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为了凑够老公的十万手术费,我故意跌进了厂里高速运转的机器中。
断了一条腿后,程译川抱着我残破的身体,哭着发誓会一辈子对我好。
我信了他,咬牙活了下来,忍受着日复一日的幻肢痛。
半生都困在即将拆迁的老破小里煎熬着。
不下楼,不社交,不接触除了程译川以外的任何人。
直到出国留学的苏念清回来当晚,程译川把心脏骤停的药注射进了我的血管。
他流下两滴浑浊的泪:
“荔言,我养了你半辈子,现在,你为我去死好不好?”
“就像当年你心甘情愿为我断掉一条腿一样,最后再帮我和念清一次。”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我爱她啊......”
临到死我才知道,我用左腿换来的那十万,过了程译川的手,成了苏念清的留学基金。
如今为了给苏念清一套房,他更是不惜亲手毒害了我。
药物起效,心脏传来剧痛让我止不住地抽搐。
我满心怨恨,不甘又痛苦地死去。
再睁眼,我回到了程译川把胃癌诊断书放在我面前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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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厂的角落里,程译川脸色微白,手中紧紧攥着那张胃癌中期的诊断书。
看到我,他的眼圈瞬间红了,声音沙哑:
“荔言......”
话没说完,程译川仿佛被莫大的痛苦缠绕着,浑身颤抖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向我的目光里,满是不舍,怜惜,以及掩藏不住的那一丝算计。
是的,算计。
若不是我曾真切地死在他手里,此刻,我恐怕也会被他的满眼深情蒙蔽。
我怔怔看着程译川。
上一世,我竟然以为他是因为爱我入骨,所以才会在得知自己患癌后露出这副痛苦的模样。
现在想来,他那些因苏念清即将离开而不能表露、压抑的情绪,终于在骗我这一刻,倾泻而出。
偏偏我蠢,竟然以为他的脆弱、痛苦,是因为舍不得我。
程译川见我沉默,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但很快,他压了下去,在抬眼,目露绝望地看着我,声音里带着细微的哽咽:
“胃癌中期,医生说如果尽快凑够十万手术费的话,还有治愈的可能。”
“可我不舍得拖累你,让你陪我吃苦。”
心底,涌起无尽的嘲讽。
好一招以退为进,好一个事事为我着想,宁可自己病死也不拖累我的程译川。
他掐着我心软爱他的弱点,算计着、哄骗着,把我推上那条绝路。
也就是在这一天,我为了凑够那笔巨额手术费,义无反顾地跳进了运转着的机器里。
被人救起来的时候,我浑身是血,半边身体早已麻木得失去知觉。
可我却恍若不觉,只紧紧抱着程译川,声音发着抖:
“译川,我不疼的,一点都不疼的。”
“等拿到了钱,我们就去做手术,你一定要好好的......”
那时的我疼得意识模糊,竟然把程译川眼底的遗憾,错看成了心疼。
所以,他其实是遗憾我怎么没有当场死在机器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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