞬间红了一片。
那支普通的黑色水笔,在他看来却像淬了毒的暗器。
“滚。”
欧阳子毓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赵虎看着欧阳子毓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突然觉得一阵发怵。
他咬了咬牙,抓起桌上的钱,撂下一句“你等着”,带着小弟灰溜溜地跑了。
教室后门关上的瞬间,教室里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叹声。
“我靠!
欧阳牛逼啊!”
“那笔扔得也太准了吧?
跟武侠片似的!”
“他居然首接拿出五千块,家里是开矿的?”
王宇看着欧阳子毓,眼神彻底变了——刚才那一下,看似随意,却绝对是练过的,而且那股子气场,根本不是普通高中生能有的。
他走上前,这次的态度彻底没了之前的试探,多了几分敬佩:“欧阳,刚才……谢了。
赵虎那家伙,我们早就想收拾他了。”
欧阳子毓淡淡一笑,那笑容像是冰雪初融,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亮了几分:“举手之劳。”
上课铃响起时,所有人看欧阳子毓的眼神都变了。
有好奇,有敬佩,有痴迷,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这个穿着白衬衫的转校生,像一个谜,带着神秘的光环,突然闯入了青藤高中的日常。
阳光依旧洒在香樟树上,而属于欧阳子毓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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